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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似有故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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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就要见血,这是有多不吉利来着。唉,血光之灾,血光之灾,以后咱出门可得卜一卜卦了。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针尖,采微苦笑:现世报啊,昨天咱还扎别人来着,今天轮到咱被扎了,希望不要太疼。
嗯…哼…一针入体,采微浑身抖了抖,双拳紧握,指节泛白,嘴唇颜色尽消,真他娘的疼啊。
枫铃走来,居高临下地说道:“大人,这滋味如何啊,可有奴家吸引人?”
这该怎么说呢?采微思忖了会说:“固然是没有枫铃儿吸引人,却也差不得多少,本官还是想要周苓公主呵。”采微笑得魅惑狂狷,带着点禁欲的感觉。
“那便继续吧。”枫铃捏过一根银针,轻轻在他脸上划过,带点凉凉的,又有点痒痒的。
针尖沾了点汗水,枫铃用香舌舔了舔,妩媚地说:“大人真是有一张令所有女子都羡慕的倾国容颜呐,倘若多了几道痕迹,会不会更有味道呢?”说着便将银针扎入采微的大腿。
“唔…”采微疼得眼角都抽了,妈的,这个女人身体里不会住了个男人的灵魂吧,太暴力了简直,还想把咱变成灰太狼,真是…
“哼…”又是一阵剧痛传来。
我去,还有完没完!
“唔…哼…”…
疼了五十多次后,采微有些纳闷,为什么不晕,为什么这么痛都不晕!岳母啊,你果然不是岳飞的亲妈,针扎在身上可非一般的疼啊。
身上黏糊糊的,全是汗。汗水进入细小的针眼,疼得他想大叫,可他不能大叫,因为这里是行刑的温柔乡。
脑门上的汗一点一点滴落在裤摆上,采微勾唇笑,抬首望向枫铃:“很噬骨销魂嘛,枫铃儿要不要也试试?”咱不介意给你行刑。
枫铃微嘟红唇:“大人好坏哟~可是奴家,不想呢。既然大人喜欢这细雨梨花,那么想必大人定也喜欢红霞热汤吧。”
她葱白玉指绞着胸前一缕青丝,多么纯真,多么邻家,可说的话咋就那么伤人。
红霞热汤,是辣椒水吧?采微苦笑,这回大发了。
不多时,两个壮汉抬了桶红艳艳的辣椒水进来,闻着那冲鼻的辣味,采微不忍直视说:“叫大皇子来吧。”
天知道那辣椒水往咱身上浇会有多么的疼,不,不对,依照这位容嬷嬷的狠辣,她只会把咱往里扔。哪种情况都不容乐观,所以咱还是识时务吧,做个俊杰挺好的。
“大人想清楚了?”枫铃用瓢舀了点辣椒水,复又倒进去,“可是奴家还未玩够呢。”
我玩够了啊,采微苦笑:“本官并非不豁达之人,而且当初是代王将我劫来,严格来说,本官并非是他的人。”
“抬下去吧,告诉大皇子,采大人想通了。”
枫铃闲庭信步而来,亲自解开采微手上的绳索,略带叹息地说:“瞧瞧这手,昨儿个才脱臼,今日又遭此等大罪,真真是叫人心疼啊。”那表情,那语气,敢情刚刚给采微上刑的人不是她。
那可不,咱疼得心肝脾肺都快挤到一起了。采微不介意地笑曰:“本官也觉得心疼,可又能怎么做呢,以彼之道还之彼身?不,不,太轻了,是吧,枫铃儿?”
不知为什么,这样的采微让枫铃心生胆怯,她复又摇头而笑:“才不会呢,奴家以为大人疼爱奴家,又怎会如此待奴家呢?”
不会么?采微一笑:咱的确遗传了爸爸的基因,偶尔会圣母,但咱也有妈妈的狠厉铁血。看咱这遍体鳞伤的,这口气要是不讨回来,怎么对得起送咱身体的大少爷哟!
于是他勾唇一笑:“枫铃儿可真是聪明,本官确实不会这般待你。”只会变本加厉。
正说着,大皇子金刀大马而来,脸上洋溢着得意,声音也不自觉地带笑:“采大人可是想清楚了?”
这不是废话吗?但咱还得不厌其烦:“如你所愿。”
“来人,伺候采大人更衣。”大皇子眼里带着笑,仿佛已经胜了代王,坐上了王位,却忽略了采微眼底淡淡的嘲讽。
荷住院里,琉璃芯正在为代王布菜,并说:“昨夜大皇子脱了采大人的臂骨,复又接上。”
“唔…小微儿那般娇弱,可有疼得大叫?”代王饶有兴致地喝着小鱼粥。
“没有,采大人并未叫痛。”琉璃芯掩下心里的惊讶,淡淡地,不带一丝波澜地说着,“今早枫铃对他用了针刑。”
代王咽下一口清蒸鱼肉:“多少针?”
“五十八针,采大人一一忍过。”琉璃芯平静地说着。
“啧,是个好数目。本王记得上回高已同本王说过,他近日在研究千虫蛊,如今也到了试药期。就把她送去吧,告诉高已,五十八个洞,一个都不能少呢。”代王细细品尝每一道菜,说话轻飘飘地,似乎在和琉璃芯讨论菜肴的滋味。
“是。”
大皇子府里,停云苑里,采微正掩面褪衣:太残忍了,太残忍了,这么多针孔,这么多红点点,咱怎么见人啊。
银牙一咬,整个跳进浴桶中,“娘啊!!!”疼疼疼死了,咱认为真心太丢军人妈妈的脸,军人应该是铜身铁骨,不惧任何疼痛。
哪像咱啊热水浸泡着整个身子,五十多个针孔被水浸泡,疼得哭爹喊娘。不过这样一来,也打消了大皇子不少疑虑吧。唉~多么痛的代价。
不一会儿,有婢女过来敲门:“采大人,奴婢奉命来给您上药。”
上药?对喔,咱身上针孔不少,得上药,不然发炎了可就大发了,故而来不及深究为何觉得声音有些熟悉便说:“好,那你且先等等。”
采微从浴桶里爬出来,轻轻擦干水后,面部朝下,扑在榻上,用毛巾遮盖完重要部位闷声说:“进来吧,你替本官上好背部的药就出去,剩下的本官自己来。”
“好的,公子,卑职名为采红。”采红一袭红衣,眼眶泛红地望着那分布得极不规律的细小伤口。
采红…采微死死忍住想抱她的冲动,略带哭腔:“七采仆都来了?”
“回公子,并没有,只有卑职一人来了。”采红轻轻替他上药,轻柔地说,“主子很思念公子,大家也都十分想念公子。”
“弥丫头和余息是否成亲了?只可惜我未能送弥丫头出嫁。”语气中尽是愧疚。
“没有呢。”采红一脸浅笑,“大家都说要等公子回去才许他们成亲,阁主说若他二人敢暗渡陈仓,定要余息不能人事。”
这才是真组织啊,采微又问:“你可是贴身伺候我的人?”咱指的是在这大皇子府中,咱自己的人好办事啊。
“回公子,是的,早在十日前卑职就已利用主子给的人成功潜进瑁王府,一直在等公子的到来。”
采红的声音就像她的人,轻轻柔柔的,十分好听,让采微心口泛暖。
“这么说,老板一早便猜到代王会将我送来瑁王府?”老板威武啊,无耻的代王,你瞅瞅吧,你想要做什么早在我家老板的预料之中了。
“是,主子说如今月咏之中,唯有大皇子有足够的实力与代王抗衡。代王为了夺位,定会将公子送来瑁王府,再以葛儿小姐威胁公子,要公子里应外合。”采红替采微将药抹匀后说,“卑职先出去,公子若好了,请再唤卑职进来。”
考虑到咱现在寸缕不着,采微尴尬地应了一句,待采红出去后才起身抹药。
一边抹药一边唾弃:你个无耻没下限的东西!得亏咱会催眠术知道了葛儿的下落,否则咱这一辈子可就真玩完了。里应外合是吧,老子坑不死你就对不起咱这全身的针孔。
哎!这天底下,也就老板和那群组织真心待咱了。老板啊~咱老想老想你了。
几日过去,经采红的悉心照料,采微的积极配合,他身上的伤很快好了七八。
只是那个枫铃却没再出现过,这让采微很是纳闷,咱还想好好修理她一番呢。
莫非她是怕咱报复躲起来了?问大皇子吧,大皇子说不知道,采红点头说大皇子没说谎。
采微无奈,你的手下行踪真够神秘,连你这做组织的都不知道。
又过了几日,采微身上的伤都好了。终于痊愈了,可以吃鱼了,这些日子咱忍地好辛苦。
采红十分尽责的听大夫的嘱咐,打死不让采微碰鱼。说为了他能尽快恢复,只能吃些清淡不上的东西。
本来他是不开心的,但当他见到老板的来信时,一切好说。
皇帝陛下画的也是火柴人,同采微的一样,一大两小,不过大的是黍离,小的是采微。
采微拿着信,满脸幸福,又有些惭愧。老板画得真好看,字也如此漂亮,标准的楷书。
于是,因为有了采红这位信使界的无冕之王,采微开始频频与皇帝陛下通信,心里跟吃了蜜似的,自然就不介意平时吃啥喝啥。
见采微开心,采红也开心。大皇子找采微时无意间看见采红,一脸惊讶,府里竟还有此等绝色。
但采微冷冷开口:“红儿与本官已行周公之礼,大皇子莫不是想夺人所爱要回去吧?”
大皇子只好作罢,他可不想惹采微生气,因为再有几天,中秋宴就要开了。
终于可以对鱼大快朵颐了,采微大眼扑闪扑闪:可爱的水煮鱼,我来了!
正欲下筷时,只听见一声惨叫直冲九霄,吓得他筷子都扔了。
这啥子情况,咱吃个鱼就那么困难?采微侧抬头看向同样一脸不解的采红说:“咱们先去看看吧。”
采红点头:“公子请走在卑职身后。”不了解情况时,采微的安危最重要。
咱有那么娇弱吗?采微摇头:“在外人眼里,我可是你男人,你是我身边柔弱的小婢女。来,红红,站爷身后去。”
被采微调戏的采红掩嘴一笑:“遵命,公子。”
方才的尖叫来源是正堂,一群下人正围成一个大圈,坐在主位上的大皇子一脸阴沉,蕴含怒火的眸子有点像火山喷发的前兆。
人群中不断传出惊怕受恐的声音。
“太可怕了…枫姐姐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呕……”
“天啊,我,我晚上会睡不着觉的。”
“呕……”
采微拨开人群,朝里边一看,差点没吐出一口胃酸。采红立即挡住他的视线,将其往外推。
幸亏刚刚没吃什么东西,采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望向大皇子:“谁干的?”
枫铃已经死了。一双原本水灵水灵的媚眼空洞洞的,整张脸皮也有多处被啃蚀。身上的衣服破烂如缕,遮不住那被啃蚀的玉体。
最令人惊悚的,还是那一个个发黑的洞,一个又一个,看得采微头皮发麻。咱没有密集恐惧症也被吓出密集恐惧症了。
看到她这副模样,采微心里多少有些解气,但更多的是不忍。这样的死法,有点惨无人道啊。
大皇子怒拍桌子:“将她带下去,焚葬。葬后谁若敢再多言,别怪本王不念主仆旧情。滚!”
呀!原来早就有焚葬这一传统啊,真是不错,节约土地资源哎。
众人退下后,大皇子才抬眸:“一定是周颐,本王将你劫来,他便将枫铃劫走,还以如此残忍的手法杀她,简直丧心病狂。”
“就是!”采微大力拍桌,其声之大吓了大皇子一跳。
采红赶紧给他吹气:“疼么?”
不疼才怪,采微动动发麻的手指,但难得听见有人说出了他的心声辱骂代王,不管是谁,都让他激动了那么几分。
他连说:“本官也认为代王的所作所为实在令人发指,不由与大皇子产生了同感,望你莫要见怪。”
同仇敌忾的情绪瞬间滋生,大皇子说:“采大人也觉得周颐可恶?”
“那可不!他岂止可恶,简直卑鄙无耻。”采微觉得自己的苦水终于有地方倒了,于是一股脑全浇在大皇子身上。
“代王那厮抓走幼妹,用幼妹的生死来胁迫本官随他来月咏。我那妹妹与本官是一母同胞,如今才十岁。本官救妹心切,只得放下大幽的一切背井离乡随他来月咏。你说,本官是否该恨他!”
“卑鄙!”大皇子自认为不是什么好人,但无耻到利用小孩子威胁人,他自问做不来。大皇子认为坏亦有道。
“何止卑鄙,简直龌蹉,没脸皮!”就冲大皇子一句“卑鄙”,采微就决定一定要帮他打败代王,至于王位嘛…还是咱家老板的。
惺惺相惜的气流在窜动,大皇子说:“采大人,从前之事多有得罪,望你莫要见怪本王以为你来咏歌,是来助周颐的。”
开玩笑,咱没傻没病,怎么可能去帮代王。
采微讽刺一笑:“大皇子说笑了,他掳我来此,害我离家离国,途中又多次以家妹性命相要挟,试问我怎会助这样一个人?”
原来如此,大皇子问:“那么采大人如今可知令妹的下落?”
采微再次苦笑:“若是知道,大皇子以为凭我的能耐,会离不开月咏?”一番话既透出自己的苦衷,又说出自己与代王有相拼的能力。
大皇子豪气万丈地说:“那么采大人,本王答应你,只要本王登上王位,定助你找到令妹!”
这句话是发自内心的,他认为采微已经上了他的船,自然该许他些好处。
真好骗的王子啊!采微一脸感激不尽:“多谢大皇子的好意,但…代王既已知本官在此,却并不急着将我抓回去。定是希望本官与他里应外合陷害于你。大皇子可否应允本官,无论发生何事,一定要相信本官。”
他一双炯炯有神且十分真挚的眼睛看着大皇子,却没获得预期的效果。
大皇子半天没再说话,久久,才说:“采大人可否提前将周颐的每次计划告知本王,好让本王做好准备与对策?”
果然是深宫里出来的皇子,谨慎是天性啊,反正咱现在是双面间谍,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也就咱自己知道。
于是,“这是自然,大皇子都说了,等他日登上王位,定助本官找到幼妹,本官何来拒绝之理。”
“好!”大皇子拍桌,“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采微低头饮水,眼角瞥向采红指给他看的角落。
一个十分不明显的人蹲在那里听墙角,若不仔细,绝对看不出异常。
采微一笑:代王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