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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金凤 ...

  •   花家有一辆很特殊的马车。
      因为花家七童自小目盲,所以花家便专门做了这个马车。世人皆知花满楼是温柔的,因而面对家人的好意,尽管花满楼觉得自己并不需要这般照顾,可仍是接受了。
      这车上有九孔十八窍,外面装有纯钢的轮钉,马车跑起来的时候可以听到泉水流动的声音,所以被称为“泉鸣马车”。
      这辆车便处于正驶往山西的路上……
      此时的泉鸣马车里除了花满楼,还有另一个人。
      那人裹着一个大红披风,浑身散发着一股潇洒风流的气态。可你要仔细看看他的脸,就会发现,那人长了一张极其可爱的娃娃脸。
      “唉,我的眉毛啊!”陆小凤捧着脸,手不住地摸着嘴唇上部,那里原本该有着两撇修整的和眉毛一样工整的小胡子,可此时却只有青青浅浅的一点胡渣。
      话说,之前陆小凤被剃的不是眉毛么?为何现在却捧着胡子哀叹。
      这也怪他自己,一时不慎,就着了叶疏影的道。一个人可以没有胡子的走在街上,却绝不能没有眉毛。
      可陆小凤的眉毛已经被叶疏影剃了。为了挽救自己的形象,陆小凤只好亲手剃了胡子,把它们粘在眉毛处。
      “你知道我从来也没有为自己看不见而难受过,但现在我倒真想看看你胡子剃光了之后,究竟是什么样子?”花满楼微笑道。
      “是种又年青,又漂亮的样子。”陆小凤点点头,语气很认真。
      花满楼问:“那么你以前为什么要留胡子?”
      “我怕女孩子都一个个被我迷死。”他叹了口气,“为了不让更多的女孩子爱上我,我只好留上胡子了。”
      “真的?”
      “嗯,真的。”
      “好吧。”花满楼没再说话,只是笑了笑。
      陆小凤觉得自己的一切似乎都被他看在眼里。
      这种感觉很怪异,对于陆小凤这样的浪子,他是不愿意被人看透的。不论是谁,都是不愿意自己的一切暴露在他人的眼光下。可若是这个人换成了花满楼,陆小凤突然觉得,被看透似乎也没什么了。
      泉鸣马车还在朝着山西前进,车中的陆小凤依旧哀叹他的“眉毛”,而此时的西门吹雪和叶疏影已经从万梅山庄出发了。
      叶疏影依稀记得,西门剑神出门杀人有一个怪癖,似乎是要斋戒三天……
      于是,看着剑神大人面前极其简单的白水煮蛋,他默默地叹了口气,转身走向厨房……不多时,叶疏影便端着一个食盒走来。
      四菜一汤,都是极其简单的菜色,可那诱人的香味却悄悄向人们诉说着它们的不简单。
      “西门吹雪,你要不要试试?我想我的手艺还没差到难以下咽的程度。”叶疏影看向桌边的人。
      西门吹雪微微皱了皱眉,最后还是败在了叶疏影期待的目光下,默默地夹起一口菜。
      “怎么样?”他扬起眉,笑道。
      西门吹雪有些意外,没想到面前这个有着大家公子气质的少年,居然会有这样出色的厨艺,几乎赶得上万梅山庄的水平了。
      他是知道自己的,对于外面的食物总觉得难以下咽,因而他出门除了白水煮蛋,还是白水煮蛋。没想到这次出门会遇到这样一个惊喜。
      西门吹雪没有说话,只是夹菜的动作稍稍快了些。
      叶疏影也没有说话,默默的吃起饭来,他也知道,等会儿就要去砸场子了,虽然记忆中似乎是杀错了人,但不管怎么说,到时候现场的情况肯定很混乱,自己还是先吃饱再说。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那厢的陆小凤和花满楼已经跟着仆人,来到了珠光宝气阁。
      鲜红的九回桥栏包围着碧色的荷塘,绫罗绸缎的纱窗上串着珍珠,颗颗圆润饱满,相互轻击,就像是一首轻柔的乐章,微风中透着一股荷叶的清香。
      酒筵就摆在水阁中。
      人并不多,主人和客人加起来也只有五个。
      陪坐的马行空在武林中享名已很久,手上的功夫也不错,并不是那种徒有盛名的人,可他对霍天青说话时声音里总带着种说不出的馅媚讨好之意,这就不免让人感到好奇了。
      桌上的苏少英正在说南唐后主的风流韵事:“据说他和小周后的寝宫里,就是从不燃灯的,小说上记载,江南人将获李后主宠姬,夜见灯,飘闭日说,‘烟气,易以蜡烛,亦闭日’,说烟气更生,有人问她宫中难道不燃灯烛?她说道,‘宫中本阁,每至夜则悬大宝珠,光照一室,亮如日中。’”他是个很洒脱的人,霍天青介绍苏少英是个饱学的举人,却没有酸腐气。
      霍天青微笑道:“后主的奢靡,本就太过分了,所以南唐的覆亡,也本就是迟早间的事。”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说话时缓慢而温和,花满楼并不讨厌这个人。
      马行空笑道:“但他若有霍总管这种人做他的宰相,南唐也许就不会灭亡了。”
      陆小凤突然叹了口气:“可惜他早生了几百年,不然今日一定比我还着急喝酒!”
      霍天青也不禁失笑回道:“酒菜本己备齐,只可惜大老板听说今天有陆小凤和花公子这样客人,也一定要来凑凑热闹。你若等得不耐烦,我们也不妨先摆上菲食引酒。”
      正说着,就听见阁外一人笑道:“俺也不想扫你们的兴,来,快摆酒快摆酒。”
      这个人大笑着走进来,他的笑声又尖又细,皮肤雪白细腻,像个白馒头,也就脸上那个大大的鹰钩鼻还稍显男子气概。
      阎铁珊没看站起来赔笑的马行空,一把拉住了陆小凤的手,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忽又大笑,道:“你还是老样子,跟上次俺在泰山观日峰上看见你时,完全没有变,可是你的眉毛怎么只剩下两条了?”
      他说话时时刻刻都不忘带着点山西腔,好像唯恐别人认为他不是在山西土生土长的人。
      陆小凤目光闪动,微笑道:“俺喝了酒没有钱付帐,所以连胡子都被那酒店的老板娘刮去当粉刷子了。”
      阎铁珊大笑道:“他奶奶的,那骚娘儿们,一定喜欢你胡子擦她的脸。”
      “陆小凤!你的意思是说……叶老板娘爱你爱的如胶似漆,情难自抑喽!”随着这话的传来,众人这才注意到,门口不知何时正站着位金衣少年,身背重剑,腰间挎着轻剑,看着陆小凤似笑非笑。
      陆小凤的脸一下变得黑了:“你不是和西门在一起?”……什么时候,跑、到、这、来、的?!!
      “西门有事,所以我就先来找你了。”叶疏影淡淡地笑了,“原来你这么怀念叶老板娘啊!”他的眼睛盯着陆小凤的眉毛和胡子处转了转,收获了一对惊恐的眼神。
      “咳……叶老板娘风姿绰约,哪里是我这种人可以肖想的!”陆小凤小心翼翼地回道。
      “你不肖想‘她’,‘她’可对你……”看了眼陆小凤的眉毛,笑:“念念不忘呢!”
      “不……不用了。”求救般地看向花满楼。
      花满楼笑了,他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但是他并没有做出任何解救的反应,能看陆小凤的笑话,何乐而不为呢。
      “这位公子是?”霍天青问。
      “我的朋友。”陆小凤苦着脸,他的眉毛该不会又要保不住了吧!
      叶疏影笑了笑,抱拳:“西湖藏剑,叶疏影。”
      “原来是叶庄主,是天青招待不周,来人。”说着,便为叶疏影添了一席。
      “既然是陆小凤的朋友,那就是俺的朋友。”说完,阎铁珊又转过身,拍着花满楼的肩,道:“你一定就是花家的七童了,你几个哥哥都到俺这里来过,三童五童的酒量尤其好。”
      花满楼微笑道:“七童也能喝几杯的。”
      阎铁珊抚掌道:“好,好极了!快把俺藏在床底下的那几坛老汾酒拿来,今天谁若不醉,谁就是他奶奶的小舅子。”
      酒筵上又恢复了热闹。
      山西的小吃,十炸奇门,红烧马鞍桥,外加软斗代粉,就已足令人大快朵颐。
      阎铁珊用他那双白嫩的手,不住地给陆小凤夹菜。
      “这是俺们山西的拿手名莱,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在外地却他奶奶的真吃不着。”
      陆小凤问:“大老板老家就是山西?”
      阎铁珊笑道:“俺本就是个土生土长的土人,这几十年来,只到泰山去过那么一次,去看他奶奶的日出,但是俺看来看去,就只看见了个大鸡蛋黄,啥意思都没有。”他一口一个“他奶奶的”也好像在尽量向别人说明,他是个大男人,大老粗。
      陆小凤也笑了,他微笑着举杯,忽然道:“却不知,严总管又是哪里人?”
      马行空立刻抢着道:“是霍总管,不是严总管。”
      陆小风淡淡道:“我说的也不是珠光宝气阁的霍总管,是昔年金鹏王朝的内库总管严立本。”
      他瞬也不瞬地盯着阎铁珊,一字字接着道:“这个人,大老板想必是认得的。”
      阎铁珊那张光滑柔嫩的白脸,突然像弓弦般绷紧,笑容也变得古怪而僵硬。
      他本不至于此,但陆小凤的话就像一把刀子,一刀一刀地割开他的老创口,将他最大的秘密生生暴露于眼前。
      陆小凤的眼睛里已发出了光,慢慢地接着道:“大老板若是认得这个人,不妨转告他,就说他有一笔几十年的旧帐,现在已有人准备找他算了。”
      阎铁珊紧绷着脸,忽然道:“霍总管。”
      霍天青居然还是声色不动,道:“在。”
      阎铣珊冷冷道:“花公子陆公子和叶庄主已不想在这里耽误下去,快去为他们准备车马,他们即刻就要动身。”
      不等这句话说完,他已拂袖而起,头也不回地大步走了出去。
      可是他还没有走出门,门外忽然有个人挡住了他的去路,冷冷道:“他们还不想走,你也最好还是留在这里。”
      这个人长身直立、白衣如雪,腰旁的剑却是黑的,漆黑,狭长,古老。
      阎铁珊瞪起眼,厉声喝问:“什么人敢如此无礼?”
      “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这名字本身就像是剑锋,冰冷而锐利。
      阎铁珊看着他,退后两步,突然喝道:“来人呐!”
      水阁中,除了客人主人和仆人,本是半个人都没有的。可阎铁珊的话一落下,便突然闪现了五个人。
      轻灵的身法,发光的武器,无疑是武林高手。
      西门吹雪却连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冷冷道:“我的剑一离鞘,必伤人命,他们定要逼我拔剑?”
      那几人中,虽有脸色发青的,可也有不怕死的。
      面对杀招,西门吹雪的瞳孔微微收缩,突然,剑,出鞘了。
      这边霍天青和陆小凤对峙着,马行空却对花满楼出了手,然后被流云飞袖扫落湖中。
      苏少英看了看,突然道:“我也想领教一下花公子的听声辩位和流云飞袖,请。”
      “请”字刚落,他便以筷做剑,闪电般向花满楼刺出七剑。
      剑很快,花满楼的流云飞袖也很厉害,可这些都比不上突然穿插进来的这把轻剑。
      “叮——”招式已被打断。
      叶疏影笑着:“你用剑,为何不找我?”
      苏少英咬咬牙,光从刚刚那招破招便可知道,面前这个少年剑术极为高深。
      可他不能退。
      且不说阎铁珊与自家师傅关系匪浅,就凭自己此刻是珠光宝气阁的西席就容不得他后退。
      地上已经有三个永远不能动了,雁翎刀斜插在窗棂上,三节棍已飞出窗外,练子枪已断成四截。
      剑拔出来的时候,剑尖还带着血。
      西门吹雪本想吹掉那血,却看见原本剑尖上带着的一点血在剑拔出后,飞快的自行滑落,不留一丝痕迹。
      [侠士,你改变了他的人设~~~]系统欢脱的声音响起。
      这边与苏少英对打的叶疏影,听到系统的声音,匆忙地看了眼西门吹雪,嘿嘿一笑:“那个,你要相信我们藏剑的铸造水平绝对是最棒的!!!怎么可能出现剑上残留有血呢!”
      “……”
      原本此刻的情形是十分紧急的,可听了叶疏影的话,陆小凤却莫名的想笑。
      西门吹雪似乎无奈地扫了眼叶疏影,然后看向阎铁珊,他脸上虽然还是全无表情,但那双冷漠的眼睛,却已在发着光,冷冷道:“你本该自己出手的,为什么定要叫别人送死。”
      阎铁珊冷笑道:“因为他们的命我早已买下了。”
      阎铁珊其实是个内功高手,可他还是没能逃出去。
      因为,他怕死!
      围攻西门吹雪的人已全部躺在了地上,苏少英也在叶疏影的重剑下被迫挺尸。
      那边的陆小凤忙着同阎铁珊讨论大金鹏王的事情,这边叶疏影收了重剑,无辜地看向西门吹雪。
      “藏剑的剑都是这样的!你这把剑里我还加了玄晶,要是还不能做到沾血无痕……庄主会揍我的。”
      “……”西门吹雪无话可说。
      [注意!注意!10秒后将会迎来剧情的一大转折点,侠士你是选择仗义出手还是冷眼旁观,将关乎着后续情节的不同发展哦~]
      [什么意思?]叶疏影有些不解。
      [阎铁珊,救or不救,你还有7秒的时间。]
      [阎铁珊?他无辜么?]
      [原著中这人真的很无辜啊!]
      [好!具体!]
      [丹凤公主在荷塘中……]
      话未说完,叶疏影已然掠至阎铁珊身后。
      轻剑游龙,翩然千里。
      金色的剑气闪过,挡住了那背后一剑。
      来人自水中跃出,她已扯下了水靠的头巾,一头乌云般的柔发披散在双肩,衬得她的脸更苍白美丽。
      可是她眼睛里却充满了仇恨与怨毒,狠狠地瞪了眼叶疏影,手中的剑飞快地刺向阎铁珊,厉声道:“我就是大金鹏王陛下的丹风公主,就是要求找你算算那旧债的人。”
      叶疏影挡下她接连刺出的剑:“别着急啊,有什么不能好好说呢?你这样真的会让我以为你是为了灭口哎。”
      “你!”丹凤公主气极了,但她也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再做出什么。
      “你为什么要杀阎铁珊?”陆小凤问。
      “你不相信我是不是!”丹凤公主的一双美目中充斥着盈盈泪水。
      “因为你不知道他把我们家害得有多惨,若不是他,忘义背信,我们本来还可以有复国复仇的机会,但现在……现在……”泪水像珍珠一样滑落:“我只是想帮你。”
      陆小风什么也不能再说了。
      阎铁珊也长舒一口气,他现在才反应过来,对着叶疏影道谢,若不是他,自己此刻已是个死人。
      丹凤公主还在流着泪,就听见西门吹雪冷冷道:“你也用剑。”
      她怔了怔,终于点点头。
      西门吹雪道:“从今以后,你若再用剑,我就要你死。”
      丹凤公主显然很吃惊,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因为剑不是用来在背后杀人的,若是在背后杀人,就不配用剑。”叶疏影同情地看着她,以他对西门吹雪的了解,这事还有后续。
      果然,西门吹雪突然挥手,他的剑尖击中了丹凤公主的剑尖。
      “叭”的一声,那把剑就断成了五六截。
      丹凤公主惊呼一声,泪流的更多了。
      陆小凤忍不住想安慰她。
      美人在前,总是让人忍不住会心软的。
      叶疏影走到西门吹雪身边,瞄了眼丹凤公主,悄悄说着:“她真的是公主么?没见过哪朝的公主会像她这样的……不自爱。”
      虽说是悄悄说,可依在场人的内功而论,自然是清晰可闻。
      丹凤公主霎时白了脸,陆小凤心中也埋下了一个怀疑的种子。
      西门吹雪没有回答,只是招眼神撇过,示意叶疏影跟上。
      又有风吹过,夜雾刚从荷塘上升起,两人已忽然消失在雾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金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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