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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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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尽先机的夏长嬴,居然主动要求与“凤凰”对话?
会议室里爆发出一阵微微的骚动,又迅速归于平静。
光屏上出现了一个英俊的男人。
暗红的发色,如将夜时分的残霞。然而看得久了,竟比火焰更显灼目。
“鸑鷟”总督,夏长嬴。
在深空舰队的七位总督当中,他占据了三个最:
第一,他是迄今为止最年轻的总督,如今仅有30岁。
第二,他是最英俊的总督。这并非是占了年龄的优势。其他总督即使是在年轻时,也远远比不上他的容貌。
第三,他是最有为的总督。在他的铁腕统治下,“鸑鷟”成为了七雄之中的最强者。
年轻,英俊,有为。
光是这么三条,就足够令他荣登“最受欢迎男人榜”之首。
——是的,夏长嬴什么都好,只除了是个野心无限膨胀的疯子。
“裴总督。”夏长嬴目光如炬,“我们对朱雀开战的事,想必您已经知道了。”
总督神色自若,“夏总督有什么话要说,我们不妨直来直去。”
“好。我就喜欢跟爽快的人打交道。”夏长嬴大悦,“那我就直话直说了:请不要阻碍我们对朱雀用兵。”
“哦?”总督扬眉。
“没错。我本不想挑起战端,可是朱雀按捺不住,准备偷袭我们,我迫不得已先下手为强。如果你们作壁上观,我们保证秋毫无犯。”
“如果我不呢?”总督不动声色。
“啊……”夏长嬴叹惋地摊了摊手,“那么一来的话,不但我无法保证不进攻你们,就连处在你们另一侧的‘青鸟’会做些什么,也很难说了。”他的眼里闪动着深不可测的光,一字一顿:“双线作战历来是兵家大忌,裴总督,您可要三思。”
不容分说,通讯啪地中断。
总督靠在椅中,微露颓然之色。
夏长嬴点中的是“凤凰”的死穴。位于凤凰轨道内侧的第四舰队“青鸟”同样不是个省油的灯,多年来一直蠢蠢欲动。
倘若出兵援助“朱雀”,“凤凰”的主城势必空虚。一旦“青鸟”趁火打劫,协助“鸑鷟”内外夹击,则“凤凰”必蹈“朱雀”覆辙无疑。
到了那时,孤掌难鸣,回天乏术矣。
有人迟疑着提出:“……夏长嬴的个性反复无常,我觉得……不可轻信。”
他的发言马上被众人的眼神逼得退缩了。
不作为,可能毁灭。
作为,可能毁灭得更快。
这种情形下,多数人都情愿选择前者。
“不作死就不会死”虽是一句戏谑,可在很多时候,这是心怀侥幸的人们内心最真实的写照。
公关部长愣了愣,问道:“那……今年的旅游节还办么?”
总督沉思片刻,“办。办得和往年一样,以免引起公众不必要的猜测。今天的会议暂时到这里,祁寒,你去把几位总监们找来。”
在座的人们脸上依旧疑虑重重,心底却大都暗暗松了一口不大不小的气——只要不立即开仗,就有经营小算盘的时间。
与会者开始散去。祁寒俯身,对总督急急低语。
“什么?”总督吃了一惊,“那你快去看一看。——另外,那件事,也该向他说明了。”
***
盛锐不知道自己已经站了多久。
核聚变小太阳本身并没有盛暑骄阳的淫威,但叶白藏让他站的地方是一处聚热的金属板——这是罚站者的专属位置,人称“铁板烧”。
地面反上来的高温灼炙着身体,视野中心有一个黑色的漩涡,让眼前的一切发黑变形。耳鸣和偏头疼像一把锉刀,打磨着大脑发胀的神经。
难受到极致时会产生一些诡异的临界体验。他渐渐感到,整个身体好像只剩下头颅在漂浮着,冷眼旁观肉|体正在承受的煎熬。
叶白藏没有发话,其他的人也没有散去。
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一边是父子大战,一边是烧烤活人。
可谁也没有看戏的心情,谁知道下一个倒霉的会不会就是自己。只盼望这个姓叶的阎王赶快走,走得远远的,再也别来祸害人间。
“叶总监。”
一道清清冷冷的声音突兀地响起。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个人是什么时候来的,无声无息之间就已经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仿佛一块冰被投入了热水中,冰虽消弭于无形,温度却已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
队伍中的气氛悄然松弛下来,人人心照不宣:这一次,总算是活过来了。
“哦,是你。”叶白藏似笑非笑,望着对他行礼的祁寒,眼中有根针闪了一闪。
他不喜欢祁寒,或说很讨厌。因为这个人,没有缺点。
不是说祁寒完美得像神,而是没有能被叶白藏拿捏的缺点。
叶白藏自信是玩弄人心的高手。这个舰队里,绝大多数人都分为两种:他管得到的,以及有求于他的。
但也有极少数的第三类人,既不归他管,也对他无所求。对这样的人,叶白藏束手无策。
祁寒不卑不亢颔首,“总督请您过去,有重要的事情商议。这里由我接手。”
叶白藏正欲说话,神色倏地一凝——对讲耳机的绿灯闪烁着,显示正在接收信息。
另一边,正在暴打儿子的薛父也在同一刻停了手,聆听频道里传来的消息。因狂怒而涨红的脸色慢慢变白,又逐渐转为青色。
一众新学员们面面相觑。就算听不到,也能从叶白藏紧绷的表情里猜测到几分——出大事了,非常非常大的事。
“走。”叶白藏一招手,带了三白眼副官匆匆而去。
“呼——”见他走远,每个人都从胸口长长出了一口气,歪三倒四瘫坐在地。
“当心!”罗德却发出了一声惊呼,“他——”
他话音未落,祁寒早已掠了出去,迅如闪电,稳稳接住了那个倒下去的人。
***
盛锐睁开眼睛,金属光泽的天花板慢慢在视野中清晰。
一张大脸冷不防凑了过来,聒噪着不断靠近:“哎哟喂啊!我的老天爷,你可算是醒了喂!”
“……罗德?”眼看大脸有压下来的趋势,盛锐吓得顿生一脚蹬过去的冲动,“这是哪儿?”
“宿舍呀。”
大脸从他的视野里缩了回去,他得以看清楚周围的环境。室内光线已然半昧,日影斜长。
“他把你送去医务所,然后又送回来这里。”罗德又是一脸鬼马兮兮地凑过来,比划着“八”的手势,“公主抱哟!公主抱!”
“他已经走了?”盛锐四下环顾,房间里空荡荡的。
“嗯,好像还有事。他说晚一点再来,要我先照看着你。”罗德发现自己着重强调的关键词被对方无视了,继续不死心地重复:“公主抱哟!公主——”
“对了,”盛锐继续无视他,看一眼光秃秃的床头柜,“宿舍还有些什么规定,你都告诉我,省得再撞到枪|口上。”类似的经历,他一点儿也不想重复了。
“龟儿子个腚咧!”大脑CPU有限的罗德立刻忘记了公主抱的事情,愤然破口大骂,“那都是姓叶的他自己立的规矩,多得像牛毛,还特么朝令夕改。他这么做就是为了折腾别人,把别人都整怕。就算你是个神仙,他也要找出错来修理你。”
盛锐默默往被子里缩了缩。
被角上留有祁寒的味道。他用的香氛极清淡,留香时间却很长,沾在被子上经久不销。但那香气始终是淡淡的,只在不经意间轻轻袭来一缕。想要细嗅,却又飘然散了。
心头不觉微温,继而又沉了一沉。
——这一次,又麻烦他了。
想一想,从复苏之后,自己就一直在依赖他。
依赖这样一个人的感觉太美好,以至于他必须狠狠提醒自己,要立刻戒掉。
决不能成为任何人的累赘。
欠下的人情债,他都记在心里的小账本上,容以后慢慢地还。
“喂喂!”
刚出神了片刻,罗德的大脸又不甘寂寞地出来抢镜,“你可不要因为今天的事就对以后的生活丧失信心,总的来说,这个时代还是好事多的。如果跟往年一样的话,下周就该集体旅游了哟~”
“旅游?”盛锐果然被勾动了兴致,“星际旅行吗?”
“也不算吧,其实也就是到另一座太空城去看花展。不过到底是在太空,体验很不同的。”
罗德说着,突然有些感慨,“说起来,我上一次看花展还是在地球上。那年代有个叫‘盛氏集团’的跨国公司,财大气粗,每年四月在整个城市里办牡丹花展。乖乖我的老天爷哟,那叫一个排场!”
“哦……我知道。”盛锐的眼神闪了闪。
罗德比盛锐晚几年离开地球,对盛氏集团印象很深:“那家企业做得大啊!可惜在我冬眠之前,就已经破产了。”
“破产?”盛锐的眸子一霎被惊愕占满,不由一把抓住了罗德的肩,惊得罗德嘎嘎大叫:“干什么!别激动别激动!”
……怎么会呢?
他离开之时,盛氏如日中天,父亲又极具经商头脑,怎么也不至于在短短数年内破产。
虽然早已不关他的事,可是……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门铃却在这时响了起来。
罗德开了门,忽地叫了起来:“总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