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恐]前方高能反应》曲奇碎可可

31、七个房间（三）

　　白野决心忽略男孩身上那脏水带来的臭味，邀请他和自己一起坐在墙边，听他把他和他姐姐来到这里的来龙去脉都讲了一遍。

　　根据他的说法，他和他姐姐本来是一边拌嘴一边去帮他们妈妈买东西的，结果忽然听见身后的树丛里有人说话，他们两个才刚刚转过头去就被人袭击了。紧接着就接连在这种封闭的房间里醒来，脑后还有闷痛感传来。

　　相对来说，她醒来的时候就没什么异样呢，白野若有所思地想道，头上连一点疼痛都没有。

　　她想了想，冲男孩问道：“你和你姐姐多大呢？”

　　“我十岁了，”男孩骄傲地宣布，“姐姐十四岁，快上高中了。”

　　这样啊，是两个孩子啊……

　　“我是大前天开始被关在这间房间里的，”白野说这话的时候忽然晃了一下神，想起那张顺着水流漂下来的纸条，那上面也说过是提前白野两天被关起来的，“昨天抗议的就是你们吗？”

　　“嗯，是的。”

　　男孩点了点头，然后指指系在脚上那条奇怪的绳子，他全身上下脱得只剩一条内裤，白野仔细打量“绳子”的时候，发现那显然是使用衣物的碎布条制作成的，再用鞋带绑在男孩的脚上。

　　“姐姐说我们必须想办法从这里出去，她没法钻进沟里来，所以就拜托我这么做。为了避免我的身体卡在隧道里，她就把衣服做成了这样的绳子绑在我身上，要是有什么危险的情况就可以把我拽回去，”他说，“于是我就到这里来了。”

　　“那也就是说，我是你顺着上游来到的第一个房间？”

　　白野看见他又点点头：“……你还要接着往上走吗？”

　　“嗯，”男孩应了声，“我想再去看看。”

　　“说起来，如果这样，你就帮我捎句话吧，”她想了想，嘱咐道，“其实我在来这里第一天的时候，顺着水流收到了一张纸条。如果你见到了我隔壁房间的人，麻烦帮我问一声是不是那个人扔的，如果是，告诉那个人纸条被我留下了。”

　　男孩似懂非懂地答应了下来。

　　真是了不起的姐弟俩啊。

　　望着他解开不够长的绳子，接着从水沟的入水口钻了下去，白野在心里感叹自己在他们那个年纪的时候，如果身处这种状况，可绝对没有胆量做到能够这么冷静地行事。

　　她等了差不多三十分钟，看到男孩的脑袋又从他刚才钻进去的地方冒了出来，要不是白野事先做好了心理准备，她觉得自己又要被吓一大跳。

　　“情况怎么样？”

　　等到男孩站起身来的时候，白野立刻问道，他脸上有点犹豫，但还是接着就开了口。

　　“在这上面还有两个房间，我问了一下接下来那个房间的人，她说确实是她扔的纸条，但也没想着能真的获救或是收到回音，只是想试探一下会不会有和她情况类似的人。她还说，能得到你的消息也挺好的。”

　　“原来如此……”她顺口又问了一句，“那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是个很漂亮的大姐姐，穿着红色的长裙子，”男孩似乎很是为难，竭力在他还有限的词汇里寻找着合适的，“但是，具体说起来的话，好像没有办法形容……感觉……感觉有点，‘不可名状’的样子。”

　　白野扑哧笑出了声，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你还知道‘不可名状’这个词啊。”

　　“我好歹也十岁了。”

　　男孩一边不高兴地嚷道，一边把连着绳子的鞋带重新系在了脚腕上，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水，又把一只脚踩进了水沟：“我现在要回去了，听姐姐她怎么说。”

　　“明天见。”

　　她冲他挥挥手，看着他身子沉进水沟，匍匐着从这个房间离开。

　　接下来的几天里，他果然每天都会来，白野从他口中了解到了这个地方大致的状况。多亏了男孩瘦小的体型，他可以自如地在每个房间来回移动，也许犯人在考虑着因为这次抓到的两个都是小孩子、就把他们两个算作一个人来下手的时候根本没有想到这一点。

　　房间一共有七个，由水沟相互串联，白野所在的是从上往下数的第三间，而这对姐弟俩则是第四间，给白野送来纸条的是第二间的年轻女性。男孩第一天往下游走的时候，发现第六间房间是空着的，第二天却发现里面已经多出了一个人；他从最后一个房间里关着的女人口中得知，“每天下午六点，都有尸体从这条水沟里漂过去”。

　　除了男孩之外，所有被关在这里的人都是女性。告诉了男孩所见所闻的女人在第二天就消失了，房间又干干净净得像是从来没人存在过。

　　“但是第七个房间之后就有铁栅栏挡着了，我这么问过了她，她说她看到的都是尸体的碎片，所以它们能从铁栅栏中间流过去。”男孩迷惑不解地说道，“我和姐姐等到了六点，什么都没有发生。”

　　“怪不得你刚才要问我看没看见尸体漂过去，”白野若有所思，“我只能回答你我没有看到，因为这是在上游啊。”

　　“上游？”

　　“那位女性是处在最下游的，对吧？”她随手摊开一页本子在上面画了两笔，“这么一来就好解释了，先被杀死的是上游的人，所以目睹肢体碎片的只会是位于他们下游的，她在最下面的房间，看到会有尸体漂过来也不奇怪。换而言之，如果第六间的人被杀，第五间及以上的人是看不见的，能看到尸体的就只有第七间的人了。”

　　白野看着男孩依然有些懵懂的样子叹了口气，她也不确定自己把这些告诉这个年纪的孩子是不是合适，但是既然处在如今的环境下，对其必须有点意识了。

　　“你还要去问第一个和第二个房间的人，对吗？”她勉强笑了笑，“帮我把这个带给她吧。”

　　她说的“她”，是指第二个房间的女性。

　　在男孩出现并将她的话带到后，白野时不时也会看到有新的纸条漂下来，她也会托男孩将回信带过去，她们聊得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但这也不失为一种打发时间的方法。

　　不过，这维持不了多长时间了。

　　如果已经轮到了第七个房间的女性，那么今天，就是第一个房间的人被杀了。

　　明天是第二个，后天就会轮到她。

　　白野没有手表，但男孩的姐姐有，她拜托他告知一下时间，五点的时候，他就会雷打不动地出现，今天也是如此。

　　她在心里默默计算着分秒的流逝，在接近六点的时候，男孩又急急忙忙地从水沟里浮了上来，白野吓了一跳，连忙拉住了他。

　　“如果你是要去告诉她真相，最好还是不要。”她警告道，“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就算你过去也只会增加你被那个家伙发现的风险。”

　　起初男孩用力挣扎着，白野一点也没有放松抓着他的力气，他的动作终于一点点慢下来，懊丧地垂下了头，一句话也没说。

　　“……我回去了。”

　　过了一会儿，他这么说道。

　　但是白野依然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腕，眼睛死死盯着水沟里漂过去的东西。

　　它突兀地从那一头冒出来，在水面上盘旋着、盘旋着，水的颜色也渐渐变了，变成了一种淡淡的红色。

　　那块白色的东西从他们身旁流过去，尽管灯光微弱，那已经足够她看清上面有什么。

　　那是一排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