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重生记》路遐

10、凶猛犬浮现明敏心

　　在父母的关爱下，齐布琛的心渐渐平静。无论之前的事情是阴谋还是巧合，只要她常在额娘左右，迟早能弄清楚究竟。她现在能做的，只有留心家里的事情，寻找可疑的痕迹。

　　这天，王氏正抱着齐布琛，拿着摇铃逗她笑，科尔坤走了进来，不似往日那般去逗女儿，只耷拉着脸坐在炕边。

　　王氏连忙放下齐布琛，倒了杯参茶过去：“爷可是遇上了烦心事？”

　　“听说关内越发乱了。”科尔坤语气低沉，“我们离京后不久，广西将军孙延龄反了。”

　　齐布琛恍然，她只盯着家里这一方小院，都快忘了今夕是何夕了。

　　虽然上辈子不关心政事，齐布琛也知道孙延龄之妻孔四贞，乃是定南王孔有德独女，曾被太皇太后养在宫中，封了和硕格格。最后却因为丈夫反叛，丧夫失子，落得个晚景凄凉的下场。

　　齐布琛心里唏嘘，原来孔格格悲惨的后半生，已在此刻开始了。

　　听说孙延龄反了，王氏睁大了眼睛：“怎会如此？孔格格还在呢。”

　　“吴藩百般引诱，孙延龄首鼠两端，犹豫不决，吴三桂便派吴世琮袭杀了孔格格的儿子，笼络了定南王的旧部，还把孔格格接到了云南照看。”

　　王氏不懂政事，只叹道：“可怜那孔格格，说是照顾，只怕是遭了软禁吧。还有那个被杀的孩子，亲生父亲不为他报仇，反而与杀他之人结盟，实在让人寒心。”

　　科尔坤冷笑：“女人如何管得了男人？莫说只是个受封的汉人郡主 ，便是娶了肃亲王之女的耿精忠，三月里也反了。不但扣押了福建总督范承谟，还邀占领了台湾的郑经，过海攻打广东。陕西提督王辅臣也叛于宁羌，击杀了经略莫洛。”

　　王氏大惊：“这么说来，关内南北都乱套了。”

　　“正是如此。”科尔坤叹气：“现下四方震动，人心动摇。去年皇上曾有意亲征，虽被议政内大臣阻了，但眼看着战乱扩大，只怕还得增兵。”

　　王氏有些慌了，忙拉住丈夫的问道：“莫非会让兵丁入关？爷要去打仗？”

　　“那倒不至于。”科尔坤摇头，“关外乃是龙兴之地，守军轻易动不得。”

　　王氏刚松了口气，又听丈夫说道：“北边不太平，蒙古怕会有些不安分。盛京作为陪都，防务乃重中之重，许会调宁古塔军前往协防。若果真如此，这儿兵力不足，只能把民众聚到一起守卫。”科尔坤看向妻子，“到了那时，可能都得离家避难。趁我还在，你先预备着，免得届时乱了手脚。”

　　家里的大事齐布琛这个婴儿管不了，她依旧过着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偶尔听见科尔坤郑重其事地叮嘱王氏收拾衣饰细软，还知道阿玛已经开始安排出行的车马。

　　数日后，齐布琛被一阵犬吠声吵醒，听见春舒欢快的声音：“奶奶，前院可热闹了。三爷买回来一架法喇，还带回来好几条大狗！奶奶可要去瞧瞧？”

　　齐布琛猛然睁开眼睛，“法喇”是满语，即是爬犁，是关外满人在冰雪上往来的主要工具。从前她曾听丈夫胤禔提过，自己却从来没见过，一时好奇心起，又看见额娘兴冲冲地随春舒出了门，连忙挥舞着小手，咿咿呀呀地叫起来。

　　夏宁见姑娘醒来，抱着她去找安和。齐布琛努力扭头看向前院，夏宁轻柔地拍哄她，她却不理睬，只一个劲的往外看，啊啊地叫个不停。

　　重生三个月，始终困在后院，每次醒来都看见一样的屋子，齐布琛实在是无趣了。这会儿听说家里有了新鲜物事，无论如何要争取到前院看看。

　　夏宁见她一直往前院看，小小的脸上满是向往，奇怪地停下了脚步，齐布琛见她只顾打量自己，心里着急，抬起小手往外指。夏宁心里惊讶，朝着前院走了几步，就见姑娘嘴角上翘，开心地笑起来。

　　宁古塔的宅子不过两进，只要走上十来步路，绕过影壁，就是前院了。此时前院围着不少人，当中的空地上放着法喇，齐布琛仔细端详，看见两根一丈多长的木杆，前端用火熏烤软了，窝成弓形作底，杆上架了车架子，有辕有底，却没有轮毂。

　　王氏绕着法喇看过一圈，抬头就见女儿来了。齐布琛见额娘面露不虞，生怕夏宁挨骂，便做出一副要找额娘的样子，张着手要抱。等到了额娘怀里，又伸着头往人堆里看，只见四条个大体胖的猛犬，威武雄壮，竟有下山猛虎般的气势。

　　在这四条大犬的震慑下，下人们腿脚发软，都躲在远处围观，只有小厮巴彦胆子大，要了肉骨头来引逗。那些狗虽然长得凶恶，却没咬他，嗅闻了一会儿便叼了骨头吃，还对着巴彦摇了摇尾巴。

　　科尔坤笑着拍拍巴彦的肩膀：“好小子，有胆量，这驾狗拉爬犁的活计就交给你了。”说完便朝着妻女走过来，对王氏道：“这会儿城外雪深冰厚，马车装上重物轮子容易陷到冰雪里，不如法喇轻捷迅速，能比马车快上许多倍。”

　　王氏也有些畏狗，便道：“这法喇跑得虽快，但坐在上头风吹得慌，还是拿来运东西好。”

　　“若是怕风，也可以做成暖爬犁，上头支个小棚子，用毡布围上就行。”科尔坤压低了声音说道：“如果真要去协防，阿林身手不错，定要跟我走，雇来的下人们也要回家。到时候家里除了夏叔和巴彦这一老一少，都是妇孺。现在养上几条狗，路上能拉爬犁，以后也可帮你看家。”

　　丈夫考虑周全，王氏也没有二话，依着科尔坤的安排收拾，心里却忐忑起来。科尔坤察觉到妻子的不安，便又对她说了些自己的推测，只道北边许会有些小乱，大战却不大可能，即便避难也不会太久。

　　齐布琛暗暗点头，阿玛不愧是最后能当上一品尚书的人，现在虽然初入官场，却已经有了敏锐的嗅觉。上辈子这个时候的事，齐布琛并没有记忆，她只在后来听说，三藩叛乱时外藩蒙古曾经趁火打劫，却不过十余日就被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