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重生记》路遐

73、宴宾朋新妇斟喜酒

　　夏宁的婚事终于定下来了。听到喜讯，秋爽和春舒结伴前来道贺。

　　秋爽和夏宁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情分不一般，说起话来也少了客套：“听我们家阿林说，四爷正替阿克敦办入籍的事儿呢。等他成了镶黄旗包衣，四爷还要为他谋个披甲的名额，到时候就能食饷了。阿克敦说要为你赎身，风风光光地娶你进门，你可真是有福了！”

　　夏宁有些羞，红着脸没有说话，还是春舒上前接道：“秋姐姐的消息可不灵通了，奶奶已经还了夏姐姐的身契啦，就连夏嬷嬷的也一并放了，让她老人家跟着女儿女婿享福去！”

　　秋爽真是打心眼里为夏宁高兴，少不得又道了一通恭喜，转眼间却又生出了不舍之情，低落地说道：“咱们做下人的，也没那么多讲究，都说有钱没钱，娶个媳妇好过年，只怕你年前就得嫁过去了。以后各随其主，咱们也不好常见了。”

　　夏宁却摇了摇头：“没那么快的，下人哪能抢在主子前头成亲？至少也要等四爷的喜事先办了。”

　　四爷孔果岱的婚事，定在康熙十九年的春天。一过上元节，送嫁的队伍就到了盛京。

　　乌雅氏家里虽为包衣，排场却一点也不小。按照京城的规矩，备足了全份六十四抬嫁妆，上到家具陈设，下到衣饰细软，齐齐整整地摆满了新房。

　　王氏看后对丈夫道：“旁的姑且不论，四弟妹妆奁颇丰，倒没亏了四叔。”

　　科尔坤也点了头：“虽然比你当年尚有不足，但也没差很远。听说乌雅家曾领过两淮盐政的差事，尽管时日不长，却也积下了底子。”

　　兄嫂二人悬着的心放了一小半，孔果岱是庶出，府里不会出太多聘礼，乌雅氏的嫁妆算是过关了。然而最重要的还是得看人，乌雅氏顶着不能选秀的名声，实在是让人放心不下。

　　伊尔根觉罗府众人虽然心里忐忑，婚礼却办的还算热闹。此时关内战事未歇，盛京有不少八旗将领也像大爷党善一样还在南边征战，自然不能前来，不过他们的女眷却多半都来道贺。家里又有运苏和科尔坤两个文官，也有同僚前来贺喜，府里张灯结彩宾客满堂，比过年的时候还要热闹。

　　来喝喜酒的太太们有不少带着女儿的，主人家里却不过两个女孩儿，三姑娘尼楚贺还不满三岁，话都说不利索，待客的就只有齐布琛一人。幸好还有个盛京城长大的高玉亭，天生一副热心肠，又和齐布琛要好，主动出来充当半个主人，二人一个活泼一个沉稳，把场面安排得既热闹又周全。

　　这些姑娘们大多是熟识，不过一小会儿便三三两两地说到了一起。齐布琛松了一口气，正想寻个空位歇一歇，却被高玉亭一把拉到角落，小声问道：“谧姐姐这几天可有空？”

　　齐布琛点了点头。自从不去学堂，她倒是自由了许多，除了每天雷打不动的读书写字，魏姑姑只在日常起居时提点她一些礼仪规矩，并不拘着她不许出门。齐布琛便在高玉亭的邀请下，跟着他们兄妹游览了不少盛京名胜，现在见她这样子，便猜到她又有了新计划。

　　高玉亭拍手笑道：“太好了，过两天咱们去……去看修关墙吧。”

　　今年，盛京果然像齐布琛记忆中那样开始修缮扩建，不但原有的城墙城门要维修，还要在砖城外围增加一道圆形的土筑围墙，称为“关墙”。此举不但加强了防御，还把盛京的范围向外扩张了六倍，城里住不下的民人将在关厢里安家，也会在那里开铺子做生意。

　　不过这都是很久以后的事情，现在关墙才刚刚开始修建，看着兴高采烈地高玉亭，齐布琛很是疑惑：“这会儿城外面乱糟糟的，有什么可看的？”

　　高玉亭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几圈，吞吞吐吐道：“就是看个稀奇呗……”说着又看了齐布琛一眼，别有深意地笑了笑：“谧姐姐你就相信我吧，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这神神秘秘的到底在搞什么鬼？齐布琛正想问个究竟，却见八珍在门口对她示意，知道前面要开席了，齐布琛也不能再和高玉亭磨叽，连忙上前招呼各家姑娘，邀请大家去小花厅入席。

　　席间觥筹交错不必赘言，饮至半酣，前面席上不知是哪个促狭鬼借酒装疯，非说依照满人旧俗，成婚宴客需得新妇亲自敬酒。

　　礼部郎中的夫人撇了撇嘴：“这也闹得太过了，新妇见外人可不合礼法。”

　　另一位佐领夫人却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咱们满人向来大方，何必学汉人的酸腐气。”

　　关外确实民风开放，席上也有不少人跟着起哄，硬要孔果岱把媳妇请出来。齐布琛心下一紧，不知那乌雅氏究竟有什么缺陷，现在出来就怕让四叔丢脸，可是前头闹得太凶，只怕是躲不过了。

　　突然，前院里静了下来，片刻后又传来一阵叫好声，声浪响了两回，就有丫鬟进来报信：“四奶奶上前院敬酒去啦，等会儿还要进来敬诸位夫人呢。”

　　过了不一会儿，果然有一溜女子进了花厅。当先便是穿着大红箭袖喜服的新娘子，只见她身材高挑，肌肤微丰，梳着漂亮的京头，头上的簪钗绒花衬着姣好的面容，却是一副富丽端庄的好模样。

　　乌雅氏行事大方，用大碗斟了酒，挨个捧给客人，在敬将军和副都统夫人时恭敬地跪倒，直到夫人饮尽才起身。这一套动作她做起来行云流水，下跪起身都不用丫鬟搀扶，酒碗端的稳，跪礼行地正，看得齐布琛惊讶不已，险些怀疑乌雅氏有残疾只是谬传了。

　　然而到了近前，问题便显露出来。齐布琛眼尖地发现，四婶藏在马蹄袖下的左手有些异样，拇指尖分成两半，两个指甲盖相连，紧紧地并在一起。

　　原来这乌雅氏竟然是天生六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