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重生记》路遐

42、问闲言独自试新仆

　　第二日天气晴朗，桐院里一大早就有了太阳。阳光照进西厢，堂屋立刻亮堂了。晒了一个上午，屋子里越发温暖，就连两侧的暗间都亮了起来。

　　齐布琛坐在次间的炕上，体会着有了丫鬟的新鲜感。

　　昨日为了避免额娘生疑，齐布琛挑选丫鬟的时候，只是简单地按年纪来分配。她自己得的这两个小丫鬟还没留头，虽然言行举止有些瑟缩，但一举一动还算规矩，也不敢随便乱说乱动，应是受过一番调.教的。

　　今日天还没亮，二人也不用人叫，早早地到了西厢听候使唤。

　　起初夏宁对这两个小丫鬟不放心，伺候齐布琛穿衣梳洗都亲自动手，半点没让她们沾边。齐布琛到正房请安用膳后，科尔坤出了门，王氏也要去拜访大奶奶，齐布琛便自己回了屋，夏宁却忙碌起来。

　　昨天那几个时辰，只够大概收拾了房子住下，陈设物品都来不及仔细归置。夏宁见齐布琛回来了，想着姑娘一向听话，便取来蒙书给她自己背诵，叫了两个小丫鬟过来陪着，也不求她们能伺候，只吩咐一旦姑娘有事便去唤她。

　　齐布琛这才细细打量起自己的丫鬟来。

　　两个小姑娘几乎一般高，看着不过七八岁。尖脸的那个眉眼细长，低眉敛目很是规矩。圆脸那个浓眉大眼，笑起来十分讨喜。齐布琛问后得知，圆脸丫鬟名叫四喜，果然只有七岁；尖脸那个叫八珍，却比齐布琛大了五岁，今年已经九岁了。

　　四喜和八珍都是家生子，一家子都在府里干活。齐布琛看着她们，不由想起自己前世的贴身丫鬟，除了一个是夏宁从额娘的陪房里挑上来的，其余都是继母纳兰氏买回来的。

　　上辈子未出阁时，齐布琛是个不爱管事的。家里的事情，长辈告诉了她就听着，其余的也不去打听，是以很多事情她都是最后一个知道。那时候，她并不觉得孤身进府的丫鬟，不如世代为奴的家生子。

　　后来进了宫，又有内务府派来的包衣伺候，齐布琛自己的丫鬟都放出去嫁人，身边只用采选进宫的宫女了。

　　然而这一世，齐布琛既然想改变命运，便要目达耳通，家里的大事小情都不能放过。

　　这时她才察觉到家生子好用。

　　齐布琛只是随口说了一句不知额娘找大伯母做什么，就见八珍神情变换，之后借着拿点心去了一趟厨房，回来便偷偷对她说：“姑娘，听厨房的嬷嬷讲，咱们西院以后不开火。和东院一样，一应吃食都由大厨房做好送来。”

　　齐布琛眼神一动，看来额娘是去和大伯母商量入伙了。又见八珍神色平静，似乎打听这个消息十分简单，不值得拿来邀功，齐布琛倒觉得有些意思。

　　后来齐布琛又故作好奇地自己嘀咕：“不知道阿玛去了哪里？”

　　这次出去的是四喜，回来后笑眯眯地道：“三爷在前院书房呢，平日里二爷也爱上那儿看书。”

　　齐布琛有些惊讶了，能打听后院的事算不得什么，连前院都知道倒是难得。仔细一问，原来四喜有个哥哥，正是前院的扫洒。

　　家生子们就像一张大网，连着宅子里的每一个角落。只要掌握了这张网，就能及时知晓家里的事。

　　齐布琛心里一动，把两个小丫鬟叫到跟前，笑吟吟地问起她们的家事来。

　　四喜嘴快，齐布琛只问了一句，她便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家的事情都交代了。四喜原来姓曹，曹家是府里最大的家生子家族，齐布琛家进府时迎接他们的曹贵家的，就是四喜的伯娘。曹家亲戚多，除了府里，就连家里的田庄、铺子里都有人当差。

　　比起盘根错节的曹家，八珍的亲人很少。她的阿玛本是府里的采买，五年前得病死了，额娘改了嫁，八珍便跟着叔婶长大。她的叔叔是看门的家丁，月钱不多，却生了许多孩子。八珍从小就要帮婶子干活，还要照顾弟妹，她婶子心狠，还经常克扣她的吃食。

　　所以八珍快十岁了，却只和七岁的四喜差不多高。府里的管事婆子看她可怜，让她进来打扫西院的空屋子，齐布琛家进府后，八珍和西院的下人一起被送了过来。

　　不同的家境，造就了不同的性格。四喜天真娇憨，显见得没吃过什么苦，八珍却性子稳重，一言一行都恪守规矩。这两个丫鬟一静一动，各有所长，若是好生教导，都能用得上。

　　齐布琛虽然有意培养丫鬟们，一时半会儿却也成不了气候，只能让她们探听一些面上的小事，知道今后自己一家将和大房同吃同住，一应供给都按着府里规矩来，却不知道大房并未收下额娘的银钱。

　　她只是偶然听见额娘和阿玛嘀咕：“下个月福哥儿满周岁，也不好意思再麻烦大房。我想就在这儿弄个抓周，爷给儿子起个大名便是。”

　　阿玛也同意：“福哥儿还小，兴师动众地折了福寿，倒不如咱们一家子吃碗长寿面。”

　　又听额娘问道：“爷去见二伯，有没有说谋缺的事？”

　　“我想来想去还是没提。”阿玛压低了声音：“咱们在盛京人生地不熟的，我还想再看看情形……”

　　声音渐渐低不可闻，齐布琛正想凑到门上听，夏宁走了过来：“姑娘怎么不进去？”

　　齐布琛连忙转过身来，轻轻摆手：“阿玛和额娘说事儿呢，我还是不打扰了。夏姑姑，咱们去看弟弟吧。”

　　东厢里福哥儿正醒着，灵活的眼睛滴溜溜地四下打量，看到姐姐来了，便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召唤。齐布琛笑眯眯地走过去，逗着弟弟叫人。

　　福哥儿快满周岁了，却还是不会说话，嘴里只会咿咿呀呀地发出无意义的音节，小腿倒是很利索，拉着姐姐在房子里转来转去。

　　齐布琛一面跟着走，一面还要留神福哥儿脚下。被弟弟这样带着绕了半日，直累得气喘吁吁，再也没有力气去探听父母的谈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