23、第二十二章 ...
-
两人慢慢地走向空地中央的祭台。
司药长老的事，让花满楼的心里，充满不安。这次的事，太多不能掌控的东西。蛊，便是其中最难防的一个，玲珑中的腐尸蛊，族长中的蚀心蛊，司药长老中的连环蛊，还会有什么蛊出现？他从未像此刻这样焦虑，他怕，这次，是真的有些害怕了。他怕再有人，会像司药长老方才一样，突然就——那种生命之火在自己手中渐渐冷去的感觉，太难承受……不自觉地握紧些陆小凤的手。特别是身旁这个人……一个人，一旦有了不可替代的存在，心，便不能再如从前一般豁达。
陆小凤感觉到手心微微地颤抖，停步，一个转身，紧紧抱住花满楼。“七童——我知道你在怕，怕那些离奇的蛊，怕会有人再像药老头一样出事。但是，你不是说，有我在吗？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你一个人在面对，有我在。我们一起面对，一起分担，一起解决。”
松开花满楼，陆小凤认真地看着眼前的人，伸出左手，三指向天，一字一顿。“我陆小凤，在此发誓，愿与花满楼同生共死，上至九重凌霄，下至黄泉冥府，有你有我，有我有你。若违此誓——”接下来的话，淹没在花满楼突然而至的吻当中。
这个吻，再不似之前的清浅从容，而是有些狂乱的，激烈的，杂乱无章的，却包含了更深厚的情感。这样的花满楼有一种毅然决然的美，再不似空谷幽兰，清香浅淡，而是如六月满树怒放的火一般的凤凰花，娇艳浓烈。陆小凤动情地回吻着，像要把花满楼嵌入身体一般紧紧地拥着他。说着那些誓言的他，又何尝不是在害怕，害怕再有突如其来的死亡降临，爱上这人的时候，他便不再是那心无定所的小凤凰。眼前的人，便是他此生心之归宿。
很久，这个激烈的吻才结束。花满楼靠在陆小凤的肩上，手搭在他的胸前，感受着那有力的心跳，轻柔的笑。“‘无情尚不离，有情安可别？’小四，黄泉碧落，有你陪着，我便不会无聊寂寞了。”花满楼释怀了，有眼前这人陪着，死亦何憾。
陆小凤扶过花满楼，两人轻轻抵着对方的额头，他们的心，靠得更近。
“七童～好喜欢你刚才的主动～”陆小凤突然笑道。
闻言，猛地推开陆小凤，花满楼转过身去，不让陆小凤看到，他的脸，怎个娇艳的红。刚才因为司药长老意外的死去，情绪有些失控，再加上陆小凤又突然说出那么真切的誓言，他才会……此时想来，也对自己的主动感到十分羞窘。
“七童～不是生气了吧～我说的是真得啊～”陆小凤近乎耍赖地凑上去。
“啪！”这次，是真的狠狠被那人敲了头。“啊！”陆小凤痛得叫出了声。“你真狠心打我啊～很痛啊～”陆小凤便揉边说，还满口的委屈。
此时的花满楼，已经平复了情绪，恢复了往常的样子，转过身，微笑着向陆小凤。“自找的。”顿了顿，敛了笑，又道：“估摸着时辰，已是寅时了，天就快亮了，我们还是早点确定了吉方，出得林去。要查的事，还有很多——”说到最后，花满楼已是满脸只见得严肃。
想起药老头，陆小凤也不再玩笑，跟着花满楼一起上了祭台。
“怎样，现在是何格局？”
“天盘六戊，地盘丙奇。开门、天辅，会于兑七宫。这是——”陆小凤见那排盘，心中顿生伤感之意。
“青龙回首——大吉之格——”该是我们幸运，还是司药长老的庇佑——花满楼也不免暗自伤神。
“看来是走西北方，连吉方都是完全相反啊——”陆小凤轻叹一下。“我们走吧。”两人下了祭坛，向西北的方向走去。
临入林子，陆小凤又回头望了一眼角落里司药长老的坟头。恍惚中，又好像看到那爽朗的笑容，再眨眼，却只有孤零零的坟头立在林边。第三个，这是第三个因为此事丧命的人，还会有第四个或是更多吗？紧握了拳。
两人一前一后，心情都有些低落，一路再无说话。也许，真的是药老头在庇佑，天边微微泛出鱼肚白的时候，两人安稳地出了禁林。
禁林外
两人没走多远，远处一个卫兵追着一个老头向他们这边跑来。
“站住，你往哪跑。”卫兵大声的喊道。
本来逗着卫兵追着他跑的老头，远远地瞥见陆小凤和花满楼，脚下步法一变，乐呵呵地就冲他们飞过来了。
“没想到在这也能碰上故人。”花满楼微微有了笑意。因为司药长老的事还有些低落的心情，瞬时缓和了许多。
“阴魂不散就是阴魂不散……”陆小凤撇了撇嘴。
只见那老头跑过来，抬手向两人打个招呼，绕道他们身后，再出现在一旁的时候，已不是刚才的老头，不正是陆小凤嘴里的死猴精——司空摘星。
后面追着的卫兵跑到三个人跟前，弯下腰，气喘吁吁地好一会儿，起身问道：“喂，我说你们三个，有没有，看到，一个老头，跑过去啊。”那个卫兵说话还有些断续。
“老头就没有了，三个玉树临风的公子就有。”司空摘星挺直了身板，仰头说道。
陆小凤闻言暗暗地笑。花满楼的嘴角也上扬了几分。
那卫兵直起身，目光扫过三人，停留在司空摘星身上半晌，道：“我怎么只看到两位。”
司空摘星得意的笑容立时僵在脸上。陆小凤憋着笑，对那卫兵说道：“恩，恩，这位兄弟，别计较，他今天没穿对衣裳，见笑了。”
司空摘星一低头，才注意到，自己虽然卸了脸上的面皮，可是衣裳，却还是那身粗布麻衣。诶呀，怎么就没注意衣裳的问题，让陆小鸡看了笑话。司空摘星很是郁闷的‘哼’了一声。
花满楼呵呵地笑了出来，随后，缓缓地低吟道：“总觉得，已有很久没有听见你二人这般互相调侃了。”
陆小凤怎不明了，这次苗疆之行，毒蛊，凶杀，一个接一个来，一月不到，却仿佛已过了许久。江南的水气，温热的阳光，竟真有些怀念起来了。特别是药老头的事，更让人觉得生命转瞬即逝，不由掌控。不禁也感怀道：“谁说不是呢……我还可以与死猴精斗嘴……”
他们两个的话，弄得司空摘星半天摸不着头脑。“你们两个搞什么，自顾自在说……”
边上的卫兵这才想起了他追过来的目的。“啊，两位公子，你们到底有没有看到一个老头跑过来啊。”
“我看到了，那边去了。”司空摘星接了他的话，伸手随便指了个方向。那卫兵犹豫地看了他两眼，见到边上的两人没说什么，撇了撇嘴，向着他所指的方向跑去了。
“司空兄，你可是又拿了人家什么东西。恩，这味道，不是拿了什么定情之物吧。”
“哦，死猴精，你没事去破坏人家姻缘。难怪那个人追得这么紧了。”陆小凤恢复了往常顽劣姿态，一脸戏虐地看着司空摘星。
“真没趣，又被你知道了。”司空摘星从怀里掏出个香囊。“喏，不就是拿了姑娘送他的香囊。花满楼的鼻子，果然无人能敌。”眼珠子一转，司空摘星凑到花满楼边上，高声道：“不知道你有没有闻到某人身上有很浓很浓的狼味啊。”
“死猴精！”陆小凤身形一动，已到花满楼身边，出手去抓司空摘星。
司空摘星一闪身，躲到花满楼身后，故意双手搭上他肩头，伸出脑袋冲着陆小凤笑。“诶呀呀，陆小鸡，你这不是不打自招嘛。咱们也没说就是你啊。是不是，花满楼？”花满楼但笑不语。
陆小凤盯着司空摘星那两只贼手，挑了一边眉毛，说道：“死猴精，我就知道你会跟着过来。怎样，有什么收获？”
司空摘星叹口气，放开花满楼，飘到陆小凤旁边。“不就是追着千叶神杯来的。你怎么之前不告诉我，那杯子已经被人拿去了，害我白费功夫。哼，说起来就气，东西还我！”
“司空兄该不是因为这个才找人寻开心吧——”花满楼笑着说道，突然微微侧首一顿，道：“司空兄，宝贝，可不只那一个。”
“陆兄、花兄。你们怎么在这？”廖星龙急匆匆地从远处赶来。“我正要去找你们，昨天回到廖羽寨，我打听到一件事。”他到跟前之时，司空摘星已经不在踪影。
花满楼开了折扇，轻摇两下。陆小凤撇撇嘴，迎上廖星龙。“此事说来话长，暂且不提。刚才廖兄说回廖羽问到一件事，又是怎么回事？”
廖星龙先向陆小凤和花满楼讲了之前在容姨那里发现苗笛和听到的关于叶朗的事情。
这么说吕素娥已经死了，还是被叶朗所杀？叶朗不是喜欢素娥，为何又害了素娥的性命？那叶青和那个小女孩呢，又是死是活？那苗笛……两人听了廖星龙所言，心底生出更多的问题。
廖星龙继续又说：“我想，千叶廖羽毕竟相通，也许我寨里会有人知道十几年前的事。便回族内问了问老人们。果然，有一个老人说，他在十几年前，曾在千叶禁林后的乱石山被一个女人所救。我赶过来，就是想告诉你们这件事。”
“我看我们先跟着廖兄去廖羽寨，问问此事详细的情况。”花满楼思索片刻，收了笑。
“恩，也好。”陆小凤点头。他们现在，要抓住任何一点线索，尽快查出事情真相。
“对了，廖兄，可否带我二人去看看飞羽晶石。一直听说圣物神奇，神杯失窃的事，一直不知是何动机，也许飞羽晶石那，能查出些什么线索。”
“当然，花兄、陆兄都是可信之人。我与值日长老说说，应该可以带你们去看晶石。”
三人正准备走，花满楼突然停步，向远处喊道：“刚才那位兄弟，不知在下可否请你帮个忙？”
只见刚才那个卫兵垂头丧气地跑过来。看到廖星龙也在，冲他行了个礼。“这两位公子原来是廖当家的朋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这位兄弟，方才我捡到一物，不知是否是你掉下。”花满楼递过刚才司空摘星拿的香囊。那卫兵拿了香囊，一边点头一边道谢。花满楼笑。“谢就不必了，烦请你帮我去带个话。跟你们大小姐说，花满楼和陆小凤没事，跟着廖当家去了廖羽寨，让她安心，还有，就说花公子嘱咐她们万事小心。”
那个卫兵连连点头，离开了。
“报平安？昨天禁林之行，难道叶二当家真得使了诈？”廖星龙闻言问道。
“那道没有，不过——昨天禁林之内，的确发生很多事——”陆小凤叹口气，大概向廖星龙讲了事情的经过。
“司药长老他——下毒手之人真是太可恶了！——这么说，那个吕素娥，极有可能是我打探到的那个女人了……花兄，你果然是心细之人。你们彻夜未归，是该报个平安。不然，琳儿，一定担心的紧。”说到最后，他脸上隐隐泛出些许失意的神色，唇间一丝涩涩的笑。
“应该的。我不想她姐妹二人，再徒增些担心。凶犯如此心狠手辣，要多加防范才是。她们这次受的罪，够多了……”
陆小凤轻叹，丝丝无奈。七童就是七童，这个时候，还在担心别人……
之后，三人便向叶羽溶洞的方向走去。
躲在一旁树上的司空摘星，当然没有错过花满楼口中的飞羽晶石，他暗自嘿嘿一笑，不知道那晶石，又是怎样神奇的物件，陆小凤惹上的，必定差不到哪去，先搞到手再说。正想，身旁突然传过一阵沙沙的响声，侧首查看，却什么都没有。他疑惑的怔了一下，便悄悄跟上前面三个人去了。
叶羽溶洞，离禁林并不远，三人很快就来到千叶这边的洞口。只见洞口上方，刻着大大地千叶二字，向洞中望去，隐隐可见些微的亮光。
三人进洞，借着外界投进的微光，陆小凤环顾四周。溶洞内，最宽处二、三米，最高约一、二十米，高低相错，低处有水流过，微微冒着白气，似是温泉。洞中石壁呈晶体状，色白而闪光，折射外界光线，微微照亮了洞内。洞内钟乳石倒垂悬挂，如竹笋、玉柱，洁白晶莹，参差错落，千姿百态，蔚为壮观。不过，现下却没人有心情，去欣赏这奇景。
“花兄，陆兄，洞内幽暗，地面凹凸不平，花兄他——你们脚下，小心些。”
“廖兄放心，这黑暗之地，我早已习惯。”花满楼微微的笑。
陆小凤，却因他的话紧了心，拉过身前微凉的手，轻轻靠过去，压低了声音。“以后，我做你的眼睛。”
花满楼粲然的笑，感觉掌心安心的温度，股股地传来。真是庆幸，这种时刻，有陆小凤在自己身边……
陆小凤望向那幽暗的出口，头一次，心头产生些微无力之感。千叶的事，已经很麻烦，不知廖羽等着他们的，又会是什么……微微握紧了手，不管怎样，他要好好守护，身旁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二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