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仙》金金锦

19、黑白双尸

　　但对于月姑姑与姑父而言，这应该是最好的结果了，他的记忆里还有她，与她结缘，与妖结缘。
　　胡翩翩欣慰地想着，再望向她姑父，灿烂笑道：“姑父，我马上就会去祭拜月姑姑的，之后便要赶去青城。”

　　“哎，翩翩又要离开家了呀，翩翩大了，知道要选夫婿了，还要德高望重品行好的。”
　　“哪有……”
　　“翩翩别害羞，能在这个时段去青城的除了全天下有资质的道士就是未出嫁的适龄少女。”
　　“……”
　　“ 其实我觉得蜀山派不错，还是天下第一的道派，那位常琰道长你姑父觉得挺适合翩翩你的。”
　　“姑父，其实，你看起来身体好多了，所以我还是现在就启程吧。”

　　胡翩翩要出门，疼爱她的姑父半会就整理好了一大堆日用品，细心扎成一个小包袱递给她，胡翩翩被惊得目瞪口呆，但也很感动，
　　“姑父，太多了，翩翩只去几天而已。”
　　“没多少的，翩翩就全部带上吧。只是，等论道会结束后你一定要回来这里，别忘了千桦节。”
　　“千桦节？”胡翩翩忆起姑父曾说过要等这个节日过才能带月姑姑离开，会是什么样的节日呢？
　　“翩翩，这次一定要带一个心上人回来哦，到时姑父再告诉你如果过千桦节。”

　　胡翩翩看着她的姑父满脸神秘兮兮的笑容，浑身一阵哆嗦，赶紧背起包袱快速溜出家门，她又一次走在青山镇的街道上，四下望着仍在吆喝的小贩们，忽然心里悄悄悸痛起来。
　　天下唯我茶馆里依旧是人来客往生意爆满，全镇的人都在一成不变的生活，看来那些蜀山道士果然处置的很好。而唯一跟以往不同的是，她的月姑姑已经不在了，建议她取名为凤凰茶馆的月姑姑已经消失在这里。
　　“月姑姑。”胡翩翩一路上想着想着就又开始流下眼泪，她抹着眼角来到镇口，倚在入口处的石狮旁边，小声呜咽道，“娘，爹，我不想去找道士了，他们好可怕，翩翩该怎么办……”

　　突然胡翩翩的四周狂风一阵，她还没来得及擦干眼泪，就被横着给抱了起来，她呆住，定定地盯住上方用黑布包的严实的脸出神。
　　“你是上次的？”
　　此刻抱住胡翩翩的正是昨日帮她解开封印的黑衣男子，全身上下的黑，只能见到一双墨绿色的瞳眸如同子夜寒星，有着一种神秘而又熟悉，深沉而又孤傲。
　　“上次，谢谢你。”胡翩翩泪眼汪汪的注视对方。
　　黑衣男子见到泪痕，眉头皱了一下，冰冷的墨绿终有一刻的温度，他换了个姿势，用一只手将她用力紧托在怀中，另一只手则掏出了一块像女子用的手绢，有些笨拙地在胡翩翩脸上轻轻擦着……在瞧见她很吃惊好奇地望自己时，他迅速塞了手绢回去，并在她蓬松的头顶上抚摸了两下，随即腾空而起也不知要飞到哪里。

　　胡翩翩本来还有丝感动，以为黑衣男子是在安慰自己，但后来见着他怪异的举动，甚至是莫名其妙地飞了，另外还拐着她。胡翩翩终于后知后觉危险的来临，于是拼命扭动着小身子，强烈反抗，
　　“你要去哪里？不对啊！我要去青城！这是绑架啦！”

　　哧拉——这是包带被扯断的声音，紧接着一个粉红色的小包袱高高的从天空中如抛物线状降落。胡翩翩立马闭上嘴，两眼无辜地先向下瞄着那深不见底的高度，再朝上瞅着黑衣男子‘毫不在意你再嚷我就随时扔’的眼神，两只小手不得不紧紧抓住他的黑袍，一脸悲戚可怜无处说。

　　不值钱的狐狸，竟然也会有被绑架的一天……
　　不值钱的狐狸被绑架了，她也不知道会被带去哪里。

　　黑子男子飞地又快又稳，一直畏缩在他怀里的胡翩翩被呼呼作响的风声吓得颤抖起来，急忙就把脑袋不顾嫌地埋入对方的胸口，还蹭了又蹭。就在这时，黑衣男子的速度稍稍降下些许，胡翩翩忽然感觉到和风送暖，疑惑的她抬起头，眼光所及之处是一片舒服明丽的蔚蓝色，像碧玉似地澄澈，还有朵朵浮云，随风缓缓漂流。
　　由于她从小就没有法术，爹娘也没带她出门，所以这些景象，她从未见过，现在很是惊奇与喜气。
　　“好漂亮。”
　　胡翩翩放开抓住衣服的手，努力撑着，想碰触到浮游过去的洁白云朵。
　　黑衣男子低头相当很不满地盯住那双已经离开自己正做着不规则危险运动的小嫩手，眼底闪过一道阴沉。无预警的，胡翩翩突然感到全身失去重力，她两手胡乱抓着，却无法稳住，而此时黑衣男子的身影也瞬间消失不见，胡翩翩不可思议地望着空空如也的上方，了无存活希望，只能急速地往地上摔去。

　　胡翩翩只觉得浑身像是被击散似地，她紧紧闭上眼，心里无比恐惧的等待着死亡的降临。可就在着地一刹那，黑色身影快速闪至胡翩翩的身边，一个伸手又把她挪进怀里，轻轻地让她站立于平地上。
　　“你吓我！”
　　刚落地的胡翩翩脚一软，在惊吓惶恐后便开始陶陶大哭，拼命指责对方。
　　“我要去青城！你把我带到哪里了？”

　　“嵊州。”
　　黑衣男子随意地指了指胡翩翩的身后，终于开口说出两字，声线强劲低沉，出奇的冷酷。
　　原来他不是哑巴，胡翩翩停止无用的嚎哭，没好气地想着，再沿顺他所指到的方向转身望去，才见到原来是一座灰色的城池，不过上方却盘旋着一群群黑乌乌的东西，很像某种鸟类。
　　胡翩翩忽然察觉到一丝紧迫威胁感，是说不上来的毛骨悚然，
　　“我不要去那里！我要去青城！”

　　“蜀山道士在城内。”黑衣男子直接就说，还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道士？”胡翩翩不相信，“他们在那里做什么？你可不要骗我！”
　　“找尸人。”黑衣男子走到她身边，细心帮她顺顺发丝，理理衣角。

　　诗人？？
　　胡翩翩一听，双眼直冒星星，既吃惊又羡慕地赞叹道：“原来蜀山道士这么有情调，还学诗？他们找诗人是为了天下第一文武论道会吗？”
　　黑子男子的动作停顿一下，他的手僵硬地放在胡翩翩的头顶上半刻，然后他力道加大地按了按她的脑门。

　　“好疼。”胡翩翩捂着额头赶快逃离对方的魔手，她气呼呼地死死盯住那双还在捻着她的乌黑发丝的手，瞬间就想到一个问题，“你是谁？是来帮我的吗？
　　黑衣男子把头扭向一边，两只手不断揉搓着几根小狐狸的头发，默不做声。
　　“你就是鬼妖一族吗？”胡翩翩又记起娘亲曾经说过阎宫殿主会派最厉害的鬼妖前来贴身保护她。
　　黑衣男子仍旧保持着那个侧望的姿势，只是稍稍点点头。

　　胡翩翩见到心中一痛，怒气上来，她不管对方有没有在意她，而是凶狠地冲过去，踮起脚努力够到他的胸前，两只小手死死拽着他的肩头衣衫，
　　“你既然一直就在我身边，那为什么你不去救救我的月姑姑！她虽然被逐出了凤凰山，但也是属于我们妖族的呀！你怎么就能见死不救呢！”
　　黑衣男子终于转过头直视她，却一言不发，任由她发泄着怨气。
　　“怪不得你要把脸包的跟黑炭一样，你根本就是见不得人！”胡翩翩知道自己的愤怒肯定能被对方所感知，可是见到依然是深邃不见底的墨绿，丝毫无任何感情，“你为什么不去救月姑姑？”
　　胡翩翩的眼圈再度红晕，紧抓着对方的小手无力垂下，她低下头小声哭咽，实在是没能想通为什么他不去救月姑姑，娘亲不是说过，妖怪不都是很重情义的吗？

　　“我只守护你。”
　　胡翩翩的耳边响起黑衣男子的声音，依旧是那样冰冷，只不过这回却掺杂进一丝决绝，还有那一抹淡而不见的小小温柔。
　　“你……”
　　胡翩翩说不出可以立即反驳的话，仅仅是在呆呆地望着他，直到那深沉的墨绿泛起柔柔的涟漪。

　　黑衣男子笔挺的矗立着，像一尊孤傲的雕像，而此刻的一身黑衣再也掩饰不了整个所散发出来的君临天下的尊者之气，
　　“我只守护你。”
　　他说。

　　听到这句貌似某求爱誓言的胡翩翩的小心肝在蹦蹦不断乱跳，她摸摸自己绯红的小脸，神情扭捏，并羞答答地小声道：
　　“其实我是很厉害的，能保护自己，不用你守护的啦，还是贴身的。”说到最后，她捂住红彤彤的脸蛋心花怒放，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被妖爱慕的一天，娘亲不会再发愁了。
　　可她的美梦还没做完，黑衣男子仅是冰冷沉默地盯着她半晌，末了，硬邦邦吐出一字，
　　“蠢。”
　　“蠢？”胡翩翩马上就狐容失色，不可置信瞠目结舌地颤抖指向他。他说她蠢？什么意思？难道是在讽刺她的不自量力，还是嫌她麻烦，必须要贴身保护才行？
　　胡翩翩抱头十分郁闷，心底不停埋怨刚才的自作多情，对面那根黑柱子看样子就是死板不开窍，他怎可能会说出让自己心动的话语来？虽说或许是自己想的过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