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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一章 清水平 (上) ...


  •   第十一章 _ 清水平

      一道光影匆匆跃变,一声惨叫凄厉异常。
      黑暗中一团焰火慢慢起燃,投射下来是一个非常熟悉的身影,夜冥空。
      此时,此刻。
      锺离熙与燕零雪已吐不出半个字语,刚才健劲的双腿中邪一般被抽去力量,内心的余悸一下子涌上心头,两人瘫倒似的跌坐地上,相互依偎,得以放声痛哭。
      “怎么可能……”老婆婆抓着还在滴血的右手,丝毫不相信眼前的一切。
      “是的,本不可能。”夜冥空冷冷一语,“借着这座特殊建造的楼阁,你散下了一个毫无漏洞的格网,落入其中的人,根本无机可逃。”
      “可是,”夜冥空盯着手中的剑,脸色凝重,“你却犯了一个本不当犯的错误,过早夺剑!”
      “过早?”
      “是的,过早。我相信刚一见到我们,你便认出了我手中的剑,也大体猜到了我的身份,所以从那时起你便已开始了谋算。”夜冥空语气沉稳,看来已摸透了整个谋局。“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让你也知道了燕国将军的身份,总之你知晓对付我们不是强攻而是智取,而且不论下毒或是暗杀都不可行,因为我们不可能连最基本的防范都没有,所以你还是延用了你最擅长的绝杀伎俩,逐一分离。”
      老婆婆抬头看着夜冥空,一言未语。
      “整座阁楼分为东西两阁,每一楼阁又有东厢西厢。我们最先进入也是你接待我们时所在的西阁,是无甚玄机的普通屋房。而你后来带我和庄重之进入的东阁,却是机关重重步步杀机,东阁西厢更只是一层致命虚设的门窗。你利用光影的远距投射与阁楼的相互移接,在没有引起怀疑的情况下成功把我们分离,截至此境,你做得堪称滴水不漏。不过很可惜,夺剑却暴露了你的一切。你自恃拥有精工巨匠的独般手艺,能够移摹换本,但你却低估了我对封饮蓝泓的辩识。这把剑跟了我七年,任你如何改摹也断不会将我骗过,因为剑身可仿但情感却终不会有假。世间所有精工巧设,表为其功能用途,然其根本却都有情感融入。”
      “你通晓百工之道?”老婆婆有些诧异,这次碰到的对手竟是同道。
      “不能说懂,略有耳闻。你这座阁楼虽说是蓄意巧建,但若是与师尊欧仁清的旷世杰作相比,实在不堪一提。”
      “欧仁清?”老婆婆一字一顿。
      “你能识得封饮蓝泓,便也能猜得到我来自于封印。因为任何时刻我都对封饮蓝泓存有一份留意,所以你想夺剑便必须得另辟蹊径。古者有云:实施一击必杀之最佳时机,便是当对手的注意完全集中在其他事物上之时。高手对决是如此,偷剑也是一样。”
      灯火雄旺,人影交叠,狭小的空间内坐落一角的两个人泪眼渐干。随着夜冥空的讲述,她们眼前又浮现出了夜初的阁楼景象……
      “入夜以后,你便开始了夺剑的第一步。当时所有人都还聚集在西阁厅堂,你先利用军旅之人的敏感反应,借用马鸣之声成功引去身为军士的庄重之和两名随从。在此之前封饮蓝泓已经离开我身,被搁置在旁边的桌案之上,这看似无奇实则至奇的一招竟是夺剑成功的最大保障,因为那不是一张普通桌案。”
      夜冥空突然望向老婆婆,四目相视的瞬间甬道内格外肃杀。“你算好时间去柜中拿取钥匙,故意让柜顶的方墩掉下。因为当时人眼集中又间隔不远,如此急难我必会去救,而一旦去救便定会被那意料之外的重量所袭击。对一个生命的救助和自身身体上的疼痛可以让我暂时消去应有的警惕,而在如此极端的时刻,一个早已离去的人却突然再现。”
      锺离熙的思绪随着夜冥空的讲述已又回到了先前的处境,收起回忆的她轻轻叫出了一个人的名字:“连郑……”
      夜冥空停顿一声继续说到:“要一口气吞掉一夜间所有前来的人,单凭一个人很难办到,而连郑恰是助你实施一切计划的幕后帮持者。你在西阁总局策划,他便隐匿在东阁暗处操作,你主要为博得三个女人的信任,而他却负责对我和庄重之的隔离与动杀。你们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一个胆大一个心细,如此绝密配合甚是可怕。而以当时的处境考虑,连郑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拿走封饮蓝泓并换上一把假剑,可是若只做后一件事却是可能。饭后我在那方桌案上拿取封饮蓝泓的时候,隐隐然能感到一股引力吸附着剑身,当时我并未在意,实为本质疏忽。我猜想那张桌案并非普通的木质桌案,其整体或部分可能已被换成了天然吸石。封饮蓝泓一开始便是由连郑放在桌案上的,他知道应该放哪儿,而你们便是借着这张特殊桌案,并利用起那个极其特殊的时刻移宫换羽,成功换掉了封饮蓝泓。”
      月夜阁楼的谜底正被一层层揭开,如同揭开老婆婆那一层层伪装的假面。每揭一层,其脸面便难堪一色。
      “可没想到,正是这把假的封饮蓝泓却救了我和庄重之一命。”夜冥空深深吸了口气,内心的余悸已经散去。“东阁的机关虽说不上几许精湛,但对付单人却很是实用,而东阁西厢那一层虚设的门窗更是差点断了我的性命。整个过程中,你都恰到好处地利用了我们的急切心理与慌乱心悸。在你们手里,东阁不再只是一座死寂的房筑,而是一个通晓人情的致命杀手,人置于其中便只能任其摆布,及至命亡才能堪堪悟其本性。这应该便是欧师尊曾经提起过的铸造巅峰:万物心生。直到跳出东阁立于此刻,我才真正领悟了它的魅力。”
      “可是……又怎么可能。”老婆婆的嗓音异常沙哑,每个字都是重音。
      “是的,还是那句,本不可能。知晓一切阴谋后,我们的第一要务便是赶回西阁,那时共有两条路。第一条便是我们去时的路,当时夜黑路长,我们又不熟悉这座阁楼,所以你故意带我们左右绕行,以激起我们心中的一丝疑虑。因为你知道庄重之身为军旅之人,夜中行路非常熟悉也能非常应对,心中的一丝怀疑会激励他努力去记忆走过的路。而当我们到达东阁看到西厢门窗上的人影后,那份怀疑便会一散而尽,取而代之的是我们心中的一丝歉疚。而当我们真正看清这里之后,庄重之自然便会选择这条他自认为百勘无误的路原线折回,而这条路也必定不再是原来的路!至于另外一条,便是我们在深坑前看到的一条直接通往西阁的路,也是我选择的一条路。但那却是一条看似简单实则无始无终永无止境的路,它只会让我在暗道之间无休止的往复循环,虽通犹死。”
      老婆婆慢慢偏过头,眼中有一丝发青,“可你终究还是过来了。”
      “我曾想到,如此一个机关密布巧建妙设的楼阁,东西两阁间的通道便不可能轻易暴露,更不可能不存在。它只会在一个旁人不轻易想到的地方,一个明显地几乎让人忽略的地方。”夜冥空微微一顿,“那就是东阁西厢!不得不承认,你的确是个筑造大才,并深谙人心之术。当我和庄重之得知真相冲往西厢之时,救人心切便是我们的致命弱点,它非但让我们险些丧命而且还让我们忽略了一个最为关键的出口,那就是排除上两条路的第三条路。夜的黑色很好的掩饰了这条通道,西厢的虚假存在也很好的降低了它被注意的可能。而面对瞬时扑来的种种反差,我和庄重之已基本失去了思考的空间,因为我们唯一要做的,只有做速返回西阁,一有通路便赶忙前去尝试,而一旦进入了错误的路,便不可能赶回西阁。在那条无始无终的路中奔跑多时,我才认识到我是在原地打转,也才能停下来思考这一切。所以我又原路返回跑到了东阁西厢,在那里我一门一窗地反复查找,终于在尽头之前的第二扇门,发现了那条路。那是全部由铁链构成的一座吊桥,却又不能谓之为桥。因为它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一座桥,它仅由两根横贯东西的长索以及三百八十四根连接在长索之间铁链构成,没有任何扶绳,也没有任何依托。桥身通体悬于两岸之间,两根长索又是荆棘仿制,溶铁利刃遍布其上,随桥绵延三十余丈不见断点。若想由此桥走过,便只有通过横贯在长索之间的那些短链。”
      “你通过了那座桥!”老婆婆突然一问。
      “是的。”
      “这不可能!”老婆婆竟有些癫狂。
      “对于一个从未走过此桥的人而言,若想一次通过基本是不可能。可是,你绝对不会想到,这样的一座桥,在封印也有一座。”
      “什么——”这次老婆婆是惊讶的再也无言了。
      “寒微山半山腰处,为在特殊情况下能做速将封印弟子送出谷外,欧师尊在一开始开凿封印谷时便修建了这么一座桥。这座仅由三百多根铁链建造的桥却蕴含着无数前人的智慧与结晶。桥之主体为横贯东西的两根长索,命之曰纵阡。连接于长索之间的短链遂处在南北,故而得名曰横陌。纵阡乃是用青铜精铁于炼炉中整体锻成,其上之荆棘铁刃完全阻断了让人攀爬的可能。纵阡连之于东西作为桥身的支撑,其上每一处交接点都可在铸造时设为断点,以在必要之时实施桥毁人亡。纵阡支撑起整个桥体,而连接于纵阡之间的横陌才是过桥的关键所在。横陌的链接是按照易经三十六卦之卦象排布,三百八十四根横陌分别对应六十四卦之各卦卦形,故这座铁索断桥又可称之为‘卦桥’。依照卦象的阴阳两爻,横陌又可分为阳陌与阴陌。阳陌应合,能够承担人的重量,无甚玄机;阴陌应分,索链本身和连接断点都已经过处理,人一旦踩上,阴陌便会通体断开,过桥者便会从高空坠落被摔得粉碎。诛如六十四卦之第一卦“乾”卦,六爻均为满卦,便对应六根无险无危的六个阳陌,而最后一卦之“坤”卦,六爻均是阴爻,过桥者便必须越过此卦而不能有任何接触。而六十四卦之中有多处都像坤卦一样几根阴陌相邻连接。阴陌每断一根,人身体下坠的力量便会对桥体产生一次冲击,阴陌断裂的数量一旦超过一卦,两条纵阡便会在预先设计的断点处断开,所以即使坠落者侥幸逃过几次,也不可能以此种方式顺利过桥。变幻丛生的六十四卦中每八卦又称为一阵,而做为卦桥衬底去排布八阵的的先后顺序,可以完全按照铸桥者本人的意愿随意设定,所以由此产生的推算方法极其繁多,假若先前从未接触卦桥,亦或根本不了解卦桥的连接依据,单凭运气的摸索绝对不可能通过卦桥。也正是凭借此番论断,你才会对我们泯灭东阁而深信不疑。可是你还是太轻敌了,你不相信会有人知晓这座桥,更不相信会有人通过这座桥,哪怕仅是像我一样的只知其然,所以八阵的排布完全是按最简单的逆序。虽然我不深谙铸造之艺,更不懂得如何破解卦桥,但在一定的时间内走过卦桥,对于每一个封印人来说,却不是难事。”
      “卦桥之末乃西阁中央,向左向右分别通往阁楼的两处尽头,你却又是如何知道她们会逃向此方?”老婆婆仍不死心,她实在是不能相信。
      “其实,”夜冥空突然缄默不语了,“我是在赌。”
      赌!?锺离熙和燕零雪瞬时呆住了。夜冥空的解析层层底定步步到位,原本以为他已经完全知晓了这座阁楼的玄机,也摸透了老婆婆的种种手段,可谁知在这最为危险的一步他竟是赌来的。
      “且不说一开始我究竟能不能到达西阁,就算到达后,来不来得及救人也不是个定数。除非我和庄重之能同时来到西阁,然后各奔一处才敢说有绝对把握。从阁楼的设计中我能觉察出你处理来客的一贯伎俩:分而化之,处弱避强。所以你不会作速处决她们,因为你要看到的是她们的挣扎,她们的绝望。所以我要做的或是说我只能做的,便是孤守一方赌命等待。”
      “嘿嘿……,如此孤注都能被你赌赢,看来这次真的是天不助我。”老婆婆一阵苦笑。
      “的确。如果我选择的是另一方尽头,如果我不了解卦桥,或是你在东阁便早早处决我们,抑或是你根本就没有过早夺剑,那此刻便也不会有人来阻挡你。”
      “可是,为什么!”夜冥空挥剑一指,“孤乡僻壤,又无人来援,足见你并非列国密使,那我们与你便也无谓仇怨。”
      “嘿,嘿,嘿……”老婆婆这带着沙哑的喘笑声依然透着一股阴邪。“活命于世,本应彼此相平,奈何这世间竟有如此多的歧视与不公。我不服,我不认命,我要抗争,我要报复!”形怒无常的老婆婆半疯半痴,几近癫狂。“这里原本是个偏安一隅的边远村庄,地处齐界远离临淄。村里人虽说也会遭受战乱之苦,但毕竟多年都这么过来了。直到三年前,整个村落都被一场瘟疫所侵染,瘟疫散的很快,没多久官府便知道了消息,可他们非但没派人来救治,转而代替的竟是残酷的杀戮与毁灭。那个冰冷漆黑的夜晚,漫天火箭从空中降落,肆虐的火海吞噬了整个村庄。屋舍在烧,身体在烧,夜,也在烧。逃跑声杀戮声恐叫声乱成一片,整个世界都已经扭曲,变形!”老婆婆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茫茫黯淡的无止黑夜,凄惨无情的茫茫火海。
      “整个村子都毁于一旦,你一个老人却能存活下来。”夜冥空有些不信,问语间略带三分轻蔑。
      “哼,若是你以为这阁楼只有分阁、卦桥那么点玄机,那你也太小看我了。你所见到的,充其量是它的半面而已!”半面?夜冥空心里一惊,但脸色却没有丝毫改变。
      “因为我恨,恨外面的人外面的不公外面的一切!几年来借着这个偏僻村庄与这座夜雨阁楼,我不断进行着复仇。外面的人来一个我就杀一个,杀一个我就复仇一个,这么多年从未失手过!”老婆婆言语甚快,完全不像一个苍老的婆婆,嘶哑的声音直将要把整个黑夜撕碎。
      “就因为你心中的一团阴影,你却报复给外面那些无辜的人?”夜冥空对她简直是无法理喻。
      “……”老婆婆一声苦笑,“一般人尚是如此,更何况是我苦苦等候的冰宫雪姬呢。”
      听闻此言,锺离熙和燕零雪心头不禁一个冷颤炸开,慢慢融化散至全身都是冰凉。
      “你……却是如何知晓?”锺离熙不禁有些惊悚。
      “哼,对于外人你们的掩饰尚算到位,但对于我,任何掩饰都是徒劳!哪怕是插在发髻上的一根冰针,我也能立马识得。”
      “你……”锺离熙完全被这频频袭来的惊异给震住了,如此细微之末,若非早有预谋否则根本不可能辨出,然冰宫雪姬之种种做为,莫说是普通外人,就算在燕国王室之中也并无几人知晓,而此刻却被远在齐地的一位老婆婆一语道破。
      老婆婆神情释然,缓缓吐出一语:“当年若不是姬丹偏视,我现在也会是冰宫雪姬中的一位。”
      什么!三个人又是突然愣怔,这……怎么可能。且不说这老婆婆还能否舞动得开,单单是这衰老的外表便足以被远斥千里。
      女人只会由老盼青,努力使自己变得更加美丽,却不会于青盼老,多一分无畏且沉重的哀愁。可是,这个世界太大了,大到任何人任何事都有可能出现。
      “当年姬丹秘密在天下招万名女童入坠冰宫,精心训养细心打磨,及至满载之余的层层遴选后,符于技艺合于体质者堪堪七人尔。本以为就此可以踏入冰宫以饮冰水。却没想到,就在勘察身历之时,只因为我是异族,太子丹竟在最后的授名之礼上毅然将我拒之宫外。万千历练我都承受过了,却只因姬丹的一丝偏见,毁了我整个的未来,凭什么,又为什么!”老婆婆双手举天,张牙的手指简直想要把天都给撕裂开来。
      “你是,宫菀!”燕零雪断然不会忘记当年那个被冰宫抛弃的黑衣女子,那个丽若云仙的黑衣女子。当年不论是谁,甚至包括燕丹本人在内,都觉得她的离去确实惋惜。可是昔日美艳绝俗的宫菀,又怎会变成眼前这番模样!
      “亏你还记得我,及至今日我们分开已近七年,就连我在第一眼也并未认出你俩。再者,我又经烈火消容吞炭毁声,我的源踪你们自是不得。”
      “烈火消容,吞炭毁声……”燕零雪眼前浮现出七年前那个貌美似仙的宫菀,又想到方才这个饮血凶残的婆婆,心里真不知是该惋惜还是该畏惧。
      “你本应与我等同一番年华,如此摧残,怎下得了手!”锺离熙也是一阵痉挛,双腿不禁再度颤抖。
      “这便是上天给我的不公,所以我要用鲜血去祭奠!”
      “如此作贱自己,岂怨上天不公。”夜冥空算是看透了眼前这具空洞的躯体,没有情感,亦没有灵魂。“一切所谓的不公,都只不过是你进行复仇的种种说辞,所有的阴谋,满足的不过是你那扭曲变质的心理,残害无辜的同时,同样残害的还有你那颗丑陋无比的内心!”
      “嘿,嘿,嘿……”老婆婆又是干笑三声,“若不是今夜侥幸,岂由得你在此评天论地。”
      “即便今夜我未能侥幸,即便今夜我们都惨死你手,他日也必有另外一人会给你同样的最终定判。”
      “但至少,”老婆婆眼睛一亮,“我还可以再复一仇!”
      语音未毕,只见狭窄的甬道末端突然立起一道黑影,急速朝夜冥空奔袭而来,不待夜冥空做出回击,那道黑影在堪堪逼近之时又陡然一转,于黑暗中射出两道银光,指向却不是夜冥空,而是夜冥空身后的锺离熙、燕零雪。
      两人未及反应还在犹疑,却又见这两道急速亮光在中间的某个基点煞然断裂又原地折回,黑暗中但闻一声惨叫,一缕孤刃便隐约恍惚间横贯在了朦胧通道。
      “很遗憾,你的最后一计也被我识破。”夜冥空嘴角一颤却又瞬时消融。
      中针躺地的老婆婆连番□□挣扎不起,不消片刻便冰冷下去,了无生息。
      “是木竹白!”燕零雪失声叫出。
      “木竹白?”事情原本与夜冥空所料无差,燕零雪的一声惊乍却另他不明所以。
      锺离熙心有余悸的向前移了移步,看定躺身于地的老婆婆有倾,捂在胸口的双手才缓现收拢。“木竹白是一种萃取于树体的白色汁液,本是西楚南疆的一种奇异剧毒,也是暗语冰针所特用的浸萃毒物。其毒性猛烈,起效之隔甚速。一旦与人血沾染,哪怕只是一微碎末,它也能迅速与人血交融混合,并流通至全身经脉,自血液染毒至染者毙命,期间不过短短几漏。冰针之所以堪称绝密暗杀,很重要的一点便须归咎于木竹白的杀人无形,见血封喉。”
      “冰针暗杀,沾染剧毒原本无奇,只是没想到这毒性发作得竟如此迅速。”夜冥空虽不懂医药之术,但此种烈性剧发任谁都会见而生畏。
      “可是——”锺离熙突然一转,“自从刺秦计划落选,木竹白已被严令禁止,所以几年来暗语冰针不曾带着一丝毒性。”
      夜冥空心头一惊,刚刚卸去的警惕不由间又灌满全身。
      “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几根是宫菀当年随身带走的冰针。”燕零雪一直盯着倒地的老婆婆,不敢相信这就是先前认识的宫菀。
      锺离熙双手轻抚燕零雪的肩膀:“不要去想了,都过去了。”
      燕零雪轻轻点头,随即又转向夜冥空。“庄重之呢?”
      燕零雪这一问,立刻使夜冥空回神过来。“不好,他应该还在东阁!”夜冥空转身就要奔去。
      “等一下!”锺离熙连忙喊住,“此去东阁,是否只有卦桥那一条路?”
      “某些甬道应该也能到达,只不过卦桥是我唯一知道也是最快的一条。”
      “那座卦桥,我和零雪有无通过的可能?”
      夜冥空突然不语了。别说是她们,就连自己也不敢说每次经过卦桥都是绝对的毫无差错,只不过先前是救人的勇气暂时泯灭了恐惧罢了。
      “我们也想去东阁,能不能走甬道?”
      “对,不分开!”夜冥空还未答话,燕零雪便已双手拉住他的左臂。
      “好,我们一起去找甬道。”些许沉默之后,夜冥空仿佛明白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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