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雪郡主（暂定）》悠消失

65、第 65 章

　　那日，阳光透过窗户，暖暖的洒在轩雪熙的脸上。好舒服，柔柔的，仿佛轻纱抚过，暖暖的，又似水流缓解着她周身的疲劳。这种感觉，就好像泡在自个儿家的温泉中。王府温泉？一个激灵，轩雪熙翻身而起。素色的帐缦，绝不奢华，那里，厚重的麻布卷起，露出一个小小的窗户。。。。。。。
　　没错，她现在是在军营之中。对于这里，洗个澡已是不易，又哪会有什么温泉？她揉揉尚有些发晕的脑袋，简单的绾了长发，披了外套就夺门而出。
　　这几天，她哪次不是坐等天亮，如何会睡得如此之沉？她出得帐门，她环顾四周。竟是无人？越想越是不安。难道真的出事？她提气，缥缈的步伐施展开来，她围着自己的帐篷转了好几圈。终于，一个探头探脑的小兵被她一把揪出。看着那小兵跌幢着出来，那一刻，她竟是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原来，这里，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
　　“说，人都上哪去了？出什么事了？”心情急躁，难免语气微冲，难免脸色不佳。
　　“姑。。。。。。姑娘。。。。。我。。。。。。”
　　“你哆嗦什么。”轩雪熙无力的翻了个白眼。难道她的样子真的很恐怖？思及此处，不禁语气转柔：“我只是想向你打听一下。其他的士兵都去哪了？”
　　小兵努力的咽了下口水，然后望望眼前的女子，随后像是鼓起了最大的勇气：“姑娘，所有的人都被叫去刑场了。我。。。。。。我因为胆子小，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违抗军令，偷偷的没去？”看着小兵波浪式的点头，轩雪熙哑然一笑。这士兵。。。。。。不对，他连行刑都不敢看，又怎么有胆子违抗军令。“噢？我倒是喜欢看热闹，这么多人都去了，也不差我一个。”这事绝对古怪，轩雪熙认定。
　　“姑娘。”那小兵也不只哪里来的勇气，硬是一股脑儿的从地上爬起，生生的拦住了轩雪熙的去路。声音仍是哆嗦，可拦住轩雪熙的双臂竟是没有一丝颤抖：“姑娘，你。。。你不要去。”
　　“为什么？”顿了一顿，轩雪熙秀眉轻挑，笑道：“吩咐你的人，难道就没有告诉你，本姑娘是越拦越要去的？”
　　“没，元帅只不过。。。。。。”
　　“只不过让你看住我，然后有事就去找他。”轩雪熙接口，看着面前小兵的无措，她轻轻叹气：“我不想为难你。你不说，我自己去看。”说完便似风般的飘出。待小兵回过神来，却哪里还有轩雪熙的半分影子。

　　若是轩雪熙不知此地为刑场，此时正在行刑，那她就一定会认为这是一场士兵的操练。约摸十万兵士，列阵排营。烈日当空，邢台下的兵士鸦雀无声，而邢台之上却是响彻天地的阵阵鞭声。
　　是谁在受刑？犯了什么错？为什么瞿尘勋要瞒着她？众多的问题纠结于轩雪熙的脑中，她飘身上了一旗杆，举目远眺。
　　行刑之人一身黑衣，白色锦带系于腰间，缎带束发。风过，衣炔翻飞，衬出他修长身形，潇洒身影。他右手持鞭，每挥一下，便是一声彻天响声。他脸色苍白，下手却是极狠，每次挥鞭都落于同一地点。反观受刑之人，白色亵衣，背上一道血痕缓缓溢出。如此酷刑，他竟是未哼一声，刚毅的脸上无任何表情。
　　轻纱柔绢，一抹鹅黄色的倩影飘落台上，仿佛九天玄女。她俏颜含怒，而双手却硬是架住了持鞭者扬起的右手。“瞿尘勋，你要干什么？”
　　行刑着微露诧异，脸色更是白上三分，全然没有了半点血色。然诧异仅是瞬间，他巧妙的旋身，然后优雅的收鞭，朗声道：“乐陵不从军令，怠慢职守，致使遣送途中五人自杀生亡。今处以一百军鞭，以儆效尤。若如是再有犯者，定当严惩。”微微侧身，严正的脸上泛出一丝笑意，更显邪媚：“督军，可知刚才本帅挥了多少鞭？”
　　“这。。。。。。”钱远之见瞿尘勋亲自处置亲信，自是幸灾乐祸，如今突被问起，倒是一时哑言。心中盘算，此次处置亲信，又是亲自动手，无非是想立军威，正军规。所以如实答来便是最佳。“回元帅，行鞭六十有二。”
　　“好。督军不愧肩负监督之责。督军，剩下的三十八鞭，劳烦督军了。”说完竟是一笑，将手中之鞭塞入了钱远之的手中。微微振衣，几个起落，便已失去了踪影。
　　轩雪熙站在台上，那是好不尴尬。明明事情就是她起得头，可过程中瞿尘勋竟是没有正眼瞟过她一眼。她望了望趴在地上的乐陵，意外的发现他的眼角竟是落下了一颗剔透的泪。她又看了看拿着鞭子一脸苦恼的丞相，不禁皱眉，后又是无奈的一叹。军令，就算是督军，也得服从。三十八鞭，免不了了。
　　她扯了扯被风吹乱的衣襟，随后便不顾众人的目光，飘然而去。自那以后，军中传言，谢姑娘乃天仙下凡，来去无踪。。。。。。

　　轩雪熙毫无意外的在中军大帐里见到了瞿尘勋，却是意外的看到他轻抚着那个褐色的小瓶。
　　“你的伙食中，我加了宁神散。账外的小兵，我思他胆怯，要他留下来照顾你。今天，的确死了五人，乐陵有责，但如此重罚，我是为了立威。”他的手一直没有离开过那个瓶子，他的头一直都没有抬起过，他只是轻轻淡淡的说着。
　　对于瞿尘勋如此的坦白，轩雪熙竟是讶然：“你。。。。。。。”轻轻的跺了跺脚，道：“好，下药盯梢，我都不算了。乐陵送人入关，日复一日，你有没有想过他的辛苦？你以为人人都像你，每天过过大少爷的生活。你让乐陵安全的送他们到陵穷关，这是军令，乐陵没有完成，自是有错。可为了立威，你竟是要打他一百军鞭。你对得起乐陵吗？你这是利用了乐陵对你的忠诚，辜负了他对你的信任。”多日的积怨，理性和感性的天人交战，如今仿佛是大堤决了口，流水般的倾泻而出。
　　“你够了吗？”依旧是淡淡的口气，依旧是头未抬起，手未离瓶。
　　“你为什么不让我说？你怕吗？你会良心不安？”淡淡的一笑，这件事，明明知道要体谅他，但指责的话却仍是这样说了出口：“那五个人，要真算起来，逼死他们的罪魁祸首是你。是你让他们失去了尊严，是你残酷的要遣送他们。你为什么？为什么要送那些士兵走？他们不怕死，战死沙场，那是他们的荣耀。而你，硬生生的要他们做逃兵。今天，是乐陵一个疏忽，五人自杀，你可以怪乐陵没有看住。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乐陵看住的，只能是他们的一时，而不是他们的一生。入关前，他们是安全的，不，应该说他们是活着的，那入关后呢？他们。。。。。。”
　　“够了。”微颤的两字截住了轩雪熙的话。他的话在抖，他那握瓶的手也在抖。
　　她，是不是真的太过分。他在颤抖，是不是伤心了，会不会旧病复发？心痛，轩雪熙直觉一阵针刺。她，后悔了。“我。。。。。。我。。。。。。。”
　　“雪儿。”瞿尘勋深深的一叹，像是想用此来平复自己的激动：“我真的，真的，是这种人？”像是询问，又像是自问。无限的凄凉慢慢的溢满了整个中军大帐。
　　轩雪熙直觉得冷，她只是双臂环胸。她想安慰他。可如何安慰？刚刚的那些，都是出自她的口，她不能否认。她只是站着，站着。。。。。。。
　　好冷，原来，他的世界竟是如此的冷。
　　“走吧。”
　　“可是。。。。。你。。。。。。我。。。。。。。”
　　“我好累了。”无力的话语。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最终，是轩雪熙恍惚的离开。
　　轻转手中的小瓶，他慢慢的抬头，苍白如雪的脸色，一抹血红犹挂嘴边：“它是你的解脱。对于你来说，单纯的恨我，讨厌我，会幸福许多。是吧？雪儿。如果那晚，我不弹那首曲子，不像你表明。。。。。。”苦笑，不停的苦笑：“舍不得，我舍不得。。。。。。”
　　双眼微闭，双手紧握着那个小小的瓶子：“我只是想多幸福一会儿。为什么你的笑容却是越来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