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夜啼》宋可儿

3、Chapter 3 啼·寂寞悲啼

　　每个人都是寂寞的，来到这个世界，我们就是为了寻找遗失的那一个人。彼此寻寻觅觅，然后，找到了，携手共度一生；没有找到，只能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然后，守着回忆，寂寞地死去。
　　寂寞地死去。

　　封闭阳台上挂着的那个鸟笼门开着，小小的立环吊在笼子中间摇晃着。
　　满屋子的警察来来往往，法医拉上了黑色的装尸袋。
　　他小心地避开地上摆放着的证物号码牌，来到阳台上的那个鸟笼旁边。
　　一根黑色的羽毛躺在笼子的底部，他微微皱眉，正想伸手，一旁递来了一个小小的镊子。
　　“保护证物。”一脸无害的笑容。
　　一根黑色的羽毛，就像一般的乌鸦毛一样普通，但是他却看到在室内不时闪起的镁光灯映衬下隐约有一层紫色的流光在上面滑动。他的心中猛然一动。
　　“一根乌鸦毛？”旁边的刑侦二队队长黄黎微微皱了皱眉，继续瞪着无辜的眼睛看着宋默。
　　宋默没有说话，但那么多年的兄弟，黄黎可以看出他眼神中一闪而过的疑惑和恍然。
　　有鉴识科的人小心地把桌上电脑旁吃了一半白巧克力拍照后装进透明的证物袋中。
　　电脑的屏幕已经到了屏保状态，一张一张笑得灿烂的照片和满屋的杂乱形成了对比。
　　宋默的眼神很寂寞。

　　辅导员办公室。
　　程璜很安静地低头坐着，他的对面是宋默，安静得似乎感觉不到存在。
　　“我不知道。”良久，程璜说话了。
　　“但是那天实验楼的监视探头拍到你送给她了一盒巧克力，经过技术处理后，和证物一样。”
　　“那……那只是在街上随便的买的。”程璜抬起头。
　　“谁买的？”
　　程璜愣了一下，还是说道，“宜棠。”
　　宋默抬起手，手下压着的是一份科技节论文，黑体三号的题目，宋体四号的柳宜棠名字很醒目。
　　“她的死亡原因是烟碱，纯烟碱过量致死。”
　　“烟碱？”程璜的眼神中是不能置信的惶恐。
　　宋默把桌上那份论文慢慢推向程璜。
　　“只是有些单纯的怀疑而已。”
　　“我不相信宜棠会做这样的事情。”程璜的语气带着寂寥，“不可能，她没有必要这么做！”抱着头，程璜的指关节已经泛白。
　　“因为你有把握处理得更好，是么。”宋默靠到后面的椅子上，摆了个舒服的角度，但他的眼神却依然看不出起伏。
　　“我……”程璜语塞。
　　似乎走进了一个陷阱，却没有一点痕迹。
　　“难道你认为不应该是烟碱么？”依旧是笑意，但宋默的眼神却有着说不出的阴郁。
　　“我不知道。”既然说了，就要坚持到底。
　　“如果我说那盒作为证物的巧克力上检验出的毒和她中的毒不一样呢？”
　　程璜猛然一惊，看到的是宋默戏谑的笑。
　　“不……一样？”
　　“很聪明是不是？”宋默身子前倾，冷冷的目光看着程璜，“只要在一块巧克力上下毒，而且是下在其中的夹心中，避开了糖纸上的夹带。无论是什么时候吃了那一块，都会死。
　　“但是，她也设了个局。
　　“她也选了一块，同样是在其中的夹心里。而且，用的是提纯的烟碱。
　　“她要嫁祸柳宜棠。
　　“科技节是柳宜棠和你主动来找她帮助，使用实验室每日都有记录。而她曾经对你表白的事知道的人应该还很多。只是虽然那次她承认是一场玩笑，但是当这种事情发生的时候却很容易让人往那方面想。
　　“柳宜棠会不会因为嫉妒而杀了她？
　　“因为，没有什么比死人更有说服力。”
　　宋默看着程璜，程璜僵硬的表情慢慢松弛下来。
　　幸好。
　　幸好没有酿成大错。
　　“那只是她自找的。”程璜的语气恢复了原本的自信。
　　“我只是不明白，如果你不喜欢她，为什么不明白地跟她说清楚，断了那个念想。”宋默的语气中是悲哀。
　　“我想，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程璜嗤笑，“就这样寻死觅活的。”
　　宋默看着程璜的变化的表情，神色漠然。
　　“我不希望她来破坏我和宜棠。”冷静的话语。
　　良久，宋默哂笑。
　　“所以，当你需要满足你的虚荣心的时候你就可以故意制造些暧昧的情绪让人误解，而当你有了真正所需的时候又能迫不及待地把阻碍除去。”
　　程璜没有说话，但脸上倨傲的神色却没有丝毫遮掩。
　　在那份论文之下是一张薄薄的纸，宋默慢慢推向程璜。
　　“这个……是……”抬头的几个字让程璜脸色微变。
　　“很不巧，你们选了同一块巧克力。”
　　程璜看着薄薄的一纸报告，终于整个人摊到了椅子上。
　　“她……怎么能这样！”是真相揭晓的快慰和被欺骗的愤怒。
　　“那你就能这样？”宋默回过头，目光冰冷没有一丝暖意。

　　这个幻生幻死的世间，哪有那么多的天长地久，至死不渝？所谓爱情，强求了，便入了魔道。
　　有的时候，我们错过了，就是一生的距离。
　　因为，我们都怕寂寞。
　　一个人在地狱里受煎熬太寂寞太无聊，程璜，你，来陪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