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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马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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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扬就这样在程勤家住了下来,路途上节省出来的时候,正好用在复习上。
在楚扬的精心照料下,程勤头上的伤,手上的伤逐渐好起来,吃惯小孩儿做的饭后,程勤的嘴巴也越来越挑食了。
周末这天,程勤的回笼觉被张建国的电话吵醒了。
张建国新书上架了,销量很好,昨晚庆功宴,程勤因为手受伤不能沾酒就没有去,今天中午非要请程勤吃份大的。
说了半天,张建国见程勤也不松口,还以吃着消炎药不能喝酒为原因婉拒了他,便直接吐口道:“是不是你家小朋友不让你出来啊,怎么这样啊,程勤是大家的,凭什么他自己沾着啊?”
“滚,你才大家的,”程勤按了免提,费劲套上T恤,“你看给你省了,你还不乐意呢?”
“那你别给我省呗,少喝点,叫上你家小朋友,我偷我爸的陈酒,味道可好了。”
“不去,他要考试了,”程勤拍拍肚皮,发现大有腹肌变肥肉的趋势,心里盘算着健身计划,“下回我请你。”
电话那头沉默挺长时间,程勤以为对方挂了,他正好按结束的时候,张建国语气略酸道:“你对小朋友怎么这么好呢?当初对我怎么没这么精心呵护呢?”
“您还需要精心呵护呢?您十八岁就阅人无数了,您呵护我还差不多。”
程勤拿着手机去厨房,楚扬正在切土豆丝,那刀工让程勤啧啧称叹,决定还是在家吃饭,“给我找个塑料袋。”
“什么?找什么?”张建国问。
“没跟你说,行了,好意领了,书卖的好,改天给你一大红包做奖励,”程勤伸出左手,指着塑料袋说:“给我套上。”
“什么套上?”张建国问,随后加大嗓门儿,“卧槽,程勤你不要脸,你直说我耽误你正事不就完了么,丫的跟我打太极有意思吗?死去吧你!”
说完,那边挂了电话。
程勤看着手机眉峰直抽抽。
楚扬拿着塑料袋的手僵硬地伸在半空,“你朋友,是不是误会了?”
“误会什么?”程勤将手机撂到冰箱上,冲楚扬眨眨眼,“误会给我套上干/你么?”
楚扬抿抿嘴,一抹红晕慢慢爬上双颊,“是容易这样误会。”
“行了,甭想了,”程勤揉揉他的头,伸出手指着塑料袋,“帮我套上,我洗澡。”
楚扬乖乖给他的手套上塑料袋,“这行吗?你头还有伤呢,沾水不好吧。”
程勤打开热水器,“没事,受伤的地方我注意点,不沾水不就完了吗。”
楚扬叹气,“我帮你洗头发吧,洗完头,你再冲澡。”
“也行。”
楚扬试试水温,“好了,来吧,你坐凳子上。”
程勤将叠好的毛巾捂住头上有伤的地方,弯腰将头送到喷头下面。
楚扬握住程勤的手腕,“再往上来点儿,没捂好,露着伤口了。”
程勤顺着楚扬的力道把毛巾向上浮动了一点,“没事,快好了。”
楚扬没说话,程勤的手白皙修长,指甲圆润饱满,他有点晃神,松开了程勤的手腕,整只手附到了他的手上,手指有些凉,跟他自己的手心是两个温度。
“按,按好。”
程勤对于楚扬覆盖自己的手没有在意,说:“知道了。”
程勤顶着一头泡沫,坐在小马扎上闭着眼睛享受楚扬地按摩。
楚扬则站在程勤的前面,下半身正对着程勤的脸,发现这种姿势后,虽然离得很远,但是毫不意外的想入非非了,脑袋里蹦出眼镜哥那句“你□□儿肯定很好”。
这句话在楚扬脑内无限循环,慢慢地就觉得哪哪儿都不对劲,最后那不对劲汇聚到某处,楚扬往程勤跟前挪动了半脚的距离,若是此时程勤睁开眼,正好能看到他某个部位的异样。
楚扬心里慌乱起来,赶紧打开喷头给程勤冲泡沫,谁知手滑弄巧成拙没握紧喷头,失控地喷了自己和程勤一脸水。
“我靠,干什么呢?”程勤一个激灵起身,刚睁开眼就被头上的泡沫迷住了眼,“眯眼了!”
“你别松手,伤口会进水。”楚扬喝道。
一阵兵荒马乱,程勤上衣都湿透了,白色布料贴到他的胸肌上面,里面的肌肤若隐若现,劲瘦的腰肢,凸出的两点让人血脉喷张。
楚扬绒衫前襟也湿了一片,衣服质地吸水下坠,他的呼吸也跟着越发沉重起来。
“程叔叔,对不起,”楚扬小心翼翼帮程勤擦头发,“我不是故意的,刚才手里都是泡沫。”
程勤扥了扥自己的上衣,随着上面水的温度下降,湿衣服贴在身上非常不舒服,“没事,把衣服帮我脱了,我冲冲。”
“哦。”楚扬把程勤的衣服撩上去,上身慢慢露出了,跟楚扬比,程勤并不怎么结实,没有赘肉,也没有多少肌肉,但是那性感的腰,特别勾起别人抱起他的冲动,只剩头在衣服里的时候,楚扬竟生出将对方翻身摁到墙上的邪念。
“行了,你出去吧,”程勤将湿衣服扔到地上,“裤子我自己脱。”
程勤见楚扬呆若木鸡的样子,着实一愣,“怎么了?”
楚扬回神,连忙蹲下。
“我靠,你这是行大礼是怎么的?”程勤弯腰再次询问,“到底怎么了?”
楚扬没敢抬头,吞吞吐吐道:“没事,就是,就是贫血,晕。”
“贫血?看你挺壮实的啊,你那腹肌是不是画上的?来,做凳子上,不然一会更晕了,”程勤把马扎踢过去,“要去医院吗?”
“没事,”楚扬起身,胳膊拄着膝盖,“一会,就,就好了。”
说完,楚扬快速出了浴室,一点也不像要晕的样子。
程勤拉上门,隔着门说:“去看看,贫血不是闹着玩的。”
“嗯。”
楚扬靠在旁边的墙上,听着浴室里面哗哗的水声,手不敢伸到裤子里,最后别扭地走回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杯牛奶咕咚咕咚喝下去,看着水盆里的土豆丝发呆。
程勤洗完澡擦着头发去书房处理工作,中途接了程妈嘘寒问暖的电话,旁敲侧击问他有没有女朋友了,程勤太极打的相当熟练,最后程妈不上套,艰难地问了一句,“那你有男朋友了吗?”
程勤矢口否认,回答:“妈,您说什么呢?”
然后又说几句让程勤多回来吃饭什么的,就挂了。
程勤仰到老板椅里面,怀里抱着海豚毛绒公仔,心不在焉捏着它的肚子,脑子里都是程妈跟他说过,知道程天是个同性恋的时候不想活了,他突然有种前所未有的恐慌。
“程叔叔,吃饭吧。”楚扬从客厅喊着。
程勤把公仔放下,深深吸口气走出去。
“哇,这么丰盛。”
清炒土豆丝清爽滑口,啤酒鸭颜□□人,牛肉炖豆角味道浓厚,红烧带鱼更是色香味俱全,还有一碗紫薯圆子汤,程勤不禁问道:“今儿什么日子?”
楚扬不好意思挠挠头,说:“发了一笔小财。”
“哦,”程勤尝了一块红烧鱼,说:“你这本事,绝了,从哪儿学的?别说自己练的啊。”
楚扬盛了一碗燕麦米饭递给程勤,“我姥爷以前开饭店,耳濡目染,主要还是尝试多了就熟能生巧了。”
程勤啧了一声,“你媳妇以后可享福了。”
楚扬偷偷看看程勤,抿抿嘴没说话。
“楚扬,跟你说个事儿,”程勤撂下筷子,一脸严肃地说:“你发小财就自己攒好,你每天下学还给我做饭,挺辛苦的,都大学生了,交个朋友吃吃饭,谈个恋爱买买礼物,鞋柜上面有个盒子,里面都是零钱,以后买菜你就从里面拿,这可不是折你面子,你喊我一声叔,我应了,当叔叔光让侄子花钱买菜算怎么回事呢,你要是觉得行就听,不行……就别在这住了。”
楚扬想了想,倒也不矫情,说:“行,我听你的,以后不跟你客气。”
程勤笑笑,揉揉他的头发,“成,吃饭。”
饭后,程勤提着水壶去院子的温室,里面种的都是绿萝,水培的,土栽的,摆满两排,没办法,程勤是植物杀手,是个连仙人掌都能养死的人,尝试了多种植物后,就剩绿萝在他的魔爪下存活下来。
出来的时候正看见楚扬在树下坐在木墩看着画板发呆,旁边煮着姜茶,冒着袅袅白烟。
程勤抽出画板,“画什么呢?”
楚扬一怔,刚要争夺的时候,程勤孩子气般一把画举高,嘴里浮夸嚷嚷道:“哎呀,我手。”
这招屡试不爽,坑楚扬好多回,这回也不例外。
小孩儿乖乖站好,不敢再越雷池一步,神色紧张地看着程勤,就好像学生见到了老师。
“哇,这神庙佛龛背景画得挺好的啊,干嘛藏着掖着的,你这是漫画连载吗?”
楚扬不好意思点点头,“画着玩儿的。”
程勤笑笑,把原稿还给楚扬,“这是都市玄幻的题材啊,一些大场面还挺考验画功的。”
“嗯,以前总模仿别人,”楚扬接过原稿,似乎想到了什么,笑容非常甜蜜,“现在想试试创作。”
“发表了吗?”
“嗯,在网站连载呢。”
楚扬的画工非常细致,这种繁琐的背景画,每次下笔都能看出作者的用心,程勤说:“这章画很多天了吧?”
“嗯,”楚扬笑了笑,将姜茶到进了保温杯,“应该是我画的最复杂的一张。”
程勤点点头,指着画纸说,“这后面可以虚幻一点,加点烟雾缭绕的感觉,会更具有神秘感。”
楚扬瞅了瞅,点了点头,“是,这样剧情更令人紧张了。”
楚扬搬个凳子给程勤,还塞了一杯热茶。
程勤眼睛盯着画纸,往嘴里灌一口茶水。
“烫!”
楚扬话音没撂,程勤“噗”下子吐掉,扇了扇,“我的天,开水啊。”
楚扬用手背贴到了程勤的嘴唇上,“没事吧?”
程勤眼睛瞬间放大,楚扬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堵着了人家的嘴,让人家怎么说话啊。
二人背后的樱桃树杆上堆积的昨日的残雪,一阵风吹过,雪花簌簌掉落到程勤的肩膀上。
程勤低下头,摩挲着画面,说:“你以后准备走这条路吗?”
楚扬笑笑,“我才大一,说实话还没有想那么远。”
“这倒是,不过,”程勤拍拍楚扬,“本该奋斗的年纪千万不好太安逸,三十岁之前的态度,决定你以后的生活品质,明白吗?”
楚扬看着程勤的双眼,那双眸子原来都是懒散的,随意的,此时却从来没有过的那般明亮,黑色的瞳仁就像一潭温泉,轻而易举就让楚扬溺了进去,温和的泉水密密实实包裹他的全身。
“喂,你听我说话了吗?”程勤弹了弹楚扬的鼻子,“算了,我说的也不一定对,你开心就好,走吧,回屋,好冷。”
“哦,”楚扬起身,跟着程勤亦步亦趋回屋子,“程叔叔,你是做什么的?怎么懂那么多?”
“哦,跟朋友开了一个工作室,正是从事这方面的职业。”
“难怪,”楚扬点点头,“没准以后我们会合作呢。”
“欢迎,未来的大神。”程勤搓搓胳膊,蹲下摸摸地板,“咦,暖气怎么不热啊?”
“门口贴着公告,说管道坏了,正在抢修。”
“靠,最怕冷了,上个月就坏一回了,这月又坏了。”程勤窝到布袋沙发里,往身上搭个毯子,“你画风我很喜欢,很欣赏,加油吧,未来星。”
“谢谢,我会努力的。”楚扬双手背后,握着那只被程勤嘴唇碰到的手,越发那一块地方灼热。
下午程勤将自己的书房借给楚扬用,而他则被李安森叫去了工作室,一连几天都不冒泡,李安森忙碌的都要造反了。
楚扬精神高度集中,将故事大纲重新完善,准备泡杯茶回来接着修改人设。
起身的时候,一本速写本掉到地上,楚扬弯身捡起,翻了几页,发现了一张画。
看到那副画,楚扬浑身僵硬的站在原地。
隔了几秒,他浑身摸手机,想起在客厅,立即转身去拿,大腿撞到桌角连揉都没揉,直接奔过去。
深吸三秒,打开微博,将速写本跟微博上原PO做了一番比较。
楚扬不敢置信盯着两幅一模一样的画。
这一会儿楚扬心脏跳的特别快,随着时针一点一滴过去,他回过神来已经不知道坐在地上多久了。
崇拜一个人,崇拜了好久,然后这个崇拜的人很可能和想发展朋友以上的关系的,是一个人。
怎么说呢?
楚扬也不知道那种感觉。
所以,直到半夜程勤回来的时候,他窝在被子里,还有些恍恍惚惚。
程勤见楚扬睡了,便蹑手蹑脚简单洗漱一番。
路过客厅时,帮小孩儿掖掖被角,然后回卧室钻到了被窝里。
隔了很久,楚扬偷偷起身,拿着手机编辑一条“睡了吗?”的微博,然后@了一个人,紧接着 ,程勤床头柜上的手机亮了。
楚扬屏住呼吸,轻手轻脚慢慢靠近目的地,他需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正要拿起手机的时候,只听程勤喊道:“谁!?”
楚扬一怔,接着床头灯就亮了。
“吓我一跳,”程勤见是楚扬,起身揉揉眼睛,“怎么了?有事?”
楚扬僵在原地,不知要作何解释,他懊恼应该再多等等,欲速则不达,但是那种忐忑,焦躁的,急迫需要一个确定答案的心情,一刻也不想耽误。
“说话啊?”程勤狐疑地看着楚扬,接着推了推他,“嘛呢?梦游啊?”
楚扬目光躲闪,磕磕巴巴说:“程,程叔叔,地上冷,能,能跟您一起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