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入凡》旎荭

4、决定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骗我？”
　　“因为，你是公主。”
　　“我们……是……夫妻呀，你怎么……舍得骗我……”
　　“因为我不爱你！”
　　“你……咳咳咳……又在骗我……”
　　“我没有！！成亲两年，我都没有跟你洞房，就是因为我从来没有爱过你，你的身子，我连碰都不想碰！”
　　连碰都不想碰……连碰都不想碰……
　　血泊中的宫殿，哥哥撕心裂肺的呼唤，胸口插着自己最爱的那把剑。
　　虽然已经策马逃离那个地狱，但痛彻心扉的感觉依旧无法抹去，即使闭上了眼睛，那一幕幕也化为梦魇，灼烧着她的心，让她在梦中哭泣。
　　宿白站在床边，轻轻地擦去生生眼角滑下的泪水。大夫已经把了许久脉了，可他什么话都没说。
　　“大夫，你都坐了这么久了，到底诊出怎么回事了吗？不行的话我就换人了！” 凤娘不耐烦地开口询问。她的床被生生躺着，她喜欢的椅子被老大夫坐着，搞的她只能站在一边嗑瓜子，还得忍受宿白如此“含情脉脉”地看着别的女子！她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嗯，这位姑娘病的有点严重啊！”
　　“请问大夫，她得了什么病？”听大夫这一说，宿白就更担心了。
　　“根据她的脉象，她的身上应该有一处甚至几处很严重的外伤，再加上肚饿，已严重超出了她的身体负荷，她才会晕过去了。”
　　“那要如何让她醒来？”
　　“我开几味外伤良药，待会儿你给他喂下，等她醒来后，吃几顿饭再喝几幅药，便可好转了。”
　　“劳烦大夫开药。”
　　老大夫洋洋洒洒写下满满一张药材，交与宿白后，便被小二送出去了。
　　宿白拿着药单，拜托凤娘说：“我去抓药，你帮这位姑娘擦擦身子吧。”
　　凤娘当即摆了一个白眼：“她跟我无亲无故的，我干嘛要帮她。”
　　“就当是帮我宿白一个大忙，拜托了凤娘。”
　　宿白说的越真挚，凤娘心里就越烦。她抢走宿白手里的药单，说完一句：“我帮你抓药，你想干什么就自己看着干”后，也不给宿白反驳的机会，就急忙离开屋子。
　　“自己看着干？！”宿白看着床上躺着的人儿，脸不禁红透了。
　　抛开杂念，宿白见慕生生的嘴唇已经干裂，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发现她的身子竟然如此烫，便顾不上许多，倒了一杯水，用手沾着湿润她的唇，然后从厨房打了一盆冷水，把毛巾浸湿后，保持湿润叠成块状轻轻擦拭着她的脸颊。
　　不一会儿，她的脸就彻底干净地展现在他面前。
　　一张小瓜子脸，密长的睫毛在微微跳动，完美的翘鼻，小巧的嘴唇。还有白皙嫩滑的皮肤，以及右脸颊上……一条短小的伤疤。
　　之前在桥上，看见她难过却明亮的双眼时，他便知道她很美。现在，即使她的脸上有一条女子最害怕的伤疤，但在他眼中，她美的那么惊为天人，美的快要让他停止呼吸！
　　他贪婪地刻印着生生的容颜，一时忘记了自己在干嘛。直到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他才拿开手，仔细地瞧见生生胸口处，层层衣服的里面一件似乎沾上了血迹。
　　他猛然想起大夫说的外伤，立即到楼下派个小二去把程凤娘叫回来。
　　男女有别，他不能亲自帮她包扎，只能坐着等程凤娘回来。
　　可程凤娘不知去了哪里，许久都不见身影。小二回来也只是说老板娘不在药铺，不知道去了哪里。
　　宿白这下是真着急了，眼看着她胸口处的血迹已经将她的衣服层层浸染，血腥味也越来越浓厚，要是再不赶紧包扎止血，恐怕她会流血过多……而亡！
　　宿白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他急忙叫小二拿来纱带和剪刀，然后关好门，看着床上人儿苍白如纸的脸庞，他下定了决心，伸手解开她的腰带……

　　话说这边，程凤娘拿着药单亲自去药铺取完药出来，走至一个小巷中后，就被一个人给叫住了。
　　“凤娘，这是要去哪儿？”
　　“呦，这不是宿二少爷吗？这大热天的您怎么有兴致出来闲逛啊！”
　　叫住凤娘的正是风头正盛，春光无限的宿青。
　　凤娘瞅着这个地点，这个时候，而且是他孤身一人，没有侍卫跟着，心里就知他肯定在打什么坏主意。
　　果然，只见宿青一摇一摆地走至凤娘面前，一双狐狸眼□□地笑着，靠近她后，右手开始不老实地在凤娘的屁股上抓了一把，口齿下流地说：“凤娘今日穿的，格外风骚啊。”
　　凤娘心里最讨厌这种暗地里偷偷调情的人，要调情就光明正大的，这样看得人多了，兴致才好。
　　“宿二少爷说笑了，凤娘今日穿了这么多，那里风骚了。”
　　但是凤娘没有那么任性，宿家是福顺楼最大的生意伙伴，她家的酒都是从宿家进的。宿德老了后就把生意交给了宿青，幸亏宿青是个好色之徒，她靠着一点小把戏从宿青那里捞到不少便宜。以后的生意还要继续，所以她只能昧着良心跟这相貌邪魅的宿二少爷，调调情。
　　“衣服再多也包不住凤娘傲人的资本啊！”宿青继续欺身上前，一只手搂着凤娘的腰，将她“紧紧”地靠向自己。
　　虽然宿青今年才十六岁，但已取过亲，而且在自己出身自扶风苑的娘亲的教导下，男女之间的下流招式他几乎手到擒来。再加上自己一张好颜面，姑娘家几乎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可凤娘已经不是姑娘家了。
　　“您就不怕我跟二少夫人打小报告吗？”
　　宿青笑了：“凤娘你是明事理的，要是你不想要那百分之二十的优惠，那你就去告好了，反正那个女人，我已经受够她了！脾气大就算了，谁知道还是个病秧子，连洞房都洞不了！要不是看在她是知府女儿，可以帮我争争家产，气气我大哥大娘，鬼才会抢那个亲！”
　　“诶呦，我开玩笑呢，宿家那二十的优惠，谁不想要啊！二少爷千万别把凤娘的话记进心里去！”凤娘一脸赔笑，真真恶心自己。
　　“可我已经听到了，要让我忘记，凤娘怎么也得拿出点诚意来不是？”
　　早就说宿青是不怀好意的了。
　　“那就今晚，福顺楼后院，您看如何呀？”
　　“我看可以~~~~~~那就这样说定了。凤娘晚上可别让我久等啊~~~~~~~”宿青一脸贱笑地摸了摸凤娘的脸蛋，然后便走出小巷，两个放风的侍卫也跟着走了。
　　凤娘提着药，狠狠擦着脸上宿青摸过的地方，一股恶心的冲动久久没能除去。
　　她曾经恨过为什么宿德不把生意交给宿白，凭她与宿白的交情，以及宿白的为人，她根本就用不着出卖自己的色相。可当她看到宿白后，心里却感谢起宿德来。
　　是他保留了古镇商贾中唯一一个没掉进钱眼里的人。

　　凤娘慢慢地走回福顺楼，刚踏进门，就从小二那里得知宿白急着找自己。她吩咐把药煎了后，就急急走进自己的包厢。
　　“宿白，你……到底做了什么？”
　　程凤娘一进门，就见地上堆着一堆又脏又沾满血的裙子，而宿白穿着里衬，身上的青衫也不见了。她走进一看，发现床上的女子身上穿着的，正是宿白的青衫。
　　她的心陡地掉到悬崖，她不相信宿白会是人面兽心的家伙。
　　“她胸口的伤口已经裂开了，如果再不止血，她就会流血过多，然后当场身亡。我让小二去找你，却一直找不到，情急之下，我只能自己动手替她包扎了。”
　　凤娘听了，心里舒了一口气：“既然已经包扎好了，那就没事了，药我也拿来了，到时候我派几个人照顾她吃下去，她就会好了。你快回去吧，一整个中午没回去，大夫人肯定担心死了。我也要洗个澡，这么浓的血腥味，打开门味道飘出去别人还以为我杀人了。诶，你怎么还不走，这都快傍晚了，你还不赶快回去吃你的家饭。”
　　凤娘这么急着赶宿白走，就是想好好为应付今晚的事做准备。她也是从宿青那里，知道了宿家有晚饭全家人一起吃的规矩。可宿白根本没听见她在说什么。
　　“我要娶她。”
　　“你说什么？”
　　宿白目不转睛地看着慕生生，斩钉截铁地说：“我已经看过她的身子，我必须要对她负责。我要娶她！”
　　平常巧言善辩的程凤娘此刻竟惶恐地不知该说什么。
　　许久之后，她干笑道：“你爹娘不会同意的。”
　　“只要她愿意，无论谁不同意，我都会娶她。”
　　“她是什么人啊，我怎么在镇上从没见过她？”
　　“我也不知道具体的。”
　　程凤娘不敢相信：“你连她什么人都不知道，你就说要娶她，你在跟谁开玩笑啊！”
　　“我没有开玩笑！”
　　“那也没有像你这么恪守礼仪礼教的啊，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做人要变通的！”
　　要娶慕生生的决定，跟礼仪礼教无关。
　　当他揭开慕生生的衣裳，看见那道靠近心脏的剑伤，当他的指尖触碰到她的肌肤，甚至后来回想，当他在桥上遇见她的那一刻开始，他的心底已经明了，眼前的人就是他这一生决心守护的人！
　　他不敢想象她曾经经历了怎样的生死一线，他只想从此好好照顾他，让她不再奔波流浪，他想抹去那道剑伤带给她的疼痛，身上的，还有心里的……
　　程凤娘不能接受，“也许她有未婚夫了，也许她嫁过人了，也许她不愿意嫁给你呢？你一个人喝西北风去！”
　　“我愿意……”
　　宿白惊愣地看着醒来的慕生生，眼神兴奋，又怀疑。
　　“我……叫慕生生，我……愿意……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