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海异闻录》风语楼

6、第六章~铁盒（中）

　　易婷婷所能看到的只是一片血红，她将双手伸到眼前却见自己手臂的皮肤正在脱落露出了鲜红的血肉。同时竟然从手臂的肉里密密麻麻的滋生出白色的羽毛来，这些羽毛沾染了鲜血也变成了红色。
　　她心中惊恐万分，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早已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竟然都是红色的羽毛，再看双腿正在变形成鸟类的爪子。
　　虽然她从小在外公家就经历过失明，但这番景象却是从未见过的。她只觉得身体好像正在被千万根钢针刺入般的疼痛，但这疼痛和她心中的恐惧相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她体内似乎有一种力量或者说是一种意识正在吞噬着她。而她自己的意识却渐渐的、渐渐的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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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望舒见女儿突然像中了邪似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急忙上前拍了拍她的脸颊呼唤着：“婷婷！婷婷！你怎么了？……小雨，你快来。婷婷不太对劲啊！”她见女儿始终没有反应，便急忙叫妻子过来帮忙。
　　韩小雨闻声赶了过来，见到易婷婷的样子又急忙跑到厕所接了一盆凉水回到书房，朝着易婷婷劈头盖脸的泼了过去，嘴里恨恨的说道：“又犯病！好好一个闺女就让那老头毁了！”
　　原来这十多年来，他们夫妻对易婷婷种种怪异的表现早就见怪不怪了，而且也掌握了一些应急的法子。
　　这一盆水泼下去，易婷婷果然慢慢恢复了神志，身上的水发出咝咝的声音冒起了水气。韩小雨为女儿擦拭着头发，眼圈一红流下了眼泪：“乖女儿，都怪妈不好！以后再也不让你和外公住了。妈一定想办法治好你这身怪病。”
　　要在以往，易婷婷一定会若无其事的安慰母亲，说这都是和外公练武的正常反应，长大了就好了，等等宽慰的话。但她方才看到的景象着实让她心中产生了强烈的不安，她不由的想起了当初爷爷对着未出满月的自己所说的话，“朱雀之瞳”“朱雀宫”“井木犴”等字眼又浮现在脑海中。
　　她只觉心烦意乱不能再想下去了，于是轻轻的将湿漉漉的脑袋扎进了韩小雨的怀里默然不语。
　　易婷婷突然发病，让本来就已经很焦躁的父母更加烦乱。好在她总算暂时恢复过来了，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明确易士惟和韩兆海的下落。韩小雨终究担心易婷婷的身体状况，和丈夫一商量决定自己先去韩兆海家看看，易望舒则陪着易婷婷回家休息。
　　在离开易士惟家的时候，易婷婷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偷偷的把那个黑盒子装进了书包一起带走了。
　　当晚，韩小雨失落的从韩兆海家回来了，但是她并没在那里找到更多的信息。
　　第二天一早，易望舒和韩小雨出门分别去找各自父亲的单位打听线索。易婷婷因为昨晚身体出了状况，所以向学校请了一天病假在家休息。等父母出门后，她从书包里掏出了那个黑盒子放在床上沉思了起来。
　　她看着面前这个漆黑冰冷的家伙，昨晚那个恐怖的场景浮又现在脑海里。鸟鸣、鲜血、羽毛……难道自己变成了一只鸟？这就是爷爷所说的朱雀？
　　经过爷爷十多年的教导，易婷婷对于古代哲学体系和科学体系里的各种名词概念十分了解。
　　朱雀和青龙、白虎、玄武合称四象，是古人对星空划分的一种方法，后来又被神化成神兽被人崇拜。为什么爷爷那个时候要称呼自己“朱雀宫”呢？爷爷自称是“井木犴”，称外公“鬼金羊”呢？那都是星宿神的名字，难道说我们都是神仙？
　　想到这里，易婷婷觉得太荒唐了。那都是迷信的东西，全都是古人的想象而已。爷爷也说过：“古代的圣贤们为了推广传播自己的哲学思想或宗教信仰，进行了通俗化、娱乐化的包装，这样就容易被老百姓理解和接受了。用现在的话讲就是娱乐营销。”
　　她也问过爷爷和外公为什么用奇怪的名字来称呼自己，爷爷却神情古怪的说：“那些话既是对你说的，又不是对你说的。现在要和你解释的话对你只有坏处。等你再大一些，我再告诉你。”而外公则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一甩手说：“哎呀！我现在没法和你说清楚，总之你不是现在的你……唉！你还是去问你爷爷吧！”
　　想到外公，她又回忆起第一次到外公家时的情景。因为外婆在妈妈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所以外公一直都是一个人生活。但由于跟随外公习武的徒弟特别多，所以外公家从来不缺人气，外公也不愁没人使唤。
　　按照爷爷和外公的约定，易婷婷离开妇产医院后的第一个单月就随爸爸妈妈搬到了外公家。同样是到了晚上，自己被外公抱到了练功房。外公也看了半天自己的眼睛，然后不断点头说：“还真是，这眼睛没错！”接着就把易婷婷的包裹、尿布全都解开扔到一旁，用手指在她身上的穴位点来点去。之后每晚外公会都如此这般对自己点穴，再后来她就开始出现严重的病症，最后就是喝那难喝的中药。如此循环不断，外公家的经历也就成了易婷婷童年的噩梦。
　　由于她从小就接受外公的训练，虽然觉得痛苦但也认为所有的小孩都是这样的，所以从来也没有产生过疑问。但随着年纪的增长她的疑问也增多了，并且开始发觉自己具有一些不同常人的能力，特别是自己的眼睛。
　　在她的记忆里，初一的时候由于自己的学习成绩始终名列前茅，而被同班另一个成绩也很优秀但始终不能超越她的女生嫉妒。后来那个女生开始在学校里散布一些污蔑易婷婷的谣言，什么援助交际；卖内裤；流产打胎等等。易婷婷去找她理论，那个女生不但百般抵赖冷嘲热讽而且还充满挑衅的和她照眼。易婷婷既委屈又愤怒，红着眼圈却不示弱的和她对视，没想到那个女生却忽然神情大变，竟不由自主的泪如雨下而且还抽起自己的嘴巴。这举动把易婷婷和周围的同学都吓得够呛，当易婷婷下意识的把目光移开后，那个女生顿时瘫软在地上指着易婷婷喊着“鬼！鬼！”。这天之后，那个女生就再也没来上课。学校说她转学了，但学生之间却传言她被送进安定医院了。
　　当时没有人把女生的反常表现和易婷婷联系起来，所以很快这件事就被淡忘了。易婷婷自己也没有在意，虽然她当时心里的确是很想抽那女生嘴巴，不过这样的结局让她反倒同情起那个女生了。
　　后来她把这件事告诉了外公和爷爷，韩兆海大笑着说：“老易啊！看来咱们这些年的努力没白费啊，婷婷就快开眼了！”易婷婷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们，觉得他们似乎特别开心。易士惟却挺平静的说：“婷婷啊！我告诉你，你的眼睛有一种强大的力量。看样子这种力量正在苏醒。”
　　易婷婷被吓了一跳说道：“您是说，是我把我们同学搞疯了？是我害了她？”韩兆海不以为然的说：“切！这算轻的了。”易士惟忙说：“这也不怪你。现在你还不能控制这个能力，可能因为当时你的情绪特别异常才会被激发出来。你千万记住，这件事只有咱们三个人知道！”
　　那是易婷婷第一次害怕起自己来，第一次感到了一种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