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珠》学术垃圾制造机

1、归来

　　这个国度常常下雪，但这样大的雪或许是百年来的第一次。
　　“太迟了，为什么不下令动用星舰？现在大局已定，我们反而又像来早了。”林伽没有看向赵雍，只看着眼前这座城。大雪被散发着微光的光罩阻绝，簌簌掉落下来，只留下薄薄一层，让整座“完美之城”简直就像一个雪球，半埋在燕国辽阔的原野上。
　　赵雍没有说话，他不认为他们已经错失了时机，事实上，他觉得他们来得刚刚好。
　　两人身后是他们的亲兵，跟随他们转战各国，纵横星系，现在又要和他们一起，回到这座完美之城，争夺这个帝国的权力，金钱与荣耀。赵雍是第一侯爵，林伽则来自第二公爵家族，两个人的军衔与战功伴随着十年征战已经足以让他们产生最僭越的野心。而现在，又有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摆在眼前。
　　十天前，帝国的第七任皇帝，燕皇燕元珲在他“异想天开”的科学家伴侣同时也就是尚未加冕后冠的第一公爵的“怂恿”下在奴隶区发表演讲——宣布他给予奴隶部分权利的法令——同时表明自己的宗教立场，结果被一个奴隶用最大火力的派克来激光枪当场射杀。
　　他临死前只留下了一句话：不要殉葬。很显然，尽管被自己爱人的天真间接害死，这位可怜的帝王并没有怨恨，甚至丝毫没有考虑这个帝国的未来由谁继承，只是担心自己爱人的安危。
　　然而这场刺杀简直是个笑话，这场刺杀中的巧合多到可怕，恐怕连策划它的人都没想到有这样的结果。尽管那个奴隶当场就被检测到使用武器自动启动的脚环电死，但顺着武器来源，很快就查明了真凶，根据第三公爵季韫的认罪自白，他只是想威吓一下这位帝王，以表明他所领导的下院对这次的奴隶制度法令的不满——他们已经为争取奴隶的完全解放奋斗了一个世纪了，不会被这么一份模棱两可的东西糊弄过去。
　　皇室虽然逐渐受到大贵族和两院的挟制，但依旧拥有者凌驾于所有贵族的实力。第三公爵家族季氏在下院深耕多年，如今却被轻而易举地连根拔起，据说皇室的军队将正在开会的下院团团围住，闭门杀戮了一天，最后只有几个议员走了出来。同时第三公爵家族和其党羽的家人全部戴上了奴隶脚环被押解出了自由人区域，等候他们的最好结果也不过是世代为奴。
　　“季韫把事情全搞砸了，谢璧和恒星教会一直都全力支持奴隶解放，谢璧又劝动了皇帝，形势明明一片大好，现在就连下院都失守了，只剩下奴隶自己孤军奋战。”林伽看着已经升起一级防护光罩的帝都，不由叹道：“赵雍，我知道你不好受，但现在不是伤怀的时候，数十亿的奴隶和半自由人等待光明已经很久了，他们不能在熬过最黑暗的夜晚后等来更黑暗的明天。”
　　赵雍侧过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林伽，许久才道：“不要本末倒置，解放奴隶不是我们的目标。我们与下院那群贱民不是伙伴，他们只是工具。”
　　林伽显然并不认同，道：“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用这种腔调说话，不要把别人当傻子，照你的说法，我们也不过是他们的工具。”
　　赵雍看着完美之城和散发着淡淡荧光的防护罩，回答道：“我们是这群奴隶最后的希望了，但是以谢璧的性格，现在绝不会再支持奴隶，听说他没有出手救下季家兄妹，甚至准备归还副玺，连他都如此，可见整个自由人社会的主流也不再倾向于解放奴隶，我们与奴隶联手没有任何好处。如果是伙伴，我自然愿意搏一把，但如果是工具，既然已经不趁手了，就该扔了。”赵雍淡淡扫了一眼林伽：“你不会真的信了自由平等那一套吧？第二公爵家族可不需要人在下院捞取政治资本。”
　　林伽沉默不语，良久才长叹一声：“后天就是皇帝的葬礼了，据说会公布新的法令和对此次刺杀的裁决，我们短时间内也做不了什么。罢了，祝他们可以熬过这场雪吧。但雍哥，我们终究还是需要借力奴隶，不然这片天永远也变不了。”
　　雪下得更大了，赵雍挥了挥手示意军队前进，自己也重新落座，带着点笑意对林伽道：“伽伽，你和阿萱果然都是书呆子，权力的最终归属，永远不会是由完全没有权力的人决定。我们之前在意奴隶，也不过是为了下院的支持，如今下院已经换血成了另一个上院，那么奴隶就没有任何价值了，你不必再考虑了。我去看看阿萱，你先回城和林同他们会合吧。”
　　林伽听了低头沉吟道：“我毕竟只负责后勤补给而已，刚刚也只是出于我自己的政治理念，我也不是为了政途跟随你，所以雍哥你不用在意，我不会再提。但掌玺公爵怕是在忙着葬礼的事，雍哥你去是不是不太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