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05 惊闻过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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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冉被雨柔扶着躺回被窝。
刚掖好被脚，雨柔骤然记起起炉子上炖着的药，眸子一亮，“哎呀”一声跑开了，可临关门时步子一顿又折了回来，竟是对着杨冉千叮万嘱，一定别再出门。形势于己不利，杨冉只得先点头，而雨柔走后，杨冉便捂着腹部的伤处在被窝里不安分地翻来覆去。
以今日发生种种看来，自己的处境并不乐观。隐约中杨冉察觉千亦澜与回春谷中人的关系并不融洽，就连表面温柔乖巧的雨柔，对自己也存着几分惧意，更何况今日自己一时冲动累及苏执。
但谁又能料到只是出门一趟，竟会害他此刻性命堪忧？
罢，祸已闯下，还是考虑如何补救。杨冉思量着不管如何都应该去看一看苏执聊表关心，可一联想到臻儿冷冷的眸子和语调，心下有了踌躇。说到底，自己只是个局外人。而苏执不是大夫么，岂会这般轻易被冻到昏迷不醒……可听她们的意思，不就是因为自己？
这样说来，按理自己还是应该去看一看的……但臻儿的表情，冰冷之中几许恨意流出，更像是怕自己给苏执再添负累……
思前想后，必然不能安然入睡。杨冉正为要不要去看望苏执而苦恼时，臻儿端了一碗药施施然走进了房间。
“刚刚我的话说重了，请你不要放在心上。”顾臻的声音有些低沉，“但仍旧希望你好好养伤，这样师傅心血才不至白流。”
杨冉见状，立即从被窝中起身，只见顾臻将药碗放在床边桌上，示意自己莫再动作。臻儿将杨冉微微扶起，挪了枕头让她斜靠在床头，然后从袖中取出一方帕子放在床边，持了药碗中的匙子递到杨冉嘴边道：“这是师傅的吩咐。”
原本杨冉心中对顾臻存了几分提防，但听此一言，心下会意，不得不忍着苦涩微微张开唇畔将匙中苦药尽数咽下。臻儿的语调虽不温柔，这喂药的动作却是温柔细致的，然而杨冉脑中思绪纷繁，尚未及想臻儿的态度转变源自何故，言随心想问道：“苏执醒了？”
持匙的手在空中怔了怔：“没有。谢大哥正在帮师傅调理心脉。”原来此时此刻这碗药，不是苏执苏醒后所托，而是他早有准备。
杨冉立即表示想去探望苏执，顾臻回绝道：“不行。你伤重未愈，刚刚也受了冻，师傅早前为保你无虞已昏迷未醒，你现在若再有何闪失，教我等如何面对师傅？”
果然又被拒绝，杨冉有些懊恼，可不便发作，只得尽心对付一匙一匙送到嘴边的苦药。终于喝完，杨冉长长舒了一口气，低头暗暗自语道：“果真是良药苦口……”没想到却被顾臻听到。臻儿帮杨冉拭了拭嘴角，收拾了碗匙起身，想了想，最后居然应了声：“这是自然。”而杨冉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接话，眼睁睁看着臻儿一身紫衣从屋中退去，想跟她再问点什么，却又再也没问出口。
苏执的伤势真有那么严重？杨冉想着自己经历的一切，心中越发苦笑起来，脑中思路亦越发飘远，未觉恍然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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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的另一房间，紧张的气氛仍未消散。
“我刚刚以内力为先生疏通心脉，但是效果甚微。”谢揖望向顾臻，面庞从未有过的沉重。
“我刚刚喂她服了药，此刻应该睡下了。”顾臻也是愁眉锁住，“不然，若她硬是要来见师傅，你我都拦不住。”
“她向来目中无人。”谢揖嘴角一动，不以为意道，“不过我听雨柔说她醒来之后，好像头脑有些不清醒，忘了不少事情。”
“如果真忘记了倒也好。”顾臻望向静静躺着仿佛熟睡的苏执，“只是师傅……师傅一直昏睡着，而我追随师傅学医十余载，最后竟只能束手无策。”
“不对……”这时，谢揖的回话顿了顿。他定定看向顾臻，既似试探，又仿佛早已断然，最后终于慢慢道，“刚刚在外面，我看到你拿出了落雁针。”
听此，顾臻却深深闭目摇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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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心里存了事，即便服药后睡得更沉，却也醒得早。杨冉迷迷糊糊中睁开眼，便见周围烛火氤氲，夜色正从窗牖涌入。杨冉暗叫一声不好，恼自己尚不知苏执安危，又有无数谜团未解，周围还有一群人正居心叵测，身处这般境地竟也能安然入睡，实在够荒唐。
霍地从被窝里爬起，添衣将自己裹得厚实了，杨冉蹑住手脚走到门边，将门拉开一条细缝。
白天由苏执跟随着打探过回春谷的大致情况。谷里只有三座屋子，大小相仿，每座屋子又被分作三间房间，外观而言并无二致，此刻天黑，更无法辨出各自不同，而现在杨冉想去见苏执，只得挨个房间去摸索。
可外面月光黯淡，一片寂然。会不会回春谷的那些人都已睡下？杨冉心里盘算着，不敢掉以轻心，甫出房门就赶紧将门阖上。
环顾左右，虽是天黑摸不清路，却能趁黑看出哪里透出亮光。料想苏执身体有恙，房间里必定留了灯火，甚至还有人在旁守候，顺着亮光寻人自是不难。只是自己就这样闯进去，会不会欠妥……刚稍有迟疑，杨冉赶紧摇头深吸了一气，让彻骨寒冷瞬间清醒了自己头脑。
这一遭，必须要走！否则，这穿越的戏码，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演？
可还没走几步，前方隐约传来低低一句：“谢大哥，三个时辰已过，师傅的脉象丝毫不见恢复，怎么办？”杨冉赶紧止住了脚步凝神听。
“早先我已运功催动药力尽快发作，只是先生近日频施三生渡，身体尚未复原便强行出关，更强运真气帮千亦澜御寒，这样折腾身体不伤到自身才怪！”
“多谢谢大哥运功为师傅护住心脉。”顾臻忧心忡忡，“我已遵照师傅所托为他服下丹药，按理师傅现在能够苏醒，可是……”
“他托付你，”声音微微一顿，“什么时候的事？”
“两月有余。难道……师傅早有所料……”
迟疑的语调刚出，被谢揖打断：“臻儿，你别多想。舒越那小子现在还没回谷，你该好好想想接下来怎么做。”
“师傅医术早臻化境，可对三生渡……师傅六年前便悟出三生渡救人，而如何医治三生渡带来的心神受损，却迟迟不见进展……”顾臻欲言又止，“其实，半年前我想到了一个方子，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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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冉在一旁静静偷听，久了心中隐隐察觉寒气逼人。苏执为千亦澜所做的一切，便是在杨冉这个现代人耳中，也颇为感动，更何况现在自己正用了千亦澜身体样貌，其中滋味复杂，一时难以言喻。
正听着顾臻与谢揖的对话，雨柔不知何时从杨冉身后冒了出来，她在杨冉背后轻轻唤道：“澜儿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明明没做亏心事，仍是被蓦地吓了一跳，杨冉想立刻转身让雨柔小点声，未及动作，背后一道厉声先己传出：“澜姑娘，你来是为何事？”
杨冉只得抬头迎上顾臻质疑的目光。好在心中丝毫无畏惧，杨冉直言道：“我想看看苏执。”
这时谢揖也从臻儿背后走出，他望了一眼杨冉，并不说话。顾臻未回话，只耐人寻味地凝视着杨冉的眸子，嘴角突兀一笑。
气氛出奇的诡异。
雨柔见状，忙在旁闯了祸似的小声念：“澜儿姑娘，我们快回去吧……谷主那里，臻儿姐姐和谢大哥会照顾……”可杨冉丝毫不理，雨柔柔弱的声音在她耳中，仿佛只是于己无关的路人喧哗。
而谢揖，由始自终都只是在旁默默站着，不发一言。只有臻儿的模样像在拒绝，更像在挑衅！
气氛似乎陷入了微妙的僵持。雨柔逐渐明白自己的劝说太过苍白无力，说话的音调渐渐弱下来，而谢揖也无丝毫劝说之意。
又或说谢揖心知无法左右顾臻与千亦澜的决定丝毫，于是并不干涉。臻儿若想阻拦千亦澜，那是明智之举，对谷主和千亦澜的养伤各有裨益；可若阻止不了或者答应千亦澜让她去看谷主，那对救治谷主，究竟会是雪中送炭还是雪上加霜……这是谁也无法预料的事。
臻儿和杨冉二人就这样在昏暗的夜色中静静对峙着。终于，禁不住寒意染身，杨冉本能地缩了缩僵直的身体。
但谁也没想到，也就在这时，臻儿忽然道：“外面天冷，你进来吧！”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005 惊闻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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