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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12章 献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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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奴颜便三碗水煎成一碗药。
老三很快也找来五个刚感染不久的人,他自己听从奴颜的吩咐,只留了个眼睛在外面。
奴颜这才想起来。身后这个白老伯好像没有做任何保护措施,他年事已高,万一被感染,怕是最容易蔓延全身。
于是奴颜又叫老三给老伯准备一副用开水煮过的衣服。
“老伯,您...”奴颜刚开口,就被他怼了回去。
“叫我白爷爷。”他瞪大眼。
看年纪,确实是值得她叫一声爷爷。
奴颜也乖,顺嘴就叫了出来:“白爷爷,那些大夫都离开了,您怎么不随他们离开呢?天下的事就应该交给我们年轻人来干,您只需要在后头享福。”
说完。奴颜顺手将药递给老三,让他择一人先服用,让她看看反应。
那位白爷爷就是为了治疗这些鼠疫才想方设法混进来的,现在好不容易得了机会,哪里还肯离开?
他全然当做听不见奴颜这话,只问自己的问题:“你方才让这人用烈酒擦手,再给那些得了鼠疫的人擦药,可是为了防止被感染?”
奴颜点点头:“古书上记载,曾有一行军的士兵伤口溃烂,因难以忍受蚊虫叮咬,又找不到水源清洗伤口,便用手边烈酒冲洗伤口。后发现伤口竟然很快痊愈,我便猜测烈酒有这种功效,只是还不知道叫什么名字,这不过是我瞎琢磨罢了,让白爷爷见笑了。”
白爷爷听的叹为观止,这女娃娃简直是个宝!
仅凭借一则言语不详的记载,便能琢磨出法子,看着模样也是十分周正,不错,,不错,是配得上他乖孙儿!
奴颜弄不懂这人一时间表情怎么这么丰富,只他愿意留着就留着,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奴颜也不管他,埋头只管自己琢磨自己的药方。
不仅是内服,还得有外敷。
到了晚间,外头又送了一车烈酒过来。
定是谢疏狂做的,奴颜笑了笑,那人真是个面冷心热的。
奴颜又一头扎进药材堆里,膏药陆陆续续出来好几种,她分批按种类给那些人涂上,因为要记载不同的药效反应,奴颜彻夜未眠。
几乎是一整夜,奴颜都在来回奔波。
令奴颜没有想到的是,那白爷爷竟然身体这么好,也能陪着她熬一夜。
期间奴颜偶尔想要什么药材,他也能很快递过来,一直充当奴颜的另一只手,一声不吭,毫无怨言。
一夜过去,天边泛起一丝丝鱼白。
最先服用药的那个人于睡梦之中,忽然一口鲜血喷出,接着七窍都开始流出鲜血来。
白爷爷比奴颜走的还快,他临近那人,正想去抬那人的头查看情况,奴颜忍不住大喝一声:“不能碰他。”
白爷爷手一顿,这一夜相处下来,他晓得奴颜不是一个没有章法的人,听他的也无妨。
可别人不这么想。
老三便是其中一人。
他本来就看着奴颜年纪轻,不太信任奴颜,眼下人都吐血了,奴颜竟然还能若无其事。
难道非要把人治死了才是出事吗?
以为他们得了病就不能算作一条人命吗?
那离娘,离娘可怎么办?
老三也是熬了一夜未睡,他什么都按奴颜说的去做,不是因为听命于奴颜,而是因为他自己做什么,心里还有数。
但药他不懂。
可是他知道,这个姑娘年纪还那么小,不可能...
于是他将求救的目光投向老爷子,那人一看就仙风道骨,经验老道。
“老先生,求求您就看看他怎么回事,这好歹也是一条,人命!”
老三说完,有些心虚的朝着奴颜那边看了看。
奴颜气急了,都什么时候了还不相信她!
“不能动,他这些血都是毒血,只是我没想到这药对他们这些饭食都不饱的人来说,还会是烈性。”
奴颜心中焦灼,就是她也不敢太靠近,毕竟那可是毒血。
白老爷子最终赌了一把,听从奴颜的,不去触碰那人。
时间一点点过去,老三等得眼睛都赤红,他捏着拳头,眼里噙着泪。
兄弟,是我对不住你,来生我们再做兄弟,我一定...
“我好饿...”那人忽然醒来,口齿清晰说了一句,他只觉得身体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等等,他好像身上也不痒了。
药!
是药!
他立刻反应过来,连连对着奴颜和白爷爷扣头。
“谢谢两位恩人救命,谢谢两位恩人救命。”他只只吃了一贴药,心头在没有那种无时无刻的恶心感和瘙痒感。
那么多人,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死去,他没有想到他竟然还会有好转的一日!
奴颜点点头,冷声道:“你先下去洗个澡,洗干净你身上的血污,但凡是你血滴落的地方都必得烈酒擦一遍,明白吗?”
“老三,你还愣着干什么?给他煮一碗米粥,等会我再给他熬一碗药。”
看来药还得再减三分,他们身体太弱了,禁不得催逼。
奴颜浑然不在意方才老三的冒犯,一心眼里想着如何治好那些村民。
老三看的面红耳赤,他没想到他险些坏了奴颜的事,但人家一点也不记仇。
直到这时,老三才对奴颜心服口服,奴颜说什么,他再也不会自己拿主意,而是直接照着奴颜的话去做。
奴颜何尝没有注意这些变化,她眸子闪了闪,继续有删减然后改良药方。
鼠疫村的人得知有人好转,知道有个人可以救他们,顿时躁动起来。
他们不想死,不想死。
于是每个人都发狠的撞着围着他们的栏杆,最先发现异动的官兵赶紧去魏国公府汇报。
此时魏国公府正在大摆宴席,招待谢疏狂。
魏国公听了官差来报,脸色都不好起来。
怎么又是那群愚民。
眼下可是他招揽卧龙先生的关键时候,怎么能容许这些人去破坏他的大事。
既然卧龙先生已经出来了,那村子里的人也已经活的够久了。
“你命人...”
“国公大人。”谢疏狂凉凉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您知道我此行为何而来?”
魏国公有点懵,不明白谢疏狂为何会突然出现在他身后。又为何会如此问。
但他还是下意思顺着谢疏狂的话问出来:“为何?”
“国公。您就要大祸临头了。”谢疏狂说的是肯定句。
魏国公神色变幻莫测,谁也不清楚他究竟在想什么,只见他最后干脆一咬牙,朝着谢疏狂鞠躬行李。
竟是大拜谢疏狂一礼!
“求先生救我。”
谢疏狂立在那里,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魏国公。
魏国公见谢疏狂不说话,只得又前进几步,在谢疏狂面前再度作揖。
“求先生救我,先生所言,我定当奉为圭臬,无所不从。”
谢疏狂这才一把扶住魏国公:“国公何须如此大礼,吾此行,本就是为解国公之忧患而来。”
国公一听,立刻命人撤了酒席,摆了席位,理正衣冠,静听谢疏狂说话。
“国公大人,可否屏退左右?”谢疏狂坐在那里,看着魏国公。
魏国公想也不想就挥手叫人下去,态度无比坚决。
等人都走干净,谢疏狂这才道:“哀帝已经驾崩了。”
魏国公哆嗦了下,什么时候的事?他们竟然敢...
他们怎么敢...
“国公,国将不国,哀帝都不在了,您认为您还能龟缩到几时?据我所知,现下南面淳于都督已树了勤王的旗帜,背面萧誊指挥使已经在暗中筹备兵马,龙城是过建康的必经之地。若他们想取得那位置,岂会当过龙城这块肥肉?”
魏国公没想到机会来的这么快,可若是他准备妥当,那是机会。现下他除了银两,一无所有,兵马什么,远远不如南北那两人。若是他们合伙夹攻他,那岂不是成了催命符?
想清楚这其中关窍,魏国公吓得冷汗直流。
这次他毫不犹豫,直接五体匍匐在地,掷地有声道:“求先生救我!”
谢疏狂道:“国公大人,吾且问你一问。您觉得,国是什么?”
魏国公此刻心乱如麻,哪有心思回答问题?
国?
国不就是权利的象征吗?
谁成了一国之君,谁都能号令天下,坐享齐人之福。
“那请再问您,家是什么?”
魏国公额头忽然冒出一颗豆大的汗珠,谢疏狂的目光让他觉得仿佛如芒在刺。。
冷汗唰唰的浸透衣服背面。
谢疏狂终于不再难为于他:“国家国家。都是先有人,方有家,有家,方能成国。若一国者,所附属之人所剩无几,死不让笑话?”
电光火石之间,魏国公突然明了谢疏狂的意思。
“先生的意思是,让龙城广收天下流民,让他们去扩增龙城?”
谢疏狂点点头,一脸欣慰:“魏国公果然见识不用常人,一点就透!”
“只要龙城的人口多起来,自然就能让这些人自己去扩增土地,而国公爷本就是这龙城的主人,不管龙城再如何扩张,不都还是龙城?”
龙城扩张。龙城是他的。
魏国公反复念叨这两句,欣喜若狂,随即又如同一盆冷水浇下来。
可他该怎么做呢?
这时谢疏狂忽然出声:“国公大人,可曾听过千金买骨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