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木末芙蓉花

3、第 3 章

　　因为是偷着跑出来的，他们也没开车，竟是坐巴士来的。
　　（寒松对于坐巴士，也很新鲜很开心。）
　　薛原开了车送他们回去。
　　一路上寒松激动极了，叽叽呱呱和寒羽显摆尼奥很喜欢他，还和他拥抱了。
　　寒羽只是微笑着，附和着他，尽他去可劲的吹嘘。
　　薛原在后视镜里，可以看到寒羽温婉的笑容。
　　眉峰如黛，肌肤胜雪，眼睛水润如黑葡萄。弯弯的嘴角，露着点尖尖的小虎牙。
　　心上就象有只小手，轻轻的抚了一下。

　　是个好姑娘，可是太单纯。
　　家里那些事，心里那些话，岂是可以随便和外人说的。
　　居然就这样和他说。
　　贺以诚不怕哪天被她糊里糊涂把贺家卖了，还帮人数钱。

　　寒羽让他把车开到家里后园。角门有个胖胖的大妈在那焦急的乱转。
　　寒松跳下车就叫，“陈妈___”
　　那陈妈激动得几乎泣下，“天唉，总算回来了哎。”

　　寒羽和他道了谢，也下去了，随着寒松他们一起进了角门。
　　在进门的一瞬，寒羽回过头来，望了他一下，正和他的目光遇在一起。
　　她有些羞，脸红了一红，就微笑了一下，快快的进去了。

　　计划的第二次会谈并没有如期举行。
　　因为出了大事。
　　阮绍被不知何方的杀手干掉了。
　　当时，阮绍正乘车行经某十字路口。
　　在红灯的短暂停留间隙，有狙击手远程射击，子弹穿透车窗，一枪即中额心。
　　四周都是高耸的楼群，无数的窗口。
　　慌乱的人们甚至无法确认狙击手的确切方位。

　　阮绍的弟弟阮文接掌帮中大位，一边谨慎出行，一边四处征缉线索，务求复仇。
　　但这几年来，越南帮在这个国家的东海岸疯狂扩张，不仅侵吞华人帮会的地盘，与日裔和意大利裔的□□也冲突很多。要查幕后主使，不那么容易。
　　至于那个杀手，那样高的水准，在业界也是顶尖儿了。既是顶尖儿，圈子里就不大可能没人知道。
　　然而扒来扒去，竟找不出这个人来。

　　本地警方的态度，一向是只要维持各帮派的平衡，让他们互相制约，就万事大吉。
　　因为□□这个东西，是象人性一样永恒的，历史既很悠久，未来也可能会一直坚持到世界末日，到我们伟大的耶酥基督重临的那一天。
　　所以对这桩血案，他们私下里欣慰，表面上做得很隆重，背后却敷衍敷衍就算了：越南帮的猖獗，已经打破了各方力量的平衡，影响到了安定和平的局面。如此一来，至少越南帮的扩张就此停顿下来了。
　　何况还可以借着大举调查这个事，去各大帮派都吓唬吓唬，喝令他们都老实一点。
　　各帮派也都暂时收敛了一下各种行为，一时市面上真是难得的海宴河清，天下太平。
　　SO，警察局长桑托斯很开心，每天早晨都很虔诚地在耶酥面前，得吧得吧嘴地祷告一下：“请求上天，赐予我平静的心，接受不可改变的事；给我勇气，改变可以改变的事；并赐予我，分辨两者的智慧。”

　　薛原记得那天寒松说，每天是寒羽送他上学了。
　　想起寒羽澄澈的眼睛和温婉的笑容，就有些牵挂。
　　幸而这段时间相对太平。暂时应该不会有事。

　　尼奥来做签售的情况，自有人全程跟随，拍照存档，留做公司资料。
　　寒松见尼奥的时候，也拍了几张。
　　秦风拿了来给薛原，“这几张也要么。”
　　薛原看了看，攥到了手里说，“这个给我吧，我去处理。”

　　这几张照片，寒松应该喜欢。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不如送给他？
　　小孩子嘛，要多关爱一点。
　　薛原估摸着上学的时间，去了寒松的学校，在校门附近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停了车。
　　努力假装自己没有别的心思。
　　果然看见寒羽开着车，送寒松来了。

　　薛原以为他们一时不会注意到自己，却没想到寒松的眼睛真是尖，竟大老远就发现了坐在车里的他了，冲他使劲做鬼脸。
　　寒羽便把车开过来了。
　　两边都下了车。
　　寒松叽呱叽呱的问有什么事。
　　薛原就把照片给了他。
　　寒松喜极了说，“薛老大，你太好了，你以后就做我的老大好了。”
　　寒羽说，“松儿，别胡说，快上学去吧。”
　　寒松吐吐舌头，做了个怪相，说，“啊，就赶我走啊，OK，我走了啊。你们——慢慢聊。”
　　拿了那相片，寒松呼啦啦的跑向校门去了，在校门那里又回过头来笑嘻嘻的喊了一声：“一定——慢慢聊啊。”

　　薛原看了寒羽，不知怎的，竟然说，“我……还有个会……”
　　寒羽说，“噢，谢谢薛大哥来。”
　　薛原又说，“就你送寒松，还是不太安全。还是多让个人跟着吧。”
　　寒羽说，“噢，好。”
　　薛原又说，“以后对不熟悉的人，要防备一点。不能什么事都随便说给人听。”
　　寒羽说，“噢，好。”
　　薛原又说，“不要随便相信人。”
　　寒羽说，“噢，好。”
　　两人停了一会，薛原就说，“那我走了。”
　　寒羽仍说，“噢，好。——再见。”

　　他却没有走，站了一会，下了决心，摸了个字条儿出来。
　　“我的电话，如果有危险，打电话给我吧。”
　　寒羽没说什么，接过去了。
　　然后，他努力做得真的就象有个紧急会议在等他似的，赶紧上了车，向寒羽点点头，就走了。

　　坐在车上，薛原忽然觉得自己的行为很愚蠢，脸上烧烧的。
　　呵，“如果有危险，打电话给我吧。”这话说得多么愚蠢。
　　然而他又回味了女孩儿绯红的脸和凝望的眼睛。
　　于是判断出，这女孩儿是喜欢他的。
　　心上就觉得一阵儿的温暖，把其他的事又都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