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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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
寒冰殿。
初茶斜倚在大殿的美人靠上，身前垂着琉璃珠帘，只能隐隐看见其中婀娜身段，血色长裙拖曳到地上，艳而近乎妖。
有小妖在外高声喝到：“天君陌桑求见。”
她低沉的嗓音慵懒，却透着难言的冰冷意味：“宣。”
陌桑不卑不亢的踱步进来，仍如多年前偶然的那一面一样，身姿挺拔，眉目清淡。初茶透过帘斜睨了眼看他，彼时不算相识，就是一见心神皆动，也只当他是个特殊些的陌路人，从未料想这般陌路之人竟会与自己结下血海深仇，世事果真无常，她轻嗤一声，唇角挂上讽的弧度。
陌桑微微躬身作了一揖，初茶不赐坐，他也不恼，就这么立在殿中沉声道：“近来魔族将士屡屡犯我边境，却不知魔君何意？”
“几个小杂碎打闹罢了，竟还劳君上亲自走一遭，真是怠慢了。”初茶声音浅浅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那不知天宫门口被生擒的魔族少将？”
“谁知道呢？也许不过是探亲罢了，毕竟两族结亲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初茶轻轻一笑，像不知想到了什么似的，尾音飘起些许，让人有些摸不着底的慌。
陌桑像是终于有些闷不住，声音压得更沉：“自君后上任以来，我天族与魔族想来并无冒犯，不知何故频番针对？”
“是了，天君好记性。可两年前轮灭我族魔君之事，此等族仇大恨，原来搁了两代便可称并无冒犯？倒是我小心眼了。”初茶声音越发尖利起来。
“你怪我？”陌桑的声音竟似暗含了怒气，初茶心念微微一动，似乎记忆里有什么埋藏了许久的东西将要破土而出，却又被一股突然蹿上的戾气强行压下。
她抬手轻轻撩起珠帘来，十指丹蔻鲜红，姿态优雅从容，宛如拈花一般，帘后的面容一点一点展露，斜飞的凤眼，上挑的眉梢，当年俏皮天真的面容，如今却透出阴冷嗜血的意味，抿起的唇，颜色无比艳丽，却是死色。
乌发如羽，更衬得肤色雪白，眉心一点丹砂，红得滴血。
“呵，血债血偿，今日你进了我魔族的地方，就不要走了。”
看见她的面容，陌桑一怔，突然忘了来的目的，只见她的薄唇一张一合，却不知她究竟说了些什么。
心口一阵绞痛，有些事情似乎从那个洛泽出现起就没在他预计的轨道上正确的行进过。究竟是谁？谁把他的初浔，变成如今这模样？
他不由的喃道：“初浔……”
初茶，挑起眉来，指尖微微一动，就自腕间飘出一只血色的蝶来，袅袅婉转停在陌桑眉心。她声音森冷，连客气都懒得再装：“不才名为初茶，自古而生一朵金茶花，从不知初浔何人，劳天君记挂至今！”
话音落毕，那只蝶砰的散为一段暧昧的烟尘，模糊了陌桑和初茶的视线。清冷的大殿一时间烟缭雾绕。
恍惚间，初茶脑海中像有无数过往闪回着出现，还没来得及抓住一丝一缕，那些回忆和伴着回忆的刻骨铭心就随同殿内的雾气一同消散殆尽。
几个眨眼，大殿就清冷如前，初茶内心却像被人突然割去了什么，出现了一个无尽的填补不上的空洞。
她深深吸气，只觉得冷意漫进骨髓，连撑着她过了这两年的恨的那颗心，都淡了，从未有过的疲惫。
抬起头，面前的男子却还好端端站着。
初茶皱起眉。
莫非是蝶蛊反噬？
却发现刚才还失着神的男子，双眼赤红的死盯着她：“你何时修的蝶蛊？”
初茶不答，转身勉力走了两步，终是腿一软，倒在地上。殷红的裙摆铺散开来，像一朵复羽茶花，妖娆又圣洁。
陌桑紧逼两步，转到初茶身前，居高临下的这么看着，眼神绝望，声音嘶哑：“他怎么舍得？！你怎么舍得！！”
初茶用尽身上最后一丝力气勾起唇角，眉间的丹砂愈发鲜妍：“与你何干？”
陌桑像是快被逼疯了的笼中困兽一般，全失了刚来时的淡然，嘶吼道：“蝶蛊一术，植蛊于血，欲修此法，必以魂养蝶……你可是将我初浔的那一魂祭了蝶？！”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见他痴狂之态，初茶既不怜惜也不觉得解气，只是无比的漠然，连心脏都麻木。
“蝶蛊之术，在使人痛。若情有所系，则断情；心有所牵，剜心；命有所惜，夺命。世人惜命者，多当场暴毙。”陌桑面上露出个欲笑还哭的神情，难看的有些狰狞，“可我却是个异类，我最在乎的东西，原来早被你们给扔了，我爹不容她，一场大火想毁尽她，只因我即位后不可有个毫无手段的天真帝后做软肋！”
“我从火里抢下的她最后两魂一魄，寄于千年茶树汲天地灵气养着，只盼她能有一日归来，再做一世眷侣，可洛泽？他算什么东西？！”陌桑愈说愈激动，竟生生咳出一口血来。
“凭什么？凭什么？阿浔与我就是不得善终？！”声音渐渐低下去，陌桑席地坐下在初茶身边，伸了手轻轻捋她的额发，初茶的眼却早已闭上了。
像只是睡着了一样，眉眼之间的凌厉尽褪，一如初年的纯真模样。
陌桑躺倒在初茶身边，揽住她的腰，唇贴在她的耳畔，说情话一般的温柔低语：“你说为什么呢？阿浔？我今天，本是想来娶你的啊……碍着我们的人全都不见了……我是来娶你的啊……我问你一声，你说你恼我来晚了，我便这辈子都哄着你，让着你……”
“不好么……不好么……”
无人应答，空荡的大殿，再不会有人应答。
天历陌浔2年，天魔二君共陨，一时间天地秩序大乱，神魔混战，混沌一片，归于初始，天地另辟，又分六界，皆是后话。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