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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

  •   第二十三章云点旌旗出塞,风传鼓角临关

      放眼向西望去,眼前是几可谓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的气象。龙川江第一支流水流和缓,不似怒江暗潮迭起,而架在其上的浮桥同样仍然除了即将踏上的征途什么也代表不了。
      独立团已在西岸,虞师全体官兵都已集合在这里。从北到南排列着师属各部、海正冲团、俞大志团和川军团。阵仗严整寂静,只剩和缓的水流声,不知何时响来的马蹄声。
      特务营后边绕出来两人两骑,从北向南巡视过来,那是师长和参谋长,虞师唯一两位正副师级军官。为首的是高昂着头的巽駹,此时它又显得年轻了起来,不是那些拉货蠢畜,带着和它主人一样适于硝烟战火的风采。
      袁盎刻意勒着缰绳,不愿和虞啸卿比肩。当然这不重要的。
      “余治,你要了我那么多燃料,都挥霍光了吧?”虞啸卿勒马暂停,突然闲聊起来。
      身边官兵在放松地笑,余治很会配合,小眼睛又眯了起来,“有的是呢,留着打鬼子。”
      虞啸卿继续向前,过了十来米又看见一个熟人。“黎跃,这次打仗,还有建议么?”
      张立宪的目光看向黎跃,黎跃什么都没看,“服从军令!”就其耿直脾性,能喊出这话已足以说明这是真心话。虞啸卿眨了一下眼睛,向前,给了张立宪半个浅笑。
      “海团长。”
      海正冲一直平静地正视前方,视线微微向下,听这声唤才抬头,看着他。袁盎总觉得那种眼神像是看着立志不达则死的目标,暗涌的高亢在那眼里流转。
      虞啸卿说,“南天门一战……”海正冲近乎本能地眼皮一跳,那绝对是他希望虞啸卿永远忘记的一个话题。虞啸卿说,“你打得不错,超出我的期望,再接再厉的废话不用我说,你能和俞团长一道脱离所属师级指挥、协助友师作战,我替虞师全体官兵和期待早日收复失地的万万国民谢谢你。”
      这大概是没法再高的赞誉和没法再彻底的宽恕,海正冲对他心存敬畏却也从不缺乏面对他的勇气,这时身体全部力气却被用来克制想低下头去的冲动,那是对残存下来的川军团的些许亏欠。海正冲团长至今相信自己是对的,为了更多人的命,那就是对的,可对的选择不意味着就能心安理得。在那样的亏欠之下在此时此刻该说什么又能说什么,他不知道。
      虞啸卿也没想等着他说,自己话音刚落便继续向前。
      海正冲长出了口气,视线没有追随巽駹的漂亮身段,而是他自己也不知为何地回首眺望了整个虞师阵队。
      虞啸卿说,“俞团长……每个成熟了的指挥官都会有自己的作战风格,在虞师,海团长战法刚正、壮若奔雷,龙团长天马行空、无拘无束,你则沉稳慎重、安之若素,能配合任何一部的任何行动,从不去争风头,却谁也无法盖过你。两路分兵如果没有你,我不会这么放心的。”
      俞大志爽利地立正挺身,“谢师座。”
      我跟死啦死啦说话,“您信不信,他到咱这儿,要么什么都不说,要么就是慷慨激昂、催人尿下一番。小太爷压后者,赌一块大洋的。”
      死啦死啦咬着门牙从嘴角里挤出一句,“你知道大洋长什么样么。”
      “狗眼看人低。”
      “什么眼看你也低。”死啦死啦拿牵着狗肉的链子示意性地打在我瘸腿上。我立刻意识到这话非常之损,又不得不承认确实如此,我再也站不直的左腿使我的身高打了个后天的折扣。
      阿译:“别说了哇。”
      我烦透了他这辈子都改不了的怕官的毛病,“哇你大爷。”
      阿译不理我,脸上动了动,将神态也调整成一副壮怀激烈的样子。
      我愈发想说他几句,无奈感到虞啸卿人还没到似乎就已经在盯着这里,我也适时闭了嘴。
      虞啸卿说,“龙团长。”
      死啦死啦梗梗脖表示听见了,但他选择平视,看着巽駹的嚼子。
      虞啸卿似笑非笑地扫着他,“你的脖子有问题么?”
      “报告,没有。”
      短暂的沉默。
      这样僵持着不是办法,死啦死啦终于抬头看他一眼,“要不您下来?这样说话都累。”说完又立刻低下了头。显然他不喜欢那样仰视一个可以成为朋友的人。
      虞啸卿想着事,袁盎在绞尽脑汁给他找个台阶下,没等绞出来,虞啸卿翻身下马,袁盎随着。
      虞啸卿说,“也好,这样我可以看着你们每个人,然后记在心里。南天门克了,铜钹胜了,一直到脚下这片土地都光复了,禅达在欢腾,四万万人在关注,我知道唯独你们,从来都不高兴,像你曾经说我那话。”
      回答他的是沉默。而我们都选择看着他。
      “你们从来也不高兴,因为从来就没有过属于你们的胜利,别的部队在欢呼和庆功,你们只能埋好袍泽的尸体,看看破碎的团旗,跟自己说,活下来了,然后还得打下去。”他说到团旗的时候拿横藤敲了敲我的胸脯,我怀里鼓鼓囊囊,揣着无头的刑天。我是川军团的参谋官传令官副官连长兼旗手。
      “两年前我把这团旗交到你手上,我跟你说,希望你对得起这块寿布,像刑天舞干戚那样。龙团长,你还像在祭旗坡那样能看见那些死人么?下次你看到他们就跟他们说,三千座坟的债与你无关,那是虞啸卿欠下的,让他们找我来讨,不用害怕吧?”
      死啦死啦声音很怪,眼睛很亮,“我不怕死人,我怕他们问我,仗打完了吗?可以回家了吗?我怎么说……”
      “你就亲吻这片土地,我们的土地,跟他们说‘我回来了’。他们总来找你,你就耍你最擅长耍的无赖,‘别来烦人,老子忙着呢,忙着打仗,忙着让事情是它本来该有的那个样子’,你说呢?”
      死啦死啦想着什么,然后咧嘴笑了。

      高黎贡山一路向南绵延的枪炮声消失了,血战之后,敌我两军都需要暂时停火的来准备更猛烈的战争。士兵需要休息,长官需要鼓舞士气,将领需要因时制宜调整战术,再高一层的将领,却在行军。
      只有虞师,像潜伏的狼,深邃的眼透出蓄势待发的凶光。
      万余军队和万吨装备物资兵分两路开始行军的场面是浩大的。
      我回头,看到漫无边际的顶着钢盔的身影从海正冲、俞大志身后延伸到远方去。他们同样在看着我们,川军团、特务营、坦克连、侦察连等师属各部随师部一路向西,月色黯淡模糊了这支军队的轮廓。
      所有人靠跟着前面人来保持队列,人潮如鲫,纪律非常,除了重装战车引擎声,只剩桥下流水声和林间唼喋声。
      在川军团后面紧跟着就是警备连,铜钹战后重组的警备连是从米奇和张立宪麾下挑选出来的精锐,连长陆铭,李冰生前给张立宪推荐过的年轻士官,南下路上,又在张立宪思念李冰的时候被想了起来,进一步推荐给虞啸卿。一个上过军校、进过兰迦的天之骄子,更妙的是他至今默默无闻。再合适不过的人选。此时他追了上来跟死啦死啦商量着行军事宜,一副足够客气的样子。
      夜色沉寂。安静而漫长的路途。
      并不是急行军,却一刻也没有停,这让我这种有经验的兵油子坚信,此时的不急不缓只是为了一遇日军便会立刻交战。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闷响撕裂宁静空气,像是信号弹之类的东西,在黑暗里起伏而来的山体后爆发。整支部队的步伐都停滞了一下,那尾音重新归于大地。
      “这是什么?”死啦死啦问。
      “可能……差不离儿……不知道。”
      死啦死啦拍了我的脑袋,招手向丧门星示意,他要带出一小队人去探路。
      我拼命回忆虞啸卿的地图想要确切知道这是到了哪里,那些铅笔勾画的层叠线条是我们开赴的战场,时密时疏的等高线是我们行军过的土地。大概是大月合吧。龙川江自空树河向西奔流,一路汇集无数乡村河道,在大月合向南急转,朝着腾冲南下。
      我拦住了死啦死啦不让他脱离上级指挥擅做主张。
      他看着我等个解释或者更好的方法。我脑子里只是轰鸣碾过郭忠那些人的身影,他们走在最前,打得最勇,后来他们都死了。我不想说出来。我一手拉着死啦死啦,一手拽近袁昂给我们的临时联络员,这人背上背的电台是保持各团联系与接收师部命令的唯一工具,丢了他,就形同于川军团丢在了漫山荒野。
      我似乎仍然病态着无法信任我的长官,只要任何一点风吹草动就能激起这种冰冷的情绪,可我又只能依赖着比我们更庞大的师级体制并视之为唯一依托。
      可死啦死啦跃跃欲试。也许他巴不得我们丢了,然后这里会再次成为他的缅甸丛林,我们只服从他一个人,他只服从自己的心。
      但是不可能了,已经过去的事情就是已经过去,像更多的没有到来的事情一样虚无缥缈,我们能拥有的只有现在。
      联络员接通了电话。
      现在,是师里让我们与米奇会师。
      死啦死啦准备大显身手的心火灭了一半。
      独立团拥有首屈一指的战力与地位,与之会师自然意味着要将眼下行军队列的领头地位拱手让出。然而真正见到米奇的时候,这种多少有些兜头冷水的不快立刻被不知该赞赏还是该苦笑的矛盾所取代。
      那是一张涂满了三绿色、赭石色油彩的花花绿绿的脸,要不是那勉强能看出的鼻梁轮廓之上架着的眼镜和依旧谦谦君子式的笑容,我发誓我会以为这是个不折不扣的山魈。死啦死啦还算镇定,看清了来人也就立刻放下了抬起的枪口,我们随着放下,多少有些犹豫。米奇走近了,他身后的七八个人也和他一个模样,头缠藤条草叶,身披迷彩伪装,满手满脸的油彩。
      米奇上来二话没说就搂过一个和他一样扮相的人给我们介绍,“介绍一下,这是我副团长,嬴桦。”立刻又凑近了神神秘秘兴兴头头地补上一句,“有点儿像虞师长,以后你们就知道了。”
      能带着副团长一并去当侦察兵,米奇也真是个神奇人物。我一边暗自感慨,一边注意到他和死啦死啦说话总是把我一并算作交谈对象,是“你们”而不是“你”,他并不无视一个可有可无的中尉副官,带着一视同仁的眼光和内心,这大概要归功于他的美式平等思维,而我也愈发像对全民协助一样喜欢起他来。
      与独立团副团长见过初面打过招呼,死啦死啦笑,“咪唏咪唏团长深入敌后咪唏咪唏去了?”
      “那么潇洒的事情还是请死啦死啦团长去死啦死啦吧。”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但毫无疑问咪唏咪唏团长的确是去潇洒了一回,他一把搂过死啦死啦,脸贴脸地蹭了人一脸油彩,这大概算是美式礼节。他说,“我嘛,就是和哥儿几个去爬了爬陡崖,瞧瞧看看。”
      死啦死啦不以为忤,就势把脸上油彩抹匀了,“瞅见什么好玩意儿了?”
      “一个日军中队,妈的那工事,像个小城。”

      月色下谨慎防守的日军不会注意到邻山山脚下大块岩石后的一堆灌木丛。那是我、死啦死啦、米奇和七个侦查兵,至于那位副团长还是被米奇派回团里去了。
      米奇指给死啦死啦看那坡地上方来自日军的影绰动静,小声说道,“师座让咱们商量,那我先说我的想法了,我领独立团从这边上去,您川军团从那边,怎么样?”
      死啦死啦一本正经地,“好主意。但是分两队容易被一分为二逐个攻破,咱们的部队可从没一起训练过,彼此不熟悉,别说他们了,你我互相都不熟悉。”
      他这先夸好主意再把人家的主意贬得体无完肤的说话习惯让米奇颇有些啼笑皆非之感。“那依你之见?”
      “我本是凑数的,我的兵您也看了,”说着他揪揪我做展示,“都这样,熬上三十八天拼的是求生本能,打猛仗不行。不如我们车轮战?”
      一个日军中队,两个团轮流上阵,三次怎么也解决得差不多了。假设三次结束,那就是米奇先上,我们再上,最后米奇再上。我在心里偷笑。笑过之后我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我们可以少死一些人。
      米奇也许懂了,也许没懂,从他那张通常都满带欢快的脸上一点看不出来,尽管他说话还是更多地保留着美国佬的直率与务实,“龙团长,我是敬佩你的,可我发现你不大会与人合作。让你自己去打仗,你绝对万夫莫开,让你跟人合作,你似乎……怎么说?总是出人意料。你说车轮战,也就是分多次取胜,我认为,我们原本就是临阵诀机,士兵们准备不足,中国有句古话,再而衰、三而竭嘛,我们能够合兵一处趁着士气一鼓作气攻下最好。”
      死啦死啦点点头,“有道理。”
      可看他并没有决心配合的意思。
      米奇只好说,“那就,问问师座吧。”
      “他在哪儿呢?”
      米奇竖起拇指,指了指通讯兵所在方向。
      死啦死啦愣上一会儿,在我惊讶的目光下默默蹭了过去。
      仍旧简陋的帐篷,由于拥有忙个不停的联络工作人员与中层军官,最高长官也在这里,再简陋的所在也是指挥部。里间,闫助在仔仔细细地削着铅笔,贯彻他待命与陪伴的副官工作。而此时没有命令,他也没有发挥什么陪伴作用,尽管模仿着张立宪,他却因交情浅淡和不善言辞而更像个无声无息的影子,只是一声不响地削着铅笔,躲在虞啸卿看不到的角度。
      虞啸卿立在龙川江上游地图前,却并没看着地图。
      作为师长也许不大称职,比起前方的独立团与川军团,他更关心的是整个五十四军。
      本该军部承接的电报直接转到了这里,军长提前默许甚至配合着对于全军指挥权的交接工作。虞啸卿将198、116两师先后发来的电报。198师已经越过高黎贡山,116师待进,第五十三军在这些地带更南的山地与丛林之间,五个师,蓝色划线笔浅浅勾勒出五道箭头,也许像一朵依着古拙汉风打出轮廓的莲花,朝西南方向绽放,迎着日军红色箭头五个联队的战线。
      一切按照霍司令的战略进行,或者说那也是虞啸卿的战略。
      当电话打来,虞啸卿以为是眼前的川军团与独立团果然还是起了分歧,却没想到,是俞大志。闫助停了手上活计,连削尖铅芯的细微的沙沙声也让它消弭。然而虞啸卿也不说话,只听着话筒那头俞大志的汇报与请示。最后虞啸卿只是说,“告诉海正冲,不要立功心切,一切以叶师长的198师为重,你们只是辅助作战,不要轻言独立出击。”
      也许真的是198师面对的日军太过顽强,也许是整个虞师终于在月光下齐聚江岸的场面太过激人奋发,显然,海正冲耐不住了。第二次远征开始以来,南天门之功尽归龙文章,总攻属于虞啸卿,其后铜钹之战亦然,如今,坐拥最强独立团的米奇跟在虞啸卿身边尽是立功先机,海正冲远离师级阵营去辅助198师作战的劣势就突然明显了起来,而这热度不大的未知功勋,还有个俞大志平分。于是战法刚正、状若奔雷的海团长耐不住了。论起来,他该是虞啸卿的师弟辈分或者再低一些,同为黄埔精英,他满腹学识和自认不逊于虞啸卿的军才让他心里总是燃着一团火,远征军五个师对日军五个联队的龙川江会战,他希望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团级立功军官报告的足够显眼的地方,他希望校长也像眷顾虞啸卿一样,至少能听到他海正冲的名字。
      挂了电话,脑海里闪过连串的细微思路,像泡沫难以捕捉却清晰可见。虞啸卿拿起笔,想以电报形式发个通知对海正冲再次强调分兵宗旨,但这太刻意了些,直接电话打过去又太严苛了些,毕竟俞大志只是察觉出了迹象而非海正冲已经有了出格举动,法诛行,不诛心。虞啸卿最终那样也没做,把交代给俞大志的话当做最后处理,就此忍了下去。他选择了信任,或者说蔑视。南天门之后,他开始有意识地强迫自己忍下第一时间的冲动,并且已经能够做得很好。
      整个狭小空间安静了下来,没有继续响起削尖铅芯的细微的沙沙声。同时凭借直觉般的感应他发现有人在看着自己,精准地转向身后那个方向,对上了一双年轻的眼睛。
      他眼睛很幽深,尤其是在并不明亮的灯光下。闫助没有吓一跳,平静地接下。视而不见是无礼,开口说话是多余,凭借在师部基层混久了的本能经验,他立刻眨了一下眼睛作为回应,然后将手上铅笔送了过去放在桌角。
      这个对视很短暂,却非常直接,对于闫助来讲,以前、以后都没有过,直接得让虞啸卿再怎么不上心也已经明确感知到,这个才上任不久的小副官也许并不像印象里的那样无趣。虞啸卿通常很宽容,由于适应能力极强而并不难伺候,但对身边最近的陪伴者的口味无疑是挑剔的,闫助并不健谈,想得很多,说得很少,他对闫助从没说过什么交心的话。可就在这时候他从那双年轻的眼睛里看到些似曾相识的东西,在海正冲或米奇眼里曾出现的东西。
      虞啸卿说,“我都忘了你在,你太安静了。”
      闫助笑笑,“是啊。”他把削好的铅笔放在里面,蓝色划线笔放在外面,因为划线笔笔杆多棱不易滚落。这很细心,非常细心。正是凭借这个,他获得了张立宪的信赖,又凭借举荐领到了万众瞩目的师长副官的位子。可很显然他是真的不健谈,不擅长刻意与人搞好关系,包括面前这位永远能决定他命运的第一强者。
      强者只是淡淡地看了看他,“你很像十五年前的我,不爱说话。不过我不说话,是因为总在心里瞧不起别人,认为和他们没有什么可说的,那其实不好。”
      换了常人,大概要当做训勉领受或当做深谈时机,闫助不。“那我真羡慕您,您可以想不说话就不说话,我们不行,真的。”
      很难想象是拥有怎样与众不同的思维才能做出这种回答。虞啸卿笑了,“我有的,时间总会给你,你有的我再也回不去,瞎羡慕什么。”
      闫助几乎觉得醍醐灌顶。这话比一味亢奋的热烈鼓舞更具勉励效果,像一股温水,不紧不慢地流了过去,就会留下痕迹。
      话音才落,又一个电话打了过来。这一次,真正是眼前这一个日军中队的问题了。
      龙文章的声音,依然是熟悉的语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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