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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Chapter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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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美公司,是临川市著名的广告公司。而江韩则是这家公司的创意总监。江韩今年二十七岁,未婚。家里的经济水平十分不错,其父其母在临川市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裙带关系,多不可数。
公司前台的小姐表明,自四月十九日以来,江总监就一直没在公司露面。
连瑾坐在大厅左侧的休息区内,托着腮,一瞬不瞬的盯着顾牧之。
顾牧之接到了一个电话,从刚才起就一直在和人通话。连瑾听出来了,大约是鉴证科打来的。紧接着,来睿美调查的警员很快和顾牧之会和。连瑾也因此受到了许多的注目礼。
“顾队,这不是昨天那位侦探小姐嘛?”一名警员调侃的看着连瑾。
“是我。”连瑾拍了拍边上的真皮沙发,“警察同志,这边有位子,来,一起坐。”
“不用。”顾牧之站了起来。“我们还有事情要做,连小姐也赶紧回去,不要再跟着了。”
警察办案,虽然不讲究事事保密,但是只要一天没有抓住凶手,办案的细枝末节就不可以外泄。无论连瑾对于顾牧之来说有多特别,在案子的面前,她也不过就是个闲杂人等。
顾牧之不再看连瑾,带着警员走出睿美大楼。刚刚接到的电话,确实是鉴证科打来的。连带的,还有信息处理专员小许。小许是专门负责检测当时四月二十日,于敏的通话信息的人。
连瑾找到的手机外壳碎片,与案发当日在睿美楼下,于敏尸体旁找到的手机碎片是一体的。即使所有的人都认为是江韩杀的于敏,但是没有直接证据,这些推论都是枉然。因此,回到警局,顾牧之首先请求小许用最快的速度找回源信息,还原当时的通话内容。
小许告诉顾牧之,当天与于敏有三个通话记录。按照时间先后,分别是于京海,于颖,江韩。
——
中午十二点,正是太阳最烈的时候。睿美大厦前的一辆辆警车都被太阳光照的发亮。
顾牧之打开自己的专车,刚准备关上车门,手下却疏忽一顿。
“放开。”顾牧之瞪着连瑾。
连瑾弯着腰,嬉皮笑脸的看着顾牧之。一双手搭着下放的汽车玻璃。她十分无赖的摇了摇头,顺势把头探入了车里。她也不说话,就这么和顾牧之僵着。眼看前方四五辆警车都在等着自己,顾牧之低头扫视了一眼时间。十二点零五分。
前面警车有好事的警察,从车窗里探出脑袋,往后看。连瑾便把头探出来,留一只手紧抓着车窗。她满面笑容地朝前车的警员招手,而后瞪着眼睛再次看向顾牧之。
“带我去。”
两人对视五秒钟,顾牧之终于松口。“带你去地方,但是不准插手任何事。”
连瑾对着顾牧之敬了一个蹩脚的军礼,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形。十分干脆的回答:“好嘞,绝不惹麻烦!”
——
警车的声音被一阵又一阵的浪声盖过,深黄色的警戒线前是一个暗黄色的帐篷包。法医做完检查后,摘掉了手套,站在顾牧之的身边低声说着什么。顾牧之不时地嗯,以回应法医的话。许许多多的警员早就收起来刚才调侃连瑾的表情,一个个都极为认真的排查着相关线索。离帐篷包很远的地方,有一个女警在对附近的人做笔录。黑色的中性笔不停的动着。江水一下又一下拍击在岸边。
连瑾站在警戒线外,看不清也听不清里面的一切。
她只知道,昨日晚间的暴雨,把一具尸体打了上来。
隔着一大段距离,她只看见黑色的胶质袋角。深黑色与暗黄色,对比鲜明。
一股奇怪的味道,伴着江水味铺撒开来。让人觉得很是不舒服。连瑾捂住口鼻。尖头高跟鞋在踮起脚时,显得不那么的舒适,连瑾索性把鞋子脱了,站在微烫的地面上。江风吹起她的长裙,她一只手按在警戒线边,目光幽深的看着顾牧之。
过了好一会儿,顾牧之朝着警戒线外走了过来。
“赶紧回去,接下来还有许多事,我不能照顾到你。”
连瑾反应倒快,“不用不用,你忙你的,我在边上看着就行。绝对不打扰。“她又敬了一个蹩脚的礼,脸上笑容明媚。
“谁死了?”她又说到。
顾牧之踌躇几秒,并不准备回答。他反身往回走,连瑾却在他走之前,轻声念了一个名字。
“江韩。”
“死者,江韩。”
——
法医收拾好行装,与顾牧之说了一声便带着团队护送尸体回去。一辆又一俩的警车从连瑾的面前开走,警戒线被抬起又放下,终究容不了一个她。
她暗自骂了顾牧之一句老顽固。但一看到顾牧之把眼光送向她,连瑾立马就瞪了回去,附带做了一个鬼脸。远远的,连瑾似乎看见顾牧之的嘴角牵动。但在死尸面前,顾牧之终究没笑出来。
法医的声音响彻在顾牧之的耳边。
“死亡时间初步推测在四月十九日晚上十一点到四月二十日凌晨三点间。死者脖子处有淤青,初步推断应当是窒息而死,更进一步的报告需要等到回去尸检后才能得出。”
顾牧之眉头深锁。江韩。这个名字在他的脑海里转过多次。这个人是他怀疑的凶手。但是——离奇失踪,离奇被杀。杀的时间还是在于敏跳楼前一天。那么,这就是铁一般的不在场证明。
那么二十日,究竟是谁用了江韩的手机给于敏打的电话,又是谁一次次的把罪名强加给江韩?若不是接连的大雨,这一切都要被淹没在江水之下。
一个死人,杀了晚于他死去的女人。
——
临川日报是临川市一份很有知名度的报纸,文绘是这家报纸的实习记者。但这几天,她在报社可是一块香饽饽。她的眼光独到,于敏强.奸案和于敏跳楼都由她撰写了第一手的新闻稿,因为机缘,她得到的第一手资料也是最多的。这样一来,她从一个实习小记者,一跃成为临川市较为出名的记者。
时至今日,文绘又及时报道了于颖跳楼的事情。她用词辛辣,渲染与记录十分得当,使得于颖一事受到了临川市人民的广泛关注。人们茶余饭后都会把这件事拿来聊上一聊。有的用来显摆自己关注热点,也有真性情的,为于颖和于敏两姐妹洒几滴泪。但不论怎么样,总归全市都知道,有一个倒霉的于家,大女儿好像被有钱公子哥强.奸了,然后被人杀了。二女儿受不了精神压力也跑去自杀了。
几乎全市上下关注这件事的人,都头脑发热的认为,凶手就是江韩。
但如今,江韩死了,成了一具尸体,而可笑的是,他的尸体为他的清白做了证明。
死有对证。
远郊没有车,连瑾仍旧赖上了顾牧之。她坐在顾牧之回程的车里,一派的心安理得。倒不是连瑾一直都是个脸皮比城墙还厚的人。而是她下意识的认为,顾牧之很熟悉,是一个熟悉到绝对不会拒绝她的人。她内心也知道这个想法带有很大的自恋成分。但是顾牧之肯带她来郊区,却坐实了她的自恋。于是回去的请求,就忽然变得十分理所当然了。
顾牧之目视前方,也不讲话,只是专心开着车。时至傍晚,风有些大,天上似乎又有了下雨的迹象,雨将下未下。车窗被不动声色的关掉,连瑾这才把脚从椅子上放下。
她觉得冷的时候,总把自己抱作一团。
她嘿嘿笑了两声,踩了人家的椅子有些不好意思。她拿手擦了两下,转过脸对顾牧之说:“真奇怪欸,发生了这么大事情,于叔叔想的居然是搬家。原来我们都以为江韩是凶手,于家除了于颖居然没人来闹。现在江韩死了,他们还不知情。要是知道,不知道会不会不搬家了,等水落石出再走。”
“他们知道,闹也闹不大,保不准受到的伤害更大。”顾牧之点了一根烟,烟味从车窗缝隙里飘走。他继续道:“于京海只想保护现在的家,对于老人而言,也许重要的不是真相,而是现在身边还有的。”
“就算知道了真相,他们也许还是会搬家。”
连瑾看着顾牧之,叹了口气,最后还是同意了顾牧之的看法。她摇了摇头,似乎是要醒醒脑子。自言自语说了一句真可怜。
顾牧之的身体一僵。
当一个人卑微到连找真相的权利都舍弃,日日惶恐,担忧身边已有的东西消失时,确实——不那么幸福。
但无论如何,顾牧之不会放弃寻找真相,因为他知道真正的真相是能带来解脱的。他深有体会,并且感谢过去曾经遭受的悲惨,还有那些真相。即使代价惨重。
乌云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开,她扯了扯顾牧之的袖子。
“欸,我饿了,我请你吃饭吧。”
“不用,手机壳碎片就已经是谢礼了。”顾牧之立刻拒绝。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不是谢礼。”连瑾声音高起来“往那条路拐过去。”她指着红绿灯后的岔道,“就是我的侦探所了,那边有一家超级超级好吃的面馆,我一个人吃的话太冷清了,你陪我吃,我就不会觉得孤独了。所以,我请你吃好了,请你是陪我的谢礼。”
顾牧之忽然有些想笑,这是什么鬼理由。
红绿灯过去,他顺利拐上岔路。刹车一停,他对连瑾说:“下去。”
连瑾不动。
顾牧之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皮的女孩子。他微微有些汗颜,只好问她。“你怎么这么有信心,我会陪你呢?我和你,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
连瑾双脚晃荡,很认真的看向顾牧之。
蜜色的嘴唇,一字一句的说。
“就是觉得你会。像是约好的,像是我们曾经约定过,要一起去吃好吃的。”
顾牧之看了连瑾几秒,而后问她:“你是真的不记得了么?”
连瑾一脸茫然,“难道我们真约过?”
顾牧之脸上的光芒忽地全部不见了,他拉开安全带,沉声说:“算了,我陪你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