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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姐妹学礼查色观形 ...

  •   王氏管教庶女之事进行的很是顺利。

      本来她还准备了一套说辞来说服丈夫,不料刚说了三句科尔坤就点了头:“你决定了就是,你做事情我一向放心。”语气虽然平淡,神色里却透着几分赞许。

      隔日,齐布琛一进正房就被额娘拉住了手:“还是你看得准,终归是自己的闺女,你阿玛心里还是记挂的。”

      额娘脸上虽然挂着笑,口气却有些发酸,齐布琛婉转地劝说:“阿玛重情义,也是咱们的福气。”

      王氏也跟着点了点头:“让道琴住到正院里也好,有她天天过来请安,你阿玛也能想起你的好来。”

      有个长情的丈夫也是件好事。既然他会关心一个不亲近的庶女,便不可能不惦记从小捧在手心里的嫡女。所以王氏特特对丈夫点明,是女儿齐布琛主动提出让妹妹跟着她学规矩的。

      科尔坤当时便一脸欣慰地揽过她:“咱们闺女像你,是个宽厚明理的性子,行事也大气,端的是一派长姐风范。”丈夫的言语既亲近又熨帖,烫的王氏心里柔软,一夜过后,夫妻间的感情反倒更好了。

      齐布琛见额娘情绪不错,便也放心了,不紧不慢地走到西厢,却发现门口多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身靛蓝色薄绸夏衣,脸上没擦胭脂,头上一根青玉素簪,耳边一对琉璃耳坠,衬着春舒不再稚嫩的脸庞,把她天性里的那份跳脱压住了,显得成熟稳重了许多。

      春舒似乎变了很多。

      昨天道琴搬家之后,到正房给嫡母道谢。王氏见她只有一个小丫鬟伺候,不由地皱起了眉。

      这时正是往庶女房里安插人手的好时机,换个有心计的嫡母,只会为能光明正大地放眼线而欢喜,可是王氏却犯了愁。按理说,给道琴派的丫鬟应该选个年纪大些的,一过去就要管起房里的事。可是王氏跟前的大丫鬟是好不容易才凑齐的,她自己用着还觉得不够,哪里有多余的人手分给道琴?

      关键时刻,却是春舒出人意料地站了出来,毛遂自荐去照看二姑娘,话也说得十分漂亮:“奴婢跟着奶奶的时日长,虽然没有大本事,伺候茶水却不成问题。二姑娘年轻面嫩,只怕不好弹压,奴婢仗着年纪大些,也能帮姑娘拢着些。”

      这一举动解了王氏的燃眉之急,王氏见春舒态度诚恳,不见丝毫委屈,便点了她去照看二姑娘,另外又拨了两个小丫鬟和一个婆子过去粗使,才堪堪配齐了人手。

      春舒这番作为让齐布琛大感意外,想当年她连照看嫡出的少爷都不上心,现在竟然愿意去伺候庶出的姑娘,倒让齐布琛刮目相看,只觉得春舒仿佛换了个人,不再拈轻怕重,只挑露脸的差事了。

      然而齐布琛并未弄清真相,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春舒还是那个掐尖好强的性子,最在乎的还是面子和宠爱,只是被妹妹冬暖说动了心思:“奶奶对姐姐淡淡的,不过是因为姐姐现在的差使谁都能做。若是姐姐能在奶奶最为难的事情上挺身而出,那功劳便是头一份,奶奶心里永远都会记着你的好。”

      其实冬暖把形势看得很明白。

      三奶奶已经不再是那个畏首畏尾的新媳妇了,也不可能再冷着府里的下人,一味地重用陪房。

      而姐姐春舒被冷淡了这些年,性子渐渐浮躁起来。不如给她找一件让她觉得骄傲的差事,顶多撑个一年半载,抹平了前头的差错,三奶奶也寻好了接手的人选,便能求奶奶给姐姐指一门亲事了。

      春舒并不知道妹妹的盘算,只是用心地照顾三姑娘。齐布琛一进门,便看见道琴腰背挺直了坐在炕几前,一笔一划地写着什么。她的头发梳了起来,刘海和碎发打成细细的辫子,再和胎发一起盘绕成双鬟,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和清丽的面容,眉眼间和齐布琛倒有两分相像。

      见了齐布琛,道琴不像昨天那样无动于衷,而是连忙放下笔,起身给齐布琛行了个蹲安礼:“姐姐安。”身姿虽然不算漂亮,但规矩却基本齐全了。

      还是魏姑姑有本事,才一夜的功夫,那个畏缩胆怯的小姑娘就大方多了。齐布琛微笑着拉起道琴,看了一眼字迹大小不均的《女诫》,意味深长地对魏姑姑颔首:“姑姑受累了。”

      魏姑姑笑着摇摇头,她既然以教习规矩为业,便没有挑三拣四的理由。何况比起教导一个天生就端庄懂事的姑娘,把一个不知礼数的小丫头教成上得了台面的大家闺秀,才更能显出她的能耐来。

      这日起,魏姑姑的课程又分成了两部分。

      教导齐布琛的时候,道琴便在一旁习字。齐布琛依旧把她要学的内容用纸笔记录下来,一手簪花小楷写得道琴目瞪口呆。魏姑姑淡淡一眼看过去,道琴倏地收回了目光,越发认真地练起描红来。

      师徒二人配合着讲完了课,齐布琛也没急着走,拿了一本《女范捷录》做样子,不动声色地看着道琴学规矩。一上午下来,齐布琛对二妹骨子里的要强体会更深了,学规矩的辛苦她十分清楚,上辈子被嬷嬷磨得失声痛哭的时候也有,这会儿看着道琴一脸倔强地坚持着,齐布琛倒多了几分欣赏。

      上完课,齐布琛去额娘屋里用膳,道琴却还是留在西厢。用餐礼仪也是规矩的一部分,道琴这样毫无基础的学生,还得魏姑姑全天候地盯着,一举一动都要细细地纠正。

      正午时分,丰生满头大汗地回来了,小脸晒得通红,眼睛亮晶晶地,一见齐布琛就炫耀起来:“姐姐,今天我们去骑马了!”

      齐布琛有些惊讶,京城寸土尺金,府里无法像关外祖宅那般建有练武场,想骑马可没那么容易,只怕要到郊外的马场去了。

      看着弟弟一脸得意,齐布琛便配合着问了几句,丰生果然说是去了西郊马场。老太爷考校了他和费扬古的武艺,见曾孙们没有丢了尚武之风,弓马骑射都已经打下了底子,老太爷也不吝惜夸奖,还亲自挽弓,为他们演示射术。

      “翁库玛法宝刀不老,能开八力强弓,用长三尺的‘透甲锥’ ,一箭竟然接连穿过百步外的两个箭靶,马场上的人都围过来叫好,可真是威风极了!”

      丰生两眼放光,直到今天,他亲眼见识了老太爷的本事,才从心底对这位年过古稀的长辈生出了崇敬之情,只觉得以翁库玛法的身手,怎么着也该是个领兵的大将。

      想到他老人家当年不到四十便解甲归田,之后一直赋闲在家,荒废了几十年的大好光景,丰生甚至暗地里埋怨军中将领有眼不识泰山,把老太爷这样的高手生生埋没了。

      齐布琛见丰生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乘热打铁地给他鼓劲:“老太爷的功夫是从小练就的童子功,你既然羡慕,就该多多向他老人家请教,只要能学到几分,就够受用一辈子了。”

      丰生用力地点头:“我已经求过翁库玛法了,从明天起就跟着怹练功。翁库玛法可高兴了,还送了我一副牛角鹿筋弓呢。”说着便领着姐姐去自己屋子里看。

      进了东厢,只见炕上放着一把五尺长弓,暖木握把的正面贴着牛角,背面连着鹿筋,并不是全新的,而是有使用磨损的痕迹。丰生自豪地介绍:“这是翁库玛法年轻时用的猎弓,今天我通过了考校,翁库玛法便让我去库房里挑东西,我一眼就看上了这把弓。”

      齐布琛有些不敢相信:“这么大的弓你现在拉不开吧,老太爷竟然也给了你?”

      “我是想留着以后用的。”丰生脸上红了红,生怕姐姐批评他好高骛远,连忙转了话题:“对了,今天我在老太爷库房里,看到了一副正蓝旗的铠甲。”

      齐布琛下意识地反驳:“你怕是看错了吧,咱们家是镶黄旗,老太爷的铠甲也应该是镶黄旗的才是。”

      “不对,就是正蓝旗的。”丰生坚定地说:“虽然是放在角落里的,但是我眼睛尖,一定没有看错。”

      齐布琛疑惑了一会儿,想不明白究竟,便也没有深究,只又问弟弟:“是你和二哥一起去库房挑的东西吗?你挑了这把弓,那二哥挑了什么?”

      不料丰生摇了摇头:“二哥没有去库房,他说自己习武只是为了强身健体,却不想做个行伍中人,以后也不打算天天习武,他想跟着二伯父念书,将来也去考功名。”

      齐布琛有些意外,之前在盛京的时候,费扬古便和张翳约定要一起参加童生试。不过回到京城后,费扬古被老太爷带在身边教导,齐布琛便以为他已经打消了那个念头。毕竟满人到了年纪就能补官缺,没有几个人会选择和汉人竞争科举,再苦哈哈地熬资历,没想到二哥却是下定了决心的。

      不过看府里在五爷大比之后的反应,只怕老太爷不会赞成费扬古的选择。

      果然,丰生道:“老太爷听了二哥的打算,立刻变了脸色,只让我一个人去挑东西,却把二哥留了下来。后来我过去的时候二哥已经走了,老太爷只让下人出来传话,叫我拿着东西直接回来。”

      齐布琛这才明白了,原来老太爷没有掌过眼,怪不得丰生得了这把拉不开的大弓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0章 姐妹学礼查色观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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