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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第七十六章、反目 ...

  •   像是为了要确保这个誓言能兑现得更快,只不过几分钟之后我就回到了刚刚进入下一个掩护位的索斯岚身边,身体微微轻晃了下,脸色大概有些难看。人一停下,喘息未定,索斯岚已经靠过来捞起我的手腕,手指翻飞着以几乎不可能的速度单手解开了我衬衫袖口上的风纪扣,撸起袖子看了一眼,脸色立刻变得比我更难看。

      “老师……”端格的惊呼才出口半句就被索斯岚冰冷的目光冻结在咽喉中。

      靠近手肘部位的小臂内侧有一片发黑的淤青,虽然没有出血,但肿得很厉害,因为离关节上的植物神经太近,被索斯岚紧抓在手中的腕子和手臂都有些抑制不住的颤抖。他瞄了一眼我插在另一边袖口上的木刺,有些变色地问:“难道连一次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轻伤,问题不大。我没能找到出手的对象。”我抽回手放下衣袖,重新扣好袖扣,对他笑了一下,“是机关,不算太高明,不过布置得很密集。知道火器时代早期的那种半自动连发式机关枪吗?三十到五十发子弹的单链配弹,差不多就是那种密度,半金属半木质排箭,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动力触发装置,基本上没有避开的可能。恐怕需要有很结实的重盾才能通过那片树林,不过我想,围抄过来的人应该不会给我们足够的时间去制作重盾。”

      “如果只是纯机械动力的装置,就算再怎么精良也不可能达到这样的速度和密度吧。”索斯岚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皱了皱眉。

      “在这个世界上,连能够复苏生长机能的神奇药物都有,即便出现大范围杀伤性的能量武器,我也不会觉得太奇怪。”我回以淡淡的微笑。

      这好像不是索斯岚喜欢的话题,所以他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就调开了目光。

      “另一边完全没有动静,看来只是想要把你逼回去。你怎么想?回去吗?”索斯岚说着,远远的朝包抄者的方向扫了一眼,目光极度阴冷,一直呆在他身边的端格都忍不住朝我身后缩了缩。

      “两种方案。”我想了想,露出一抹淡淡的苦笑,“一是退回到半路上,从山梁旁的悬崖上下去,不过这种攀岩走壁的方法已经暴露过,我想悬崖下面可能也会有埋伏。另一种,是先退回去,如果包抄者围随上来的话,趁他们在穿越地形而不得不改变队形时寻找最薄弱的地方冲下去,这对你来说应该是有可能的。他们的目标是我,所以我希望你能带端格先走,让我留下来和他们周旋,没必要都陷在这里。我大概知道他们想要的是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反而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最多就是再添几条这种程度的‘轻伤’,是吗?”索斯岚冷冷地盯着我,突然出手狠狠地捏住了我手臂上的伤,钻心的疼痛和尖锐的酸麻让我一下子冒出了冷汗,整条膀子都几乎失去了知觉。

      “这是最好的选择。”我咬牙忍住痛,坚决地对上了他的目光。

      “不可能。现在我是指挥官,我没有丢下部属的习惯。”他的语气比我更加斩钉截铁。

      “校官先生,你被撤销指挥权了。按照战场惯例,你应该服从军衔最高者的命令。”

      “真遗憾,我从来就没有把军衔放在眼里过,我的将军。”

      在口头交涉不果的情况下,我试图从他的控制下挣动出来,却被他抓得更紧。力量上的差距在这种近距离没有缓冲的对峙中更加明显地体现了出来,我的胳膊在他铁钳一样的手掌下几乎没有多少动弹的余地。

      现在是胡搅蛮缠的时候吗?

      什么时候他的判断力变得这么不分地点场合了?

      索斯岚不合时宜的蛮横无理让我不悦,皱眉瞪向他的同时,我不再多说什么,抬起另一只手,戟指如剑,指尖直接向索斯岚握在我肘弯上的虎口点去。

      由于并不想真的伤到索斯岚,我出手不快,手指上的力量其实也不大,本意只是想借着这个动作来表达我的决心,也是要提醒他不应该再纠缠在口舌的争执之中。但即便是这样的攻击,似乎也已经触及了索斯岚精神上的某个禁区。他的眼中瞬间闪过了一道冷酷绝决的精光,抓着我的右手猛然拖住我的胳膊向前一拽,很轻易地避过了我的手指,另一侧的左手却突然快如闪电地伸向我的侧后,一把捏住了正在探头张望的端格的脖子。

      “索斯岚!放手!”我痛哼一声,身体失去平衡地向前扑倒。

      我没想到他竟然会对那个无辜的孩子出手!

      心中的惊怒和信赖刹那间轰然破碎的疼痛一齐翻涌上来,像冰冷的海潮一般将我从头到脚淋得凉透,虽然明知胸口并没有受到任何攻击,心脏里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猝然之间爆裂开来了,失落到几乎无法呼吸的感觉实在太强烈,有一瞬间,我甚至觉得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我难以抑制的想要闭上眼,似乎只要这样,恶梦就会被驱散,双眼再睁开的时候,那种短暂却又刻骨铭心的甜蜜还会淡淡萦绕在四周,对面的那个人,还是清晨时嘴硬心软的美丽情人,一直在以他特有的方式表达着温柔。

      可是在心底深处,却有另一股更加顽强的意识,在这个忍不住想要放任自己软弱的时刻掌握了对肢体的控制。

      电光火石般骤然发生的变故中,因毫无防备而完全处于劣势的身体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自我保护的动作,膝盖几乎是以自残般的力道重重地磕向地面,但却保证了足够的空间让我能够拧身反击,本来漫不经心地轻轻戳向索斯岚的那只手立刻撮掌为刀,用尽全力地削向他横在我头侧那条让端格呼吸困难的手臂。

      按在伤痕上的手骤然松开,手臂上的痛楚却不会随着轻松地一放手而烟消云散,膝盖上的痛更像是我在折磨着自己,而胸口里的痛,却是身体上再强烈的疼痛都没有办法掩盖的。总算我还没有完全丧失应有的理智,失去了牵扯的身体在更多部位没有任何保护地接触到地面之前勉强缩了缩身,尽力把与地面的撞击和磨擦都集中到没有太多要害的侧面,借着翻滚消去大部分因重力而生的冲撞之势。

      等我半跪起来抱着胳膊回头望去时,索斯岚已经拽着端格朝后退了几步。他冷冷地甩手,把小东西扔到了地上。单薄的少年人的身躯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双手按住胸口正在奋力喘息着,脖子上有一圈明显的瘀痕,清澈的眼睛里满是泪水,却只是直愣愣地看着我,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索斯岚的手重重地压在端格的肩膀上,似乎随时都在准备继续掠夺那条脆弱的生命线。

      “索斯岚!你疯了?!”我发出一声怒吼,眼前的情景让我几乎站不起来。

      “不,我很清醒,将军。是你自己不够清醒。”他冷冷地说。

      “你不记得答应过我什么了吗?你答应过保护他,教养他,而不是伤害他。放开端格!”我努力放缓了声音,小心翼翼地保持着抬头仰视的低姿态,希冀着能用不久前的温馨记忆来打动面前这个冷酷的人。

      “你这是想要提醒我,早在那时候,你就已经有打算抛开我的预谋了吗?将军,你知不知道,这样的你根本就不像是那个在任何时候都能维持住尊严和骄傲的拜尼少将。如果没有这个小子,你现在应该是什么反应?你应该跳起来战斗,用不需要多废话的强硬胜利来折服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随时随地的想着怎么样才能委屈求全!”索斯岚的脸上依旧是冰封般的冷漠,丝毫不为所动。

      “别这样,索斯岚,不要让我恨你。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吧,也再给我们俩一个机会。”无法沟通的对话让我感到筋疲力尽,身体和内心里的痛楚越发肆虐。暗淡的绝望中,我把那条没有受伤的手臂撑到了地上,尽力支持着自己摇摇晃晃的身体,语气已经近乎哀求。

      “给你机会,让你再像当初为了你的勃拉尼一样,又去为了别人献祭?别说你不会,我的将军,你能为我堵枪,为塔里忽台挡刀,为了这小子宁愿自己先受伤,这样的蠢事你究竟还要做多少次?如果非要这样才能让你停下来,我宁愿你继续恨我,像以前那样的恨吧,恨得咬牙切齿也好,那样至少我能知道你还活着。”那个掌中控制着别人生命的人,就像神一样的淡淡地诉说着,淡淡地冷笑,甚至连语调都没有多余的起伏,却比激烈的叫骂更叫我极度颓丧,像是有一把钝极了的锯齿刀正在一下一下地切割着我的灵魂。

      那种再无所求的平淡,让我一直冷到心底。

      此时此刻,两颗心之间的距离何止亿万光年。我以为在这个世界上,至少还有一个人是懂得我的,可是我好像又错了。没有隔膜,全心交付的理解,在那些梦一般的甜蜜记忆里,在彼此融合的呼吸和汗水中,曾经显得那么的真实,好像一伸手就能够结结实实地摸到。

      然后,梦就这样碎了?

      像精致的骨瓷,跌落下来,变成一地无用的粉末。

      心里痛到无以复加,手一软,我几乎栽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但终究还是用尽全力地撑住了。

      全部的力量,包括身体和心灵,所有的精力和勇气都被汇聚到微微颤抖着的双腿上。

      这个时候,我很清楚,我需要把精神集中到一件比较简单的事情上去,用最机械的本能来抵御身心两方面所承受的交煎。比如说,尽量漠视膝盖上的疼痛,调动起那里的每一块肌肉每一寸神经,重新支撑起自己身体的重量。站起来的意义,似乎已经不只是变换一个姿势那么单纯,它已经代表了我的全部坚持,以及全部放弃。

      “然后变得像你一样冷酷无情?”放开了那个其实早就知道不切实际的迷梦,我慢慢地站起身,在渐渐持平的视线中怒视着他,“那不是我,索斯岚,你想清楚,那样的我就不是我了!我以为你懂的,我以为可以信任你,为什么要让我失望?”

      “失望是吗?我也很失望,将军。别指望着把这小子扔给我就能让他安全,你看到了,那是不可能的,他在我这儿不会比其他任何地方更安全。如果你为了他或是别的什么人,又在打那些自我牺牲的主意,我会毫不犹豫地把他们都先干掉!没有了牺牲的对象,你大概就能学会先顾虑一下自己了,是不是这样,我的将军?”嘴里说着充满了血腥气的话,索斯岚的语气却出奇的平静,微微掀动着嘴角,露出一个冷酷的笑,没有人会怀疑那个笑容背后杀气凛然的真实性。

      “要杀光所有我甘愿为之牺牲的人,索斯岚,好大的口气,你真能做到吗?”他此时的冷酷,他此时的淡漠,从温柔到残忍的剧变,还有四处蔓延着的冰冷杀气,所有这一切都让我有些失去自控,大声冷笑起来,“在我值得舍身的名单上,你的名字可比这孩子靠前多了。怎么?要杀光的人里是不是也要包括你自己?其实,我倒觉得你更应该先杀掉你自己,这样才比较匹配伟大的黑羽阁下在我心目中的地位,不是吗?”

      “玩这种逻辑陷阱没有意义,将军。”索斯岚目光犀利地看了我一眼。

      “这不是逻辑陷阱,只是在告诉你,你的宣言是多么可笑。”我脸色铁青地瞪着他,觉得浑身上下都快要冻了一块冰,却不会再有一个温暖的身躯来融化这种坚冷,这样的念头让我觉得可笑的其实终究还是我自己。如果不是端格还在索斯岚的手里,我几乎一秒钟也呆不下去了,只是看着他,承受着他的目光,感觉到他的气息,听到他说话的声音,都已经变成了一种折磨。

      我不知道我自己的目光变成了什么样,我想一定不如他冷酷,也不如他凌厉,却让向来强硬的索斯岚有些躲闪的垂下了眼睛,沉默着。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再接着这个话题讲下去的时候,他却突然说:“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那就快点杀掉你自己吧,别让我看不起你。怎么还不动手哪?因为没有趁手的工具吗?将就一点吧,这把刀应该就行了,足够割开大动脉了。”我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刀,一扬手,冷冷地扔到了他的脚边。

      我很清楚这其实是极端不明智的意气之举,把手头最具攻击性的武器就这么扔给了敌人,但却怎么也控制不了自己。我知道自己的心早就乱了,可是却束手无策。慌乱和迷茫,毫无判断力的举动,夹裹着一种极其陌生的感觉,就算在再艰巨的逃亡中都不曾有过的情绪潮水般冲刷着理智的堤岸,破开了一个又一个缺口,还有着更加崩溃的趋势。

      “你真的很想看见我死吗,将军?你会如愿的,不过不是现在。”索斯岚低头久久地注视着脚边的利刃,英俊的脸庞终于彻底扭曲,猛然用一种从来不曾在他嘴里听到过的破碎了一般的声音对我嘶吼,“除了你,别人我他妈的谁都不在乎,也包括我自己。不要再把你那些该死的责任塞给我,该死的,该死的,我不要!除了你,我什么都不要!”

      索斯岚一直没有多少温度的眼睛里突然爆发出一种近似于哀恸的情绪,就像是飞扎进了海中的深水导弹,有什么东西正在从他的心底里碎裂开来,向外喷发翻滚着,可是在水面上却只能看到一点白色泡沫状的轻飘飘的涟漪在缓缓浮起。

      “索斯岚……”即使正在怒火中烧,我还是被他眼底里真切的哀伤惊得愣住了,心里又酸又麻的刺痛着,人也不自觉地向前跨出了小半步,试探着想要接近他。

      “不要过来!妈的,别这样看着我!”他马上拽着端格往后退去。

      瘦弱的少年用手扒着越收越紧的衣领,两只脚在地面上踢出一条杂乱的拖痕,拼命地呼吸着,喉头被压迫得一阵急促滚动,呛得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一下子涨得通红。

      生命的脆弱和死亡的迫切。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地阻碍在我们之间,再度树起了一道墙。

      我立刻就站住了脚,垂下手,一枚一枚地轻轻摸过插在衣袖上的乌木刺。

      木刺尾部的螺旋刻纹很漂亮,在这种硬度的木料上要对针一般粗细的材料进行如此精细的雕刻应该是件很难的事,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第一次抚上这些花纹时的那种淡淡的喜悦还记忆犹新,甚至连手背上的温度都还残存在空气里。

      对面他近乎惨淡的神色,我深吸口气,按捺着心中的怒火,尽量语气平缓地说:“索斯岚,放开端格吧。这是我跟你之间的事,不要把气撒在孩子身上。如果你真的要杀他,他刚才就已经死了。其实,要是还有时间的话,我们应该坐下来好好谈谈。不要逼我用你送给我的武器来对付你,好吗?我不想恨你,真的,我到现在还是不想恨你。”

      索斯岚定定地看着我,终于点了点头,慢慢放开了拽着端格后颈的手。

      我松了口气,正在考虑接下来要怎么说,那家伙却突然目光一闪,人已经急风一样的蹿过来拧住了我的肩膀,干净利落的反身一扭,想要直接下了关节,另一边的手刀也已及颈,看他的动作,像是想要把我打晕了直接扔到背上带走。

      只是这一次,却是我比他快了一步。

      缠上他脖颈的手松开了指尖一抹的乌色,顺着他的脊椎滑到后背,轻轻地揽住了索斯岚向后倒去的身体,扶着让他慢慢地背靠在树干上坐倒下来。坦然诚恳的话音似乎还没有完全在风中飘散,我却已经用他送给我的武器,剥夺了他自由行动的权力。就像先前我不曾防备他一样,这时的他也不曾防备我。只能说,索斯岚又一次高估了我的道德。

      我那美丽的情人在即将昏迷的晕眩中仍旧竭力半睁着眼睛,目光中是摇摆晃动着的细碎的光芒,尽管零散,却始终不灭,像是不愿意就这么闭上了眼,也许是怕闭上了之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狠心抚下他兀自挣扎着的眼睑,转身望向端格,正对上那双乌黑明亮的眼睛。

      “没事了。”我对小东西安抚地笑笑,双手扶在他的肩膀上,很坚定地拥着他转了个身,然后向着来时的道路加了把力把他推了出去,“端格,现在你必须往回走,用你最快的速度回到那群也速小鬼那里去。记住,不管路上遇到什么人,都不要回来。还有,尽量跟着蒙阿术,不要离他太远,照顾好自己,等老师处理完这里的事就会去找你的。”

      端格回头望着我,清瘦的面颊上突然挂下两行泪来:“老师,端格只是个不必要的累赘,黑羽叔叔说的没错,所以请不要再为了我而冒险。”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他的眼睛问:“他差点杀了你,你不恨他吗?”

      端格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颈上的瘀青,身子一抖,脸色有点发白,但却还是摇了摇头,态度坚决地说:“如果我有黑羽叔叔那么强,我也会想要保护老师的!”

      我沉默片刻,低声笑了起来:“端格,我和黑羽本来是想带着你一起去隐居的。我会的,还有黑羽会的那些东西,以后都要教给你。你是一个好孩子,我们原来就打算收养你。你哪?你愿意叫我们一声父亲吗?”

      端格慢慢地转过身来,一声不吭地跪了下来,重重的朝着我和索斯岚的方向磕了三个头,伸手抹了一把脸,就头也不抬地跑掉了。

      回头抱起索斯岚绵软无力的身体,低头吻去他眼角边的半颗泪珠,跃到树上,找了个最稳妥的位置把他安放在粗壮的枝桠间。修长的腿微曲着,那个人就这么一动不动地仰躺在斑驳的阳光下,额边是挂着晶莹白雪的深绿色束状针叶和树枝,像是远古神话中纯洁少女奉献给酒神的荆环。洁白的皮肤下,似乎可以看到静脉血在静静的流淌着,静得好像整个世界都失去了喧嚣的力量,让人移不开眼睛。

      “唉,儿子的脾气跟你有点像。”我俯在他耳边轻轻叹了口气。

      都聪明,都懂,都不愿意轻易承诺,却也都甩不开那份感情的负累。

      其实你们才是诚实的,像天使一样。

      “信我一次。”我低着头不去看他,只是把我的脸埋在他的胸膛上,静默的深拥了片刻。

      然后起身,离开了那个温暖的怀抱。

      我远远地避开了那棵每一次震颤都能让我想起情人的呼吸的树,另外找了个视线良好的地方,垂下头半闭着眼睛开始等待。

      许多记忆翻滚起来,甜的,苦的,酸的,涩的,百味杂陈。

      各种各样的碎片和段列融合起来,变成了条理明晰的思路,也渐渐明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种感觉已经变得不同,但却只能让我更深的苦笑。

      有些人,有些事,又岂是单单一句遗忘就能洒然抛开的?

      谈不上怨恨,但也做不到遗忘。

      也许就像他也忘不了我一样。

      听到脚步声的时候,我平静的睁开眼,脑海中却依然浮现着最初相遇时的那个画面。

      在一片银白色的月光下,一匹马,一个人,就这么像云一样的飘了过来。

      闯进了我那么戒备森严的世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7章 第七十六章、反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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