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东暖阁谈心避选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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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尚子”八式，即初手式、小幌荡式、大幌荡式、扁弯子式、大弯子式、大外刃式、跑冰式、背手跑冰式，是校阅八旗走冰的惯用套路。
这些滑擦技巧，虽然是来源于军中，却算不得特别机密。齐布琛因为前生的特殊经历了解的详细一些，若要编个借口说圆了却也不是很难。
她正想把事情推到四叔孔果岱身上，却见那金保清傲然地扫她一眼，又道：“你老老实实地回答我的问题，我就给你弟弟一个最好的前程。”
齐布琛不禁骇然。这位金大爷身份非同寻常，所谓的“好前程”，都是她唯恐避之不及的东西。
她眼眶微微一缩，低着头婉拒：“金爷抬举了，先前与信郡王府上的龃龉，已让家中长辈十分后悔，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我们有这份自知之明。”
金保清对她的说辞不以为然，傲慢地仰着头：“区区一个郡王的儿子，又算得了什么？也值得你怕成这样。我已经震慑过那起子小人，只要丰生以后跟着我，就连信郡王都不用怕了！”
还是这般自说自话，还是这样自以为是！
齐布琛心生反感，却努力冷静下来，越发平心定气地道：“多谢金爷美意。然而人各有志，我们家德薄望浅，丰生人微言轻，从未指望过大造化。家中长辈十分疼爱我们，并不求弟弟飞黄腾达，只要离贵人们远一些，想来丰生也就能平安无事了。”
金保清惊愕地瞪着齐布琛，仿佛看见了一个怪物。
齐布琛不再低头，诚恳地望着金保清，她不愿弟弟靠近那些贵人，对他的提携敬谢不敏，只盼她这般贬低自身，能打消了这位大爷的异想天开。
一个五品官的儿子，搅合到皇子宗室之间？——又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金保清面上阴晴不定地变了一阵，最后愤恨地望一眼齐布琛，冷冷地哼出一句：“不识抬举！”抬脚离开了吴家。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齐布琛长出了一口气。转过身就看见吴家兄妹都在灵堂外，八珍和四喜站在厢房门口，都一脸担忧地看着她。齐布琛扯了扯嘴角，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向着他们走去。
吴家兄妹大概是察觉到了刚才的暗涌，个个愁眉苦脸。苏还皱着眉头低声道：“先前我跟着父亲去过几回纳兰府，也见过府上的公子们，方才那位少爷我却从来没见过，不知是个什么来历？”
“他和丰生认识，大概是纳兰家的远亲。”齐布琛神色莫名，却道：“世叔不必担心，他以后应当不会再来叨扰了。”
吴慎儿毫不畏惧地上前接道：“谧姐儿别担心，即便他再来也进不了门，就算进来了也见不到人！”
齐布琛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四姨是说……”
却是吴淑儿轻声答道：“等到过了七七，我们就要回吴江了，到时候这房子也该还给纳兰家了。”
原来吴家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扶灵返乡，以后便要在吴江安家落户了。
齐布琛觉得这样也好，吴家在京城的羁绊，只因吴兆骞和纳兰容若这对忘年交的情谊。如今吴兆骞已经去世，誉满天下的容若公子也会在明年英年早逝，与其等着旁的势利小人过来收房子赶人，吴家现在南下，反倒全了这段佳话。
只是吴淑儿和王衡刚刚定下的亲事打算怎么办呢？
齐布琛婉转地探了一句，就见吴淑儿粉面微红，语气却很坚定：“自然是要等等了，我还要给父亲服斩衰的。”
斩衰是丧服中最重的一种，服制三年，吴淑儿作为未嫁女替父亲守孝，是符合礼法的。尽管她今年已经十六，王衡也过了弱冠，却还是要依礼行事，婚事也要等三年之后再办了。
齐布琛心中一动，却并没有再说这件事，只拉着吴淑儿的手安慰了几句，直到将近午时，才辞了吴家留饭，带着丫鬟乘车回了家。
虽然到了饭点，王氏却还没用膳，一见女儿回来便问起吊丧的情形。齐布琛把事情经过对额娘说了一遍，听说王思览身体不适，王氏急忙叫人回娘家探望，连吃饭都顾不上了。
一屋子人忙忙乱乱地开始找药材备补品，齐布琛也不多劝，轻手轻脚地进内室换下素服，又去看了一回寿格，得知他热度退了下来，已经吃过奶睡着了，便放下心来。
随后回到正房，就见王氏也镇定下来，正听着匆匆赶回来的周庆家的回话。得知王思览看过了大夫，亦已平安无事，王氏这才松开了眉头，让人端上饭菜和女儿一起吃。
今日的午膳是野鸡锅子，本是齐布琛冬天里最喜欢的东西，然而她却有些心不在焉，只随意夹了两块鲜嫩的炖肉，吃了小半碗米饭便放下筷子。
王氏昨晚照看了小儿子大半夜，今天又为父亲的身体担了一回心，同样没有食欲，随意扒拉几口就让人撤了下去。
母女二人心事重重地坐了一会儿，直到丫鬟端上茶来，齐布琛才扯了扯嘴角，对额娘道：“吴家的人就要回乡了，以后大概都不会回京城了。吴三姨打算守孝三年，再办和小舅舅的婚事。”
王氏点了点头：“这是正理！咱们两家虽然算不得名门世家，却也不是那起子没礼数的小门小户，断然做不出热孝里成亲的荒唐事来。淑儿按制守孝是她的尊重，你小舅舅也不会有怨言。”
齐布琛也跟着点了点头，礼法为大，这是连皇家都必须遵守的。她别有深意地笑了笑，又对额娘道：“吴家也不会有怨言的，三姨和兄嫂相处和睦，和四姨更是姐妹情深，能在家里多留几年，他们兄妹怕是求之不得呢。”
王氏似笑似叹：“娘家舍不得女儿也是人之常情，若是伯母还在，定然也想多留淑儿几年。”说完又摸了摸齐布琛的脸，眼神温柔怜惜，充满了浓浓的不舍之情。
齐布琛心里暖洋洋的，轻轻拉起王氏的手，小心翼翼地道：“额娘，我有件事想和您商量……”
“什么事？”
“后年我能不能不去选秀？”
王氏十分惊讶：“这秀女大挑是宫里定下的规矩，旗下女子必须参选，可不是能随便逃过的。不经过选秀撂牌子，家里也不能擅自说亲，反倒耽误了终生大事，这可行不通。”
齐布琛微微一笑，额娘并未打算让她攀龙附凤一步登天，倒和自己的愿望一模一样。不过撂牌子这事儿得看运气，不如她的计划来的稳妥。
多了几分底气，齐布琛又道：“我也知道大挑逃不过，只是想缓两年而已。这选秀说是十三岁以上参加，后年我论虚岁虽然到了年纪，论月份却差得很远。倒不如下一回再参加，跟着魏姑姑多学几年，又能和道琴一块儿去，两个人也能互相照应。”
王氏被女儿说动了心思。
确实，齐布琛是除夕生的，要按周岁算起来，比同年出生的孩子都小。要让她小小年纪一个人进宫参选，即便是齐布琛向来沉稳，当额娘的也放不下心。
若能晚上三年倒是不错，满了十五岁的姑娘，汉人就要行及笄礼了，插了簪子，便算是大人了。而选秀年纪的上限是十七岁，齐布琛下一次也能赶得上，王氏也能更放心。
一番盘算后，王氏便点了头：“你这想法还算妥当，不过这事却不是一个姑娘家能管的。这事额娘记下了，等时机合适，再和你阿玛商量。”
齐布琛眼睛亮亮的，多年积累的经验让她吃了定心丸，只要是说服了额娘，阿玛那里便不成问题了。她也不再多说，笑意盈盈地告了退，脚步轻盈地出了额娘的院子。
四喜跟在后面凑趣：“姑娘能在家里多留几年，这回可高兴了吧？”
齐布琛也不答话，脸上的笑容却更深了几分。
这一计若是能成，可不止在家多留几年那么简单。
只要逃过后年的选秀，再过一年，太皇太后便会薨逝。皇上对祖母至孝，虽然天子以日易月，不能按年服丧，但随后的那次选秀，却因为在太皇太后的孝期里，被皇上下旨推后。
这一推便又会遇上了第二国丧。
康熙二十八年七月，皇上会第三次立后，新皇后佟佳氏却在册封次日薨。两个国丧连在一起，下一次大挑毫无疑问会被取消。
而这最终的结果，便会促成齐布琛的大计划——她将因为逾龄，无需参选便会被直接撩了牌子。既然连选秀都不用参加，就更不用担心会被指婚了！
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清凉的空气，齐布琛的表情镇定下来。
这辈子，她要选一条自己心甘情愿的路，不会再像个傀儡一样，任由他人随意摆布。
齐布琛坚定地迈出步子，轻声道：“回去吧，我还要尽快把老太太的炕屏绣完呢。”
作者有话说
第105章 东暖阁谈心避选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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