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衣》追风

24、第 24 章

　　夜凉如水。黑夜中的飞鹰堡早就笼罩在一片阴沉之中，几盏挂在屋檐下随风摇摆的灯笼更是给黑夜之中的飞鹰堡增添了几丝诡异的阴沉和幽静。位于西南方的幽静小院里黑漆漆一片，大片的树影勾勒出一种奇形怪状的恐怖形状，如果胆小的人不小心经过没准会被吓掉半条命还是幸运，所以入夜后的这座小院一般　　没有人来的，除了这座飞鹰堡的主人在“兴致”来的时候才会偶然的光顾下。这种得天独厚的条件让这里成了最佳的犯罪场所，或者说是衍生罪恶的温床。这不就来了吗？只见一道人影迅速的疾掠而过，穿过令人毛骨悚然的院子飞进敞开的窗子，熟练的绕过房间正上方庄严的佛像闪进一间还摇晃着微弱的烛光的房间。
　　“你终于来了，这一路上还顺利吗？”背向来者，端坐在简陋的四方桌前面的老妇在来人的身影闪进房间的同时悠悠的响起。
　　“哼，有什么要问的你就问吧，不用说些有的没的。”来人一把扯下脸上的面罩，毫不客气的坐到桌子的另一边，自己动手倒了杯水，径直喝了起来。烛光虽然微弱，但还足以让人看清一张余韵尤存的脸。
　　“嘿嘿，老朋友火气不要这么大嘛，要　是一个不小心伤了身可不好，毕竟你那个医术超群的相公现在不在你身边。哦，对了还有你儿子，所以你还是要好好保重才是啊，齐夫人！”
　　“你还有完没完。哼，我现在是很狼狈，瞧瞧你自己，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好了，好了，我们老朋友的就别互相揭短了，你说好吗？”老妇掩藏起眼中的狠毒，假笑着婉言劝说道。心底却是另一番计量。
　　来着看了老妇一眼，嘴角扯出个无比嘲讽的轻笑，脸上深情一转，笑颜如花的娇声笑道：“可是人家才一来姐姐你就夹枪带棒的让妹妹我好不难过，妹妹还以为姐姐你准备翻脸不认妹妹了呢？”
　　“妹妹你这就见外了再怎么样姐姐也不会干这种天打雷劈的事啊！妹妹你是多心了，当然也是姐姐我的不是，本来想调节下气氛谁知道姐姐的愚蠢反倒起了反作用，姐姐这就给妹妹陪不是了。”老妇说得一套一套的，就连脸上的表情也随之变得诚恳无比。要不是熟知她的底，估计没有人不被她精彩的表演所欺骗。
　　“哎呀，姐姐这样妹妹我可担当不起啊！不过姐姐，我们还是言归正传，毕竟这里妹妹不便久留。”来者小心的四下打量着说。
　　“既然妹妹提起了，姐姐就不客气了。不知道妹妹可不可以告诉姐姐为什么这次的计划会失败呢？”老妇依旧带着一张和善的笑脸但不失威严的问道。
　　来着在听到这个问题时原本还能带笑的懒瞬间垮了下来，脸上的神情也相应的变得狰狞可怕。
　　“哼，都是那个该死的奴才要不是他临时变卦那贱丫头再怎么命大也非死不可。说到这里妹妹我倒是想问问姐姐当时怎么会同意和他合作的？”脸上是神情是非要对方给个解释不可。
　　“妹妹啊，你自己仔细想想如果没有他的帮忙我们根本就没法接近那丫头啊，当时他和我手下接头的时候姐姐我在后面看着，他的神情的确是恨不得要那丫头的命。而且他姐姐我也熟悉，是我儿朋友的贴身护卫，对自己主子很忠实的一个人，他的主子为了那丫头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他恨那丫头是绝对的，说到他临时变卦，姐姐想应该是他主子的死吧！你想想看，他做这许多都是为了他主子，最后主子死了，他所做的一切就没意义了，而且他主子也是为了护着那丫头才死的，你说他会怎么反应？他这么做是一种本能。”老妇平静的说着，可是衣袖下的手却握得紧紧的。
　　“那就是说任由那丫头继续活着？”来人恨恨的说，“我可忘不了她是怎么毁了我一家的。”
　　“妹妹息怒，既然我们的敌人是一致的，我们就有合作的可能，而既然那丫头那么命大，我们就更要好好合作了，你说是吗，妹妹？”
　　来人鄙视的望了她笑得虚伪的脸一眼，哼声道：“合作我倒是不反对，但我不希望再出现同样的问题。我先走了，有什么事还是老办法联系。”说完，闪身出去，再度划作一道惊鸿朝黑夜笼罩下的前方飞去。
　　老妇微笑的脸顿时冷了下来，双手一挥，一道哀叫在静谧阴暗的另一边窗外响起。原本带着冷笑阴狠的脸色一变，老妇的身形象一只鸟朝外掠去，但很快又回到桌边坐下，警惕的望着门的方向。
　　“既然来了，为什么还不进来？”皱纹满布的菊花脸遮掩不住眼里不符年龄的野心和残忍。谁说老人就象小孩子，是天使的另一中形态？
　　“朕怕进得去出不来。”来人嘲笑的声音异常刺耳，至少听在老妇耳朵里绝不能用悦耳或者勉强可以入耳来形容。
　　“哼，既然敢来，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呢？”
　　“朕本来很自信的，但是在见了老夫人你的手段之后朕犹豫了，毕竟生命可就只有一次，失去了就失去了，可是找不回来的。而且朕对这人世还很留恋，怎么可以不珍惜，不小心呢？”来人说得轻松，说得嘲讽。
　　老妇冷哼一声，双手一扬，几道黑影朝院子里一棵树上招呼而去。
　　“啧啧，老夫人的待客之礼可真是厚啊！”
　　叮叮当当，一阵声响，一道黑色的人影飞了进来，落在了她的面前。在她的手又准备扬起前，来人摇摇头，“老夫人不用担心，朕此次前来没什么恶意，只是好奇而已。”
　　“老身为什么要相信你？”她冷笑着说，脸上的皱纹被挤成一朵绽放的菊花。
　　“呵呵，就凭刚才朕阻止你杀了你的贴身丫鬟。”来人两眼含笑的轻快说道。从嗓音里不难分辨出他看好戏的成分。
　　“你……”
　　“老夫人您别动怒，朕不过是帮您和您儿子改善关系罢了，呃，您就算不领我的情也别这么动怒嘛，伤身可不好，毕竟您年纪也一大把了，喂，您完真的，不用这么狠吧……”来人一边闪躲着老妇人的狠辣攻势，一边喋喋不休。
　　“哼，今天要是不杀了你，老身就死给你看。”老妇咬牙切齿道。
　　就在两人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另一道人影飞了进来，顿时原本纠缠在一起的两人跌飞向两方，噗，同时两大口鲜血喷射出来在烛光的照耀下划作两道诡异的弧线。
　　“你……”
　　“鹰儿，你……”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该堡的主人——肖问鹰。他冷冷的扫了地上的两人一眼，然后将视线定格在老妇人身上。
　　“我亲爱的娘亲，不知道您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在幽静阴沉的夜里响起，就象是来自地狱勾魂使者的索魂之音。
　　“鹰儿，我……我是你娘啊！”老妇人急迫的说着，倒在地上的身子一点点的朝后挪移，脸上不知是因为伤势还是被吓的没有一丝血色。
　　肖问鹰冷哼了声，轻蔑的斜睨了她一眼将视线转向另一边。“皇上，云……云已经死了，你还不打算罢手吗？”说话的时候嘴角轻轻的颤抖着，藏在袖子下的双手紧握成拳，暴出一条条的青筋和发白的关节。
　　来人的脸上罩着一块黑色的布遮盖了他的表情，在肖问鹰进来后就低垂的头依旧低垂着，甚至越来越低，摆放在身侧的双手也握了起来，如果仔细观察不难发现泛白的双拳在颤抖。
　　“虽然云不是死在你的手下，但我们都很清楚是你造成了今天的局面，难道你嫌这样还不够吗？”肖问鹰盯着他的头顶继续说道，眼里的悲伤让人不忍。“本来我们可以继续象以前那样相处下去的，可是现在我们都回不去了，因为我们中间少了那个我们都爱的云，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再继续下去了，罢手吧，皇上！”
　　“大胆，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你不想活了！……”他迅速而又有些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吼一边飞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黑夜之中。
　　肖问鹰出神的望着他消失的方向，身体前后摇晃了下，又恢复成雕像望着黑漆的窗外。
　　地上的老妇人谨慎的看了看他，悄悄的慢慢的爬了起来，右边的衣袖里滑出一把尖锐的小刀快速的朝还愣愣的站在那里出神的望着窗外的肖问鹰射去。
　　“理由。”肖问鹰单膝跪倒在地上，望着老妇人，也就是自己母亲的双眼悲伤而凄凉的。
　　“理由？哼，你跟你爹一样无情，你还敢问我？”狠狠的说完，老妇人望着儿子的眼睛里出现了一片朦胧，似清澈又似迷茫。“想当年我是江湖第一美女，拜倒在我裙下的青年才俊不知有多少。可是我却在一次意外中遇到了你爹，从来高高在上的我为了讨你爹的欢心不惜洗手做羹，收起我所有的骄傲只希望可以博取他的一丝注意，可是我所做的一切都在是为了我的亲妹妹做嫁衣。虽然她很蠢很笨，但是你爹却把她当宝似的，最后还不惜一切的娶了她，就连我用药让她占了我的身子他也没有回头，只是很鄙视的扔下一大笔银两说是给我的补偿。哈哈哈哈，补偿？他哪里知道我更本就不稀罕他的补偿，我只是要他的一顾啊！哈哈哈，在你要出生的当天他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我好高兴，我以为他终于想通了，他终于愿意给我一点注意了，哈哈哈，可我错得离谱。原来是我妹妹，他迫于我妹妹的压力才愿意来见我。尽管是这样我还是好高兴，即使面对的是他冷冷的白眼。可就是这样也没有留住他，他还是走了，只是派人将我软禁了起来。在临走之前我抱着你拖着刚生产的虚弱身子赶去送他希望他可以看在你的面上带我回去，可是我只是痴人做梦。我好恨。我好想掐死你，可是我舍不得，你是他留给我的唯一了啊！”声音越来越低，她开始哭泣出声。悲切的哭泣着好象想将这么多年来的委屈和痛苦一并哭出来，好寻求一种解脱。
　　“你为什么要害杨留樱？”等她的哭声转低，大有马上就停止的势头的时候，肖问鹰冷静而又残忍的问 。
　　“她？呵呵，谁叫你们一个个都要围着她转？要怪就只能怪你，谁叫你要爱上她？你是我的，是骥留给我的，我不允许任何人把你抢走。”她走到肖问鹰身边蹬下身子，伸处手温柔的抚摩着他的脸颊，原本恶狠狠的嗓音也低沉而温柔。“鹰儿，留在这里陪娘好吗？不要理那个狐狸精，她不是好人，好不好？……”
　　肖问鹰望着已经神智不清的她，眼神复杂无比，最后叹了口气站了起来，一点受伤的迹象也没有。
　　“我见过我爹，如果不是你的不甘也不会害死爹，云也不会因此而遇到留樱，后来发生的一切都可以幸免，云也不会死，所以我还是没法原谅你，即使你是我的母亲。”说完，肖问鹰抬手一点，在老妇人身体软倒的同时，阴冷的说，“我今天废了你的武功，这样也许能让你诚心的修行了。”

　　　　金碧辉煌的皇宫里，龙飞天一边浅嘬着美酒一边听着龙在野的汇报。
　　“情况基本就是这样，皇上还有什么吩咐？”龙在野垂手立在下面恭敬的说道。
　　龙飞天挥手遣退身边的宫女、宦官，将手上的杯子放在身前的案桌上。
　　“乌尔默呢，有没有抓到？”龙飞天向后斜靠在宽大的椅子上，举起单手支着下颌慵懒的问。
　　“回皇上，乌尔默已经抓获，但在押送回来的途中企图逃跑被乱箭射死。”龙在野平板的回答着，低垂的头很好的遮掩了他真实的情绪。
　　龙飞天望着他沉默着。良久他口中吐出一声沉重的叹息。“野，我们真的回不去了吗？”
　　简单又沉重的一句话让站在下面的龙在野双肩颤了颤，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臣弟惶恐！”
　　龙飞天望着他的脸上在听了他的话后刹那间交替了几种颜色，最后归于沉痛。
　　“朕明白了，你退下吧！”一句简单的话说得沉重无比，整个人也在一瞬间苍老了许多。“对了，有时间多去看看母后，云……这件事对她的打击很大，还有朕知道在你、雨还有雪心中她永远都只是你们的二皇嫂，所以……所以朕不会再令你们失望。”

　　昔日平和欢快的山寨今天多了几分沉重和悲戚的味道。一大群人站在两座新砌的坟前表情哀伤。
　　“衣，已经站了很久了，回去吧！”耶力科收回盯在一那座比较大的墓碑上的视线朝怀里的人低声的说道，“看你这样他会难过的。”
　　“我是不是很残忍？我为什么就没办法答应他最后的请求呢？哪怕，哪怕是骗他的也好。”蓝衣空洞的眼里一片茫然，注视着墓碑的眼睛怎么也移不开。
　　“不，不是的，你只是害怕，没事的，他不会怪你的，下辈子你们一定会再见面的，到时候……到时候如果他对你象这般执作，你就不要放弃。”
　　“那你呢？我们不是约好的吗？”蓝衣纳闷的问。“还是经过这些你决定放弃了？”
　　“不，我不会。只是我觉得这是我们亏欠他的。除了下辈子他有机会外我不会再给他机会，所以龙兄你一定不要再错过了。”耶力科对着墓碑起誓似的说道，放在蓝衣肩上的手紧了紧。
　　就在蓝衣准备听从丈夫的话离开的时候从腹部传来一阵阵的疼痛，蓝衣咬紧牙关，脸色也随之变得苍白。
　　“衣，你怎么了？”耶力科搂住她慢慢下滑的身体焦急的喊道。
　　站在另一边的齐睿听见他的呼声马上蹿了过去。“怎么了，让我看看。”手搭在蓝衣的手腕处一会他的脸色一变，抬起瞬间变得雪白的脸对同样面色难看的耶力科颤抖的说道：“要生了！”
　　“怎么可能，不是还没到你说的时间吗？”一边说一边抱起蓝衣飞快的朝房间飞去，落在后面的山寨里那些生过孩子的妇人们则一边跟着往回跑，一边吩咐山寨里会轻功的男子快去准备热水和需要用到的物品。作为山寨里轻功最好的“极品帅哥”则不可幸免的被指派赶快回去烧水。
　　经过众人的努力一个小女婴在众人的期盼和父亲的焦急中哇哇的出生了。听见孩子的哭声，耶力科的眼里也涌出了一股热泪。
　　就在大家聚集在一起高高兴兴的逗弄孩子的时候一阵马蹄声再次惊起了众人的恐慌。“极品帅哥”脸色一沉，带领着众人冲到山寨前。而蓝衣则一脸担忧和内疚的望着陪在自己身边的妇女们。要不是自己她们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就能和自己的家人在这里平静而幸福的生活，是自己的到来打破了她们的宁静……
　　“耶夫人，我们很高兴你们来了，这里的生活过久了也很无聊的，幸亏你们来了，还给我们带来了一个这么可爱的娃娃。”年龄比较大的一个妇女似乎看穿了蓝衣的心事出言安慰道。
　　“是啊，是啊，我们都欢迎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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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七口八舌的话质朴而真诚当场让蓝衣感动得热泪盈眶。
　　“哎呀，耶家妹子你别哭啊，这样对身体不好。”年长妇女将怀中的孩子递给身边的人拿起手绢仔细的将蓝衣脸上的泪水拭去。“别哭了啊，让你家相公看见又要心疼了。”
　　刷，刷，刷……
　　几道人影落在众人面前，耶力科率先分开众人的包围挤到蓝衣身边一手搂住蓝衣一手收回被众人霸占了好久的女儿，献宝似的朝一来就盯着蓝衣的肖问鹰说道：“肖兄，你来看看我女儿，多可爱啊！”
　　蓝衣好笑的看着耶力科兴奋的样子，微微一笑。不经意的一笑让注视这她的肖问鹰一震，苦笑的收回视线走上前，接过孩子，笨拙的抱着。小心翼翼的模样让众人忍俊不禁。
　　“孩子取名了吗？”他双眼含笑的低声问道。
　　“叫念云。”耶力科抢先说道。
　　蓝衣一震，吃惊的望着他，只见他笑得很真很纯，望着自己的眼里充满了感激。蓝衣放下心来，知道他是出自内心的释然。
　　“念云？好名字。不知道我……我可不可以做她……她的干爹？”肖问鹰紧张的问，抱着孩子的双手稍微紧了紧。
　　蓝衣愣了一下，望了望丈夫一眼，只见他眼里满是宠溺和信任。蓝衣回给丈夫一个温暖的笑，转向紧张的等着答案的肖问鹰轻轻的摇了摇头。“不行，她已经有干爹了。”看见他眼里的痛苦，蓝衣狡黠的笑了笑，接着说道，“不过她好象还没义父，如果肖大哥愿意可以做她义父。”原本失望而黯然的脸马上明亮起来，高兴的抱着孩子语不成句的说着疼爱的话。
　　也许是太兴奋了，一不小心将怀里的孩子弄醒了，马上新上任的父母还有孩子的干爹、义父手忙脚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