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陨石坑擂台》明黄色

1、[DRRR]暧昧不明

　　她露出令人屏息的笑容。
　　无意识地微抬了下巴，指尖从鬓角抚至耳后，一绺头发擦过脸颊被她顺好，将他人视线不由自主地吸引于她柔美的下颌线条和微翘的嘴角。

　　“送到这里就可以了，高桥先生。”亚树抬手将肩上的头发撩到背后，抬眼与面前欲言又止的男人对视一秒，很快又垂下眼帘，好像自得于什么一般散漫地微笑着。
　　染成紫红色的指甲衬得手白皙无比，撩过浅金色的长发的那一刻，强烈的色彩冲突和发丝飞扬的弧线令高桥一时间忘了自己该说什么。
　　他的瞠目结舌止于与亚树视线相对的瞬间，她涂了粉色唇彩的嘴唇在路灯的灯光下丰满莹润，她如琥珀般的眼睛流光溢彩，她身上的香水味自然而然地萦绕着。她的笑容令他无法拒绝。
　　他十分狼狈地在这样出色的姿容面前怔忪了，然后产生了强烈的自我厌恶，前所未有地厌弃着不够优秀的自己。
　　回想起一路上亚树附和着自己的“强颜欢笑”，高桥甚至因为过于怜惜她而无法提出继续同行：与其让今掛小姐继续和我这无趣的人一道，还不如让她一个人自在。

　　“今天真是打扰了，今掛小姐。”穿着得体西装的男人紧握着拳头对着面前的女人深深鞠躬，然后后退一步，转身快步地离开了。
　　亚树留在原地——路灯的灯光里，目送自惭形秽的高桥先生渐渐埋没于人群和夜幕，颇为温柔地抿嘴一笑。
　　夜晚的池袋温度逐渐降了下来，她若有所觉地抱住双臂，因此举动而露出了被长发覆盖的后背。昏黄的灯光在她染成浅金色的秀发上晕开，露背设计的宽松毛衣短裙，漂亮的蝴蝶骨在发丝的后若隐若现。
　　路人的眼光时不时就要从自己面前的道路上移到这个站在路灯下的窈窕女人身上，在被别人发现自己的窥视或者以为别人发现了自己的窥视的时候，再猛然将视线移回来，如此往返，直到她不再在自己的视线范围里。
　　——真漂亮啊，是艺人吗。

　　亚树在单肩包里翻了翻，找出化妆包，就着黯淡的灯光对着镜子重新补了一点唇彩，抿了抿嘴唇，晶莹的艳丽粉色令她好心情地弯起了眼睛，睫毛浓密卷翘。
　　勾得及其厉害的内眼角让她此时看起来就像一只可爱的笑眼狐狸。
　　性感又可爱。

　　“简直是……”路过的男士难以克制地要去关注她，目光隐晦地流连于她的后背和纤细的双腿，碍于身边的女朋友不敢太放肆。
　　——简直是完美理想型，要是有这样的女朋友对自己撒娇一下……是天堂！
　　就算离得很远也仿佛有无形的香味钻进自己的鼻子里，让自己不能集中注意力。
　　这样一边心不在焉地回答着自己女朋友突然变得烦人起来的各种问题，一边分神用余光看路，注意力全放在某个身影上。
　　直到忽然发现路灯下早已人去楼空，心里升起莫大的遗憾感，然后开始回味臆想。
　　就像每一个普通人无疾而终的艳遇一样。

　　人迹罕至的小巷里响起清脆的鞋跟声。
　　月光几乎不会关照这样一个城市里的缝隙，除了写字楼顶照着摩托车广告的聚光灯将这里灰暗的环境照出一个大致模糊的轮廓。
　　亚树迈着一字步，自顾自低头玩着手机，偶尔被发来的邮件上的内容逗得轻笑，然后眼神不错地又关掉邮箱，浅茶色的眼睛里映出手机屏幕的荧荧光亮。
　　这是从sunshine街头通向她暂时租住的老旧公寓的近道，两侧都是十分过气的不知名企业的员工宿舍或者租价惊人便宜的如同鬼屋一样的写字楼。一道到晚上，除了住户偶然在楼道里走动发出的声响以外，静寂无声，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阴冷的尘土气息。
　　暴走族连来这里涂鸦都欠奉，安静地如同墓场。

　　“RRRRR——”陡然响起的铃声打破这压抑的氛围，亚树睁大眼睛，下意识地按了挂断键。
　　她撅了撅嘴，并没有当一回事。
　　果然，下一刻，电话又重新打了进来。
　　停下脚步，她用手指绕着因为染色而有些干燥的发梢，握着响个不停的手机静置了片刻，才不缓不急地接通：“喂？”
　　“……”
　　她绕着头发的手改为托住一边脸颊，头发落进宽大的衣领里，神情颇有些意兴阑珊：“啊是呢，今天高桥先生约我出去玩呢。”
　　“……”
　　“怎么会呢。”
　　“……”
　　“惊喜？诶——难道要送花给我吗？”
　　“……”

　　就在亚树的上方、巨大广告牌所在的楼顶上，原本“约好了”一起从这个世界上忽然消失的两人，危险地靠近着写字楼房顶的边沿。
　　折原临也牵着神近莉绪的手踩着十分欢快的步子，一下子翻过早已生锈不堪的护栏，然后强硬地把她也拉了过来。
　　从地面穿过建筑之间狭窄缝隙的强风吹得临也的翻毛外套猎猎作响，站在这里可以看到商业街那里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却听不到任何声响——那里热闹的人群和这里的自己之间像隔了看不见的屏障，一下子分割成了两个世界。
　　——在广袤的美丽世界中被孤立的自己。
　　这种强烈的心理落差，多少也造就了这里自杀的成功率吧。

　　“这里，又好几个人跳楼了吧——虽然算不上什么名场，但是从这里跳下去肯定没命。”瘦削的青年一脚踩着天台垒起的边沿，双手闲适地插在外套的口袋中，红褐色的眼睛转而看向神近莉绪难堪的脸色，很快又不着痕迹地收回，微笑着伸手指向地面，“你看，那里的血迹——”
　　“——哦，这种时候竟然有人经过呢！真是少见。”
　　居高临下地俯瞰，遥隔着几十米的高度，站在天台上的人只能看清地面上正在讲电话的女人一头微卷的醒目浅金色长发，离之前自杀的人留下的血迹只有几步之遥。
　　快要达成他心中所想的无聊Ending的两个人游戏突然要变成结局未知的三人游戏了呢。
　　临也显露出饶有兴致的表情。

　　三言两语主宰着面前人类的喜怒哀乐，控制着神近莉绪对他产生感激憧憬的情绪，再打破这憧憬，给予她难堪，令她恼羞成怒，却用一种并不激烈的、坦白式的口吻，将局面维持在平稳的状态。
　　直到用讽刺的口吻将少女所认定的事完全否定，看着人类一步步走向自己所预想结局——不过，像神一样主宰的快感和预料之中的无聊并存。
　　嘛，人类这种生物真是太有趣了，太吸引人，太让人欲罢不能了！

　　忽然感觉头顶上的光线被什么东西遮挡，亚树对电话那头敷衍的回答稍顿。抬头看去，发现一个类似于少女的纤细人影正危险地在房沿边上以一种被什么拉着的姿势摇摇欲坠！
　　电话那头的人发现了亚树一刻的停顿，急切表露关心地问起原因。
　　“啊——没什么，只是突然找不到洗发露了。”她回过神，随意地撒了一个谎。
　　“……”
　　“那我去洗澡了哦，拜。”

　　再抬头去看时，那个看起来即将坠落的人影已经不在了。
　　亚树退后几步，眯起眼睛仰着脖子凝视了那房沿片刻，但是到某一高度再往上就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了，照着广告牌的强光将那片区域锁定成背光区。
　　“……”
　　手机屏幕上显示出[通话结束；通话时间：——分——秒]的字样。
　　她毫不心虚地把手机合起来，扔回了单肩包里，整理了一下有些下滑的衣领，撩了撩长发，若无其事地重新向公寓走去，漂亮的脸蛋上是什么都没有在意的表情。
　　轻微的说话声随风飘进她的耳朵里，但她并没有仔细听，因为太远，也并不能听清什么内容。
　　而目睹了他人跳楼未遂这件事情，也没有在她心里留下痕迹。
　　——好想快点回去洗澡……
　　绒面的黑色高跟鞋踩上地上泛黑的血迹又抬起，迈出下一步，小巷里重新响起有节奏的清脆鞋跟声。

　　就在亚树逐渐走向小巷的更深处的时候，仍旧在写字楼的天台上，被自己强加给自己的固执想法所束缚了的、对父母和愚弄了她的青年怀着憎恶和报复心理的少女，逐渐倾斜了身体，放任自己从危险的天台边缘坠落——
　　就在这一瞬间，超越科学的一幕发生了！
　　光影交错，所有的影子都拥有了实体，从建筑的背光面延伸出来，交织成一面巨大的柔软蛛网，将企图自杀的少女温柔地护在中心。
　　让这神奇一幕发生的，正是名叫赛尔提·史特路尔森的女性Dullahan。

　　从蛛网的缝隙中落下的少女的鞋子与地面相撞发出闷响。
　　正在思索一会洗澡使用哪种香波的亚树被这声音所惊，不禁回头看去。
　　黑色的阴影正托着神近莉绪缓缓地向地面下降，然后在将少女放至地面的时候如烟雾般消散一空。再远一点，是一身漆黑戴着黄色头盔的女性，抬着手，在操控着阴影。
　　亚树一下转过了身。
　　赛尔提顿时紧张起来，倏得收回了手。黑色的粒子从她头盔间的缝隙飘溢开来，无形地隐入空气中，探查着亚树的反应。

　　预想之中惊恐的尖叫或者猎奇的惊呼都没有出现，赛尔提稍稍放松了紧绷的肩膀。
　　这个时候似乎应该说些什么作为掩饰，但是又好像太过多余。况且，用掌上电脑打字这种方式去特意和人说明，又显得过于怪异和苍白了。
　　而坠楼的少女堪堪从失重和濒死的残余恐惧中缓神，还没来得急感受到劫后余生的解脱，此时脑中一片空白。
　　这条平时少见人烟的荒凉小巷，一下子气氛有些僵持。

　　临也坐在放置了水箱的天台最高处的边缘上，看着地面上的三个女人站成一条直线，嘴角一直挂着意义不明微笑。
　　在他的身边，是他用铁钉划下的缺了最后一笔的一个正字。
　　原本想凑满一个正字的人数的，但是他突然觉得，就让这个缺憾一直存在下去也没什么不好——本来，世上也没有完全圆满的事情。
　　既然被赛尔提撞破了，以后再想诱导有一死之心的人，想必不会那么容易了。
　　连带着，那个突然介入游戏的女人的反应，他也并不那么热衷于看了。
　　“看来要找新的乐子——”他站起身。
　　脸上流露出介于温和和不怀好意之间的神情，黑色的V领内衫衬出他的锁骨格外明显。他利落地从高台上跳下，双手插进外套的口袋里，慢腾腾地一步一步走下了楼梯。

　　但是，事情总是出乎意料。
　　就在他刚走出这片阴暗的街区的时候，就碰到了一个人。
　　令人印象深刻的浅金色长发映入眼中——他不会认错，这就是刚才在巷中撞见了赛尔提非人之处的女人。
　　他料想之中的诸多纠缠并没有发生，能和他在这里这样碰见，说明这个女人没有在原地多加逗留就离开。
　　闻名池袋的都市怪谈黑摩托和奇异的超能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有吸引力？

　　亚树不紧不慢地走在路上，周围的建筑又出现五光十色的店面和荧幕广告。只是街上的人群从相携散步的情侣、归家的上班族变成了于夜店玩乐的年轻人和疲倦到昏昏欲睡的夜班族。
　　嘈杂的hip-pop音乐和电子合成乐从大门敞开的club里倾泻而出，而餐厅和商场都在准备打烊，24小时便利店里站着刚换班的收银员，日光灯打得如同白昼一般明亮。夜晚的池袋带着一丝喧嚣浮躁的焦灼感。
　　手机上又打来不少电话，但是她并没有接。太晚了，她已经没有精力再去应对一个又一个表露多余关心的男人。
　　她用手梳了梳了长发，垂着眼帘长舒了一口气，面上显出更深的倦意，眉头微皱，让人不忍打扰。

　　“这位小姐，这么晚了一个人回家吗，不安全呢。”一个温和的男声突然出现在亚树耳边，将她吓了一跳。
　　这个穿着翻毛外套的黑发男人像是凭空出现一样，在她没有任何察觉的时候就贴近过来。她睁大了眼睛看去，眼前是青年特别瘦削明显的锁骨。
　　他的手很规矩地放在自己的身侧，毛边的袖口衬得他手指修长，两手的食指上戴着相同的指环，并没有半点肢体接触。但是莫名地，也许是离得太近了，或许是喜欢穿深色衣服的人给人下意识的距离感——亚树感到了难以言述的暧昧的气氛。
　　她不知为何，突然泛起一丝笑意。

　　临也的目光在亚树内勾的眼角上停留了一秒，原本要说出口的话也跟着停顿了一秒。
　　他红褐色的眼睛里映出的她整个人就像在发光一样，琥珀一般的眼睛晶莹剔透——啊，竟然是此等美人。
　　他的脑子里闪过这样的话。
　　“如果可以的话，我能送小姐你回家吗？”他十分礼貌地提道，看起来没有任何企图，就像一个真的担忧亚树安全，从而自荐护送的善良青年。
　　街边便利店的明灯打在他的侧脸上，令他黑色的碎发染上光晕。

　　亚树侧着脸笑了起来，一束发丝从她的脸颊边滑了下去，隐约让人可以看见她涂抹的些许蜜桃色的眼影，化妆品的香气和香水的浓郁味道将两人之间围绕成一个香氛的环境。
　　意外地，临也觉得她的笑容有些眼熟。
　　“今掛亚树。”她自我介绍道，声音听起来纤细且温柔。

　　这夜的天色难得的明朗，风止云静，月亮掩在棉絮状柔软的云层后。
　　亚树抬手抚上临也的脸颊，踮脚轻轻在他的脸侧吻了一下：“谢谢……”
　　唇蜜黏腻的触感令临也一愣，一个粉色的唇印清晰地留在了他的脸上。旁人嫉妒的眼光时不时就要落在他身上，像针刺一样难以忽视。
　　亲吻完，亚树对他抿嘴一笑，转身走了。黑色的毛衣短裙宽大的边缘随着她的走动在她白皙的大腿上起伏，落入他人眼里，又是令人难以移开视线的光景。

　　临也站在原地，没有追上去——他从那个轻柔的面颊吻里读出了拒绝的味道。
　　他摸了摸被亲吻过的位置，再看了看手，手指上有粉色的唇蜜沾着。
　　“呀——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输了一筹呢。”他凝视着手上的粉色印记，捻了捻手指，却没有擦去脸上的唇印。
　　窈窕的女人越走越远，带着他人的注目一起。
　　“嘛——”人类就是这么充满惊喜的生物呀。
　　就这么顶着令人堂皇的醒目唇印，他一步一跳地回了新宿的事务所。

　　尽管夜已深了，但是还有大把零碎的材料等着临也把它们整理成册。如果平时贩卖情报的时候比喻成“开店”的话，这一步骤就算是重要的“进货”和“整理柜台”。
　　他打开灯，原本漆黑一片的事务所顿时亮堂了起来。
　　茶几上乱七八糟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碎纸，上面有不少是电话号码、速抄的令人看不懂的些许假名——光看数量的话，又是一次通宵达旦的工作。
　　外套被他脱下挂在了沙发的靠背上，袖子挽到手肘。他坐进沙发里，发出了一声喟叹，着手开始把相关联的部分一张一张地挑拣出来，用回形针别好放在一边。

　　挂钟的指针缓慢地走动着，办公桌后的落地窗也一点一点逐渐透进朝阳的光色，静谧了一整晚的事务所里迎来了一丝生机。
　　马克杯中的咖啡只被喝了一两口，留下了一圈褐色的干迹。临也双手撑在茶几上，又检查了一遍归类整理的情报，皱紧的眉头终于松了开来。
　　工作到通宵令他眼底泛出青色，打开卫生间的门本想洗把脸，却被正对着门的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一跳。
　　“诶——？”
　　镜子里一脸错愕的青年，左脸上分明是一个醒目的有些暧昧又有些滑稽的唇印——忘了擦去，不知不觉就带着它工作了一整个晚上。

　　临也垂头丧气地捂住脸。
　　看到唇印，自然而然地，就会想到亲吻他的那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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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2014年暑假在向下外婆家产生的脑洞，因为外婆家没有网只有电，所以那段时间不断重温笔记本里已经下载好的无头第一季就对临也重燃了热情，猜猜这是坑还是文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