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无关爱情 ...
-
满地的报纸散落在地上，祁坐在落地窗边清醒得灌下了一地的啤酒瓶，灯光昏暗的看不出他的表情，可是越灌就似乎越清醒，祁自嘲的又罐下了一瓶啤酒。我看着祁，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连骂他的力气也没有，祁灌下最后一瓶啤酒，跌跌撞撞的跑到门口。“祁。”我使出全身的力气，祁就这么突然定下了，背对着，依然看不见表情。“茵，你……来了。”看得出，他很费力，我的心酸酸的，祁就像受了伤的孩子一样，我看到他的背影也令人心疼。突然间，泪如雨下，声音哽咽，我缓缓得从后面抱住祁。祁得肩膀抖动得厉害，我知道他也哭了，他转过身，缓缓得蹲在地上，“茵。”我只能顺势跪在地上，轻轻得把祁的头放在我的肩上，他的脸满是刚湿的泪水与已干的泪痕。“茵，……”他哽咽着，“为什么，为什么这种事要发生在我身上，我知道这是我的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可是我真好害怕，我怕……我怕她永远都好不了，我怕我自己都原谅不了我自己，我怕我连再一次面对她的勇气也没有。茵……我好怕。”“祁，不要怕，你也不想的，我知道，你只是做了你该做的事，这是意外，祁，这是意外，没有人想的，上帝也会原谅你，祁。”“没用的，所有的事都发生了，我连我自己都原谅不了，茵，我想看她，我想要照顾她，茵，我想要娶她，我想和她在一起生活，可是我连看她，只是看她都没有勇气，茵，我没有勇气。”我轻轻的拍打着他的肩膀。“明天，明天，我们就去看她好吗？明天我们就去。”“明天？明天可以吗？她的家人会允许我去看她吗？”“会的，一定会，我们明天就去。”“可是茵，我真的好怕，我已经没有勇气在面对她了，我好怕。”“祁，不用怕，不用担心，有任何困难，我们一起去面对，一起面对。”“一起面对？”“一起面对。”“无论任何困难？”“无论！”“我们一起面对。一起面对，一起面对。”祁不断重复着，我不断肯定着。祁得声音越来越弱，酒精在这个时候才开始发挥作用。我慢慢将祁扶起来，拉到祁的房间。“茵，今晚我跟你一起睡好吗？”“好，”我向祁轻轻的点了点头，今晚，我不想拒绝祁的任何要求。祁是累了，真的累了，我将祁扶上床，帮他脱下外衣，帮他盖上被子。“茵，别走。”“我不走，我只是去帮你倒杯水。”祁的脸满是泪痕，安详的躺在床上。可是等我回来的时候，祁已经睡着了。我帮他整理了下被子，走到电脑前，开始我的工作，今晚，注定无眠，祁的话只不过是太受伤的话罢了。
一整夜没睡，很疲倦，祁还在睡，显得很安详。我为祁做了早餐，留了言，把闹钟关掉，替他请假,然后离开。
祁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半了，祁望着身边的闹钟，原来它早已被关掉了，头还是很痛，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他站起身，走到餐桌旁。茵的留言显得很醒目：祁，我把闹钟关掉了，也替你请了假，所以你今天就在家好好休息，早餐在桌上，中饭我替你叫了外送，大约12点半左右送到吧。晚上我陪你去看她，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茵。祁看着留言微微一笑，还是茵最贴心。
离六点越来越近，茵答应陪祁去看嘉。在茵的车上，祁似乎无助得像个孩子。“茵，我们不去了吧！”茵没有停下车，反问祁为什么？祁没有说话，于是茵还是开车去了医院。祁站在门口，不敢进去。嘉的母亲从病房走了出来，祁缓步迈进，看着躺在床上的嘉，祁的愧疚之情油然而生。嘉，对不起，如果你醒来，我愿意娶你。“你还来做什么？还嫌我们嘉嘉被你害得不够吗？”茵显然被这样的场面吓到了，嘉的母亲什么时候回来的，祁突然就跪在了地上，请求嘉母亲的原谅。可是嘉的母亲不管那些，不停捶打祁骂祁，茵站在背后，哭了，她知道，祁不愿意她在这个时候进去帮忙，难怪祁常常跟别人说：“知我者，茵也。”终于祁被嘉得母亲硬生生得拖了出来。
我看着祁，他也满脸泪痕。“茵，我很没用对不对。”“不，你今天做得很好，相信我，情况一定会好起来的。”我抱着快要虚脱的祁说道。
WING的酒吧永远是那么WONDERFUL，诺拉琼斯淡淡的JAZZ，和着微微有些烈的JOHNNY WALKER黑牌威士忌，看着祁静静的打桌球，茵坐在吧台照例与BAR-TENDER HARRY聊着人生，聊着心情，茵发现似乎每次跟HARRY聊过后，心情都会变得很好。台球桌那边,祁做的三颗星赢得了满PUB人的掌声，祁转过头，挥着球杆，孩子似得给了茵一个灿烂而又顽皮的笑容。茵也照例给了祁一个灿烂的微笑，跟着与HARRY继续聊着。“茵，你不会爱上祁了吧？”“恩？”“你不会是真的……”HARRY的眼神望向了祁。“恩，不会，怎么会，他可是我哥。”HARRY撇了撇，继而摇了摇头。“你就那么不屑？”“不是不屑，谁看了也会觉得你们像情侣多一点啊。”“是吗？那如果祁真的结婚，我又有男朋友了呢？”“那样，就祝福你们啦。”“HARRY。”茵不由得笑出了声。“不过茵，说实在的，你们又不是亲兄妹好不好？”“那又怎么样？我们之间可没有爱情。”“没有爱情？为什么？”“不知道。”茵陷入了沉思，她是真的不知道。从认识他的那天起，她就这么想了。祁打完最后一竿，小心翼翼的朝茵的身后走去。“茵。”祁的声音将茵带回了现实。“啊，你打完啦？”“恩，干吗？怎么在发呆。HARRY，麻烦你，喜力。”“没有啦，我在思考。”“思考？骗人。”“祁，你的。”“THANK YOU，HARRY，AH，WONDERFUL，怎么没看到WING姐？”“啊，祁，真没记性，你上周末来我不是跟你说过吗？”等到HARRY看到茵使的眼色时，已经来不及了，祁放下了酒瓶，默默的走出了PUB。“茵，他怎么啦？”“你说错话啦，我现在没空跟你解释，下次再说吧，今天先记帐。”茵跟着祁飞快的跑了出去。
“祁，你等等我啊！”祁依然没有回头，我走到祁面前。“祁。”“茵，你告诉我，嘉会醒过来。”“祁！”“你告诉我啊，你告诉我嘉会醒过来啊！”“恩，嘉会醒过来。”“呵呵，谢谢你，茵。”祁的笑容没有杂质，就连笑声也清脆了，只是眼里似乎还留着淡淡的悲伤。
嘉终于还是没有醒过来，那天我跟祁看着医生将可以维持祁生命的东西都撤走了，祁一句话也没有说，静静得看着嘉，看着白布罩在嘉的头上，突然祁冲上去，拼命的制止医生带走嘉，祁得举动竟然令我的腿像失去了知觉似的，伫立在原地，沉重得无法移动一步。半晌我才回过神来，我应该拉住祁。“祁，祁，别这样，她已经没有生命了，还是让她安息吧。”祁还是在拼命的与带走嘉的医生纠缠，“茵，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茵，你告诉我啊，嘉不会离开我的，嘉那么爱我，她怎么会舍得离开我，茵，告诉我好吗？我求你了，我求你了。”“不要这样，祁。”看着祁，我越来越觉得我的话丝毫没有一点重量，爱一个人，真的不会舍得离开她吗？那如果离开是最好的选择了，只有离开才不会伤害到对方呢？浩，你是因为什么才要离开我？是因为爱吗？嘉的母亲还在那边哭得声嘶力竭，嘉的父亲走到了我面前。“你叫苏茵吧？”“恩！伯父，对不起。”茵的父亲默默的摇了摇头，扶起跌坐在地上的祁。“思祁，原谅我带走嘉，我只是觉得，这样的她，活着比死了还难受。”“可是伯父，她醒了，我一定会娶她的，一定会让她幸福的。”“不，你不会让她幸福，你根本就不爱她，不要为了这种责任，这种愧疚毁了你们两。”“伯父，我……”“好啦，苏茵是个好女孩，好好待她。”“伯父，我想你误会了，我们只是兄妹而已。”我急忙解释说，“啊？可是你们两一个姓苏，一个姓韩啊？”“伯父，可是不管怎么样，嘉都是因为我才会这样的啊！”“不，嘉爱你，可惜明知道你不爱她，还爱得那么疯狂，她的确像我证明了一件事，她为了你可以去死，她明白，只有死去的她才能永远被你记在心里，永远忘不了。车祸，只不过是一种方式，我自己的女儿，我难道还不清楚吗？嘉她做到了，她真的做到了，我想她应该可以安息了吧！”“伯父，真的很感谢你那么明白事理，我会常常带祁去看嘉的，祁，我们走吧！”
“茵。”走出医院，祁问茵，“浩离开的时候，你想过要去找他吗？我觉得，那天的你，是最平静的。”时间在两人之间凝固，沉默是主色调。半晌茵问道“祁，你想知道吗？”“对。因为嘉真的做到了她的想法。我想我一辈子也不会忘了她，我连赎罪的机会都没有了,可是,你还可以追回浩啊。”“听我说，祁。嘉的死真的是意外，除了她自己，没有人想。”“那浩呢？茵，浩误会了我们，你就没想过要跟浩解释吗？”又是沉默，忽然，茵说：“去WING吧，我想喝酒。”祁无语，只是默默的跟茵去了WING。这一次，他们没有坐吧台，而是找了个阴暗的角落坐以来，茵喝了一口啤酒，缓缓道来：“祁，你知道吗？我很感激上苍把你带给了我，是你教会了我爱，你跟我一样，出生在一个离异的家庭，所以，我一直让我自己活在一个黑暗的角落，抗拒这个世界上美好的一切，我痛恨周遭的每一个人，他们也把我看作了魔鬼，我没有朋友，我可怜的连福利院的小朋友都不肯跟我玩，于是我也告诉自己，我是撒旦，终有一天，别人也会跟我一样，这个世界上，心里阴暗的人有很多，所以有很多撒旦，虽然邪不胜正，但当撒旦越来越多时。天使的阳光还能撒向每一个人吗？”茵喝了一大口啤酒，继续说着，“直到那天，你也来了福利院，那天天气很阴，可是你的笑容，却比任何一道阳光都灿烂，我问自己，难道天使真的会在撒旦还没长大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吗？后来我终于明白，原来这个世界上天使永远都比撒旦多的原因就是天使真的会把魔鬼扼杀在摇篮里，并且还会伴随着诞生一位新的天使，后来我们一起念了中学，大学，我真的很开心，我可以一直跟你在一起，因为我们撮合了我的爸爸，你的妈妈，知道吗？每天看见阳光的感觉真的很舒服。”“茵。”，“祁，别打岔好吗？再后来，我遇见了浩，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他眉宇中的忧郁，于是，我告诉自己，我应该恋爱了，我要做一个拯救魔鬼的天使，而不能最一个让祁拯救的魔鬼，老是缠着祁。于是我恋爱了，跟浩在一起的日子，也很开心，因为浩会带给我很多不同的新东西，很新奇，很好玩，但是心底里会有一种空虚感，那是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所没有的空虚感。浩比我想象中的要敏感许多，有一天他问我是真的喜欢他吗？还是比较喜欢你一点？我当时还没反映过来，我告诉浩当然是他，但浩说茵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会撒谎的天使呢？那个时候，我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我反问自己，茵，你是不是那个会撒谎的天使，我发现，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比较真实，我总会没来由的想你，总会没来由的想要关心，替你分担你的病痛，不开心，以及开心。难道我真的是个撒谎的天使吗？于是我把这个想法告诉浩，浩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进房间收拾行李，末了，他告诉我，‘茵，你会是我心的永远的天使，因为你曾经带给我阳光，虽然很短很短，短暂的让我都抓不到，你就离开了，茵，我该走了，打扰了你那么久，去找你的真爱吧，你们会幸福的，我相信你是爱祁的。’浩就这么走了，我常想，世界上有我这么不称职的天使吗？”“茵。”“不是让你别打岔的吗？我听了浩的话，开始试探着接近你，想知道你是否爱我？直到有一天，你喝醉了，我看着你的睡脸，却丝毫没有想要亲近你的意思，终于，我明白了，我对你的爱，不过是习惯性的罢了，是真的哥哥与妹妹之间的关系。。我们之间根本就没有爱情,根本就与爱情无关。祁，也许我真的该离开你了，也许我们这样的关系真的很容易令人产生误会，对别人不好，甚至有时还会麻醉我们自己，真的不好。”“茵。”“听我说完，祁，我真的该离开了，也许有一天，我认为我可以重新投入我们之间的角色了，到时候，我一定会回来，虽然，我知道，这段日子，你也许会因为嘉的阴影，过得很困难，我不该在这个时候丢下你一个人，但我坚信，就算一个人，你也一样可以度过难关的。好了，我的话说完了，你想说什么就说吧！”祁看着茵泪流满面的脸，紧紧的抱住茵，在茵的耳旁说：“茵，真的舍不得你，但我尊重你的选择，我爱你，茵，你永远是最知我心的那一个，永远永远，直到我结婚生子，天长地久，永不改变，I SWEAR，茵。”
我手里拿着飞往LA的机票，我的调职申请在昨天批准了，跟祁很开心的吃了顿晚餐，谁也没有题要走的事，饭后，我要祁今天不要来送机，他答应了我，我们紧紧拥抱，让我现在还可以感觉到余温，也许这次是应该真的离开了，我努力让自己轻松的登上了去LA的飞机。
茵不知道，祁那天站在机场外，看了一整天的飞机，说了一整天的再见，他不知道茵是坐几点的飞机。
五年了,祁早已摆脱了嘉的阴影,结婚,生了一个女儿,祁庆幸是女儿,否则这个名字，他怎么叫的出，“嘉茵，不许再调皮了，吃饭。”茵在LA的生活忙碌而充实，她像一个天使，真诚的对待每一个人，将阳光般的笑容洒向每一个人，到LA的第三年，茵也结婚了，对方是他的老板，一个华裔律师，在取英文名的同时，茵固执的也将孩子的中文名写上了“姜浩祁”，茵同样庆幸，孩子是个男孩，孩子一岁了，茵再次向丈夫提出回国生活，丈夫在听了茵的故事以后答应了，他对茵说，应该回去的，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茵。回国了，总算回来了，茵拨通了久违的祁的电话，沉默良久，祁，终于试探性的问到，“茵，是你吗？你回来的对吗？”祁得那边顿时欢声笑语，茵幸福的偎着丈夫走出机场。时至今日，她跟祁真的是世界上最要好的兄妹天使。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无关爱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