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述案录》毁尸灭迹

9、【鼠猫】铡庞昱4

　　冷孤独从记事起就在冷家堡后山的岩洞中。
　　家仆诚叔每天会来教自己武功，父亲每个月会来考察进度。
　　十四岁他习成了冷家刀。十五岁他第一次杀人。

　　十七岁他杀完人归程途中遇到了正在行侠的白玉堂。
　　同为刀客，他被白玉堂那种星火燎原不止不休的刀法所吸引，他渴望能一较高下。
　　白玉堂欣然同意。
　　那一战冷孤独败了，但白玉堂却说若他能改刀为剑，胜负必难预料。
　　夜幕星空，那白衣的少年焕然扬眉，说，届时定要送信到陷空岛，相约再战。

　　从十四岁的时候父亲就告诫过他，一日不能习成冷家剑法，他一日就不能踏入冷家堡前院，不能以冷傲之子的身份出现在人前。
　　于是冷孤独比以往更急切的想要改刀为剑，但冒进却令他内息大乱走火入魔。
　　父亲将他救醒后送入太师府当差磨练心性。太师之子庞昱奉旨前来陈州放赈时他随同听候调遣。

　　三月前庞昱告诉他冷傲被人所害，凶手武功高强，问冷孤独是否肯服药激增内力。
　　为报父仇冷孤独自无惧那些霸道药品带来的剧烈痛苦和折损寿命的代价。
　　而内力激增后，改刀为剑时曾不能流畅变换的招式，便如行云流水一般再无滞碍。
　　他再向庞昱索要仇人性命，庞昱却要他先帮忙除掉陈州内一切与之作对者。

　　冷孤独知道这是一笔交易，是庞昱提供给自己药品和仇人姓名的交易。
　　只是冷孤独不知道这笔交易何时结束，所以他给白玉堂发去了邀战信。
　　在交易结束前，在与仇人生死对决前，也许他还有时间完成曾经的一诺。

　　“冷公子！”庞昱手下的监工推门而入，“侯爷派小的来给您报信，您的杀父仇人查到了！”
　　“是谁！”冷孤独急切抓住监工的衣襟。
　　“是展昭和包拯……”监工话方毕，却觉身后一阵森然寒意，战战转头，月下一个白衣少年如鬼魅般站在身后。
　　“白玉堂？”冷孤独一怔。

　　——白玉堂？
　　监工想到必是从自己讨好庞昱诋毁白玉堂时便被尾随，顿时魂飞魄散，躲在冷孤独身后颤声叫：“冷爷救命，他，他要杀我……”

　　迎着冷孤独询问的眼神，白玉堂嗔怒冷笑道：“庞昱为非作歹，你敢则投在他门下助纣为虐了！今日你我一战，不妨生死相决吧！”

　　冷孤独羞愤，反手一剑了去那监工性命，急辩道：“庞昱作为我亦不耻，怎奈家父生前将我送入庞府，父命难违，而今他又应我查杀父凶手，我才与庞昱交易而已。”

　　白玉堂虽觉冷孤独愚孝愚忠，但终怒火稍息，只是白玉堂见过展昭和包拯办案，心知冷傲被擒铡极可能是咎由自取，不希望冷孤独被人挑唆利用，便道：“也罢，我本也要找那展昭一较高下，今日你我不妨赌个彩头，谁赢了谁先找他决斗。”

　　冷孤独不疑有他，一口应下。
　　他自没料到，白玉堂打定主意赢了冷孤独后先不去找展昭决斗，压着冷孤独的时间让他不得不查清原委真相。
　　——有看客问，白玉堂若战败如何？
　　——白玉堂从没想过战败之事，因他的刀便如他的人，有死无败。

　　这一番酣战，从屋内直到屋外，月步中天。
　　白玉堂觑着那冷孤独身形微滞，露出了破绽，正待出刀，却见冷孤独神色失常，忽然撂剑跌坐痛苦不堪。
　　白玉堂一探他脉息，竟是走火入魔之象。急忙盘腿坐下源源输入内力护他心脉，却发现冷孤独的内力一如燎原大火燃至边界，源头已极虚空，偏偏一副鸿大之象颇难压制调理。
　　白玉堂皱眉，激得犟脾气上来，竟是拼着引火烧身也要与之较量，非要救出好友不可。

　　忽然耳畔生风，白玉堂抬眼一看，却是展昭。
　　展昭对白玉堂略点头，示意了一眼软红堂方向，便在冷孤独背后盘膝坐下，注入内力护其灵台。
　　两人既已目交境况，便心无旁骛不焦不躁地合意疏导起那火魔。

　　东方略灰，三人头上白雾渐散。
　　冷孤独睁开眼睛，感激地对白玉堂抱拳：“我欠你一条命。”
　　又扭身，看到身后一位蓝衣青年，润如暖玉，朗若晨星。
　　心中顿生敬慕，拱手道：“兄台仗义援手，冷孤独不知何以为报。敢问恩兄高姓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