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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柳暗花明又一村 ...

  •   桌面上摊着一卷秀女名册。

      “这就是此次秀女的名单,一人不漏,身世、名姓都详尽地记录于其上。”云破月缓缓拉开了接过方皇后递来的卷轴,指尖快速滑过一个个圆润的字体,亲王之女、将军之女、尚书之女……果然要入得了宫,身世必得不差。

      “怎么,侄儿你可有头绪?”

      云破月苦笑一下,就凭着个名字和身世就预知谁是端妃,这真只能是神仙的活儿,再者,如今自己也不确定端妃是否真存在,这叫她如何指正?

      “侄儿才疏学浅,实在再看不出些许端倪来。”

      “如此……那一月后哀家该如何是好呢?”方皇后轻托着下巴,描绘得飞入鬓的眉微微一紧,心焦地揪着手中的绣花帕:“侄儿可有什么好办法?”

      云破月动了动身子,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倚在椅上,交叠起修长的腿,慢条斯理地道:

      “唯有静观其变。”

      “静观其变?什么都不必做?”方皇后惊讶地提高声调,手中的帕子又扭了几分:“这怎么行?哪知道其中谁是端妃?”

      云破月暗暗叹气,卷回名册,小心地绑好尽头的丝带,这方皇后确实是临危不乱,但也确实少了两分头脑,就是不知道谁是端妃才要静观呀,弄不好就弄出个自身难保,凭她的手段计谋难怪失宠多年。要扳倒她实在太易,只是云破月并不想便宜了她!

      “皇后娘娘切不可以秀女的姿色定夺一切,”云破月敛容作谆谆告诫状:“姿色挑脱的自然更有机会获得宠幸,但姿色稍逊的也未必不懂心计,端妃既是皇后娘娘的拦路石,就必定少不了心计。”

      自古失宠或被废的皇后,首先是年老色衰,其次则是愚不可及,善妒易怒,当然,决不会少了旁人的算计。如此看来,这方皇后早就该被废了!

      云破月淡淡一笑,将卷轴搁在一旁:

      “若是贸然行事,怕是会惹得皇上不悦,到时候反对皇后娘娘不利,倒不如静观好了。”

      ——————————— 我是可愛的分隔 綫 —————————————

      从方皇后那儿耗了大半个时辰,终于打发了她,对于她,到底还有什么方法呢……从前云破月是庆幸自己并未成为后宫的哪个妃嫔,因为女人间的勾心斗角太可怖而为只一个人而活实在太累,穷尽一生,或许也只能呆在后宫看仅有的一方天空,但如今,云破月想,若是当初真不幸成为了妃嫔,凭自己,要专宠甚至当上皇后也并非难事。

      优美的唇线微微上勾,嘲讽的浅笑衔在嘴边,哼哼,太没有挑战性了,若真是那样,自己在明朝的日子岂不是无趣?而今,为着理想而自由活着,经历比五百年后更惨烈的政治斗争,不更是有趣?况且,她越来越喜欢李晋这个身份了——未知的一切真让她期待啊,表面是懦弱的李晋,究竟在背后隐藏了什么……

      云破月沿着宫廊漫步,预备到书房去授课与朱载垕,好久都没见着那小恶魔了,还真有些想念他。

      窸窸簌簌的声音从小花园的石山里传出来,云破月一愣,在好奇心的催使下放轻了脚步。咦,那个是——

      “……你别这样看着奴婢呀……奴婢会害羞呢……”

      婉转的呻吟声轰地一下在云破月的脑海里炸开了!在书房外面……难道是小恶魔?是他和宫女在偷情?不是已经告诫了他吗?他不是已经说明白了吗?

      听着那些不堪入耳的呻吟、粗喘,云破月气急攻心,也不理会不会给他们难堪,一个箭步绕进石山,厉声喝道:

      “你们给我起来!”

      纠缠成麻花状的男女顿时一抖,那软玉温香在怀的男子忙不迭地将黏在身上的女子甩到地上,胡乱地扯着袍服,总算勉强遮掩了身子,又慌张地抬头想看云破月。地上的女子罗衫半褪,发髻松脱,惊怕地泪光莹莹。

      偷情确实是偷情,女子也确实是宫女打扮,但男子却不是朱载垕!

      不是小恶魔,云破月当下松了口气,现在想想,要真是他,自己闯进来也不知如何是好,好歹他是太子就算跟宫女有些苟且,自己何来得资格去约束?

      目光流转在这两个被当场抓获的男女身上,女子是宫女无疑,可是这男子——这男子生得白净秀气却并非是宦官装束,看来并不是常见的宫女与宦官间的假凤虚凰,既是如此,云破月凤眸一眯,那便是秽乱宫廷了!

      男子定下神之后,却不在惧怕,反而倨傲地仰起头:

      “你是谁?”

      听见语气不敬,云破月眉头一蹙,她本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现在见着此人这等无礼,便决定多这一事好了!

      “敢问尊姓大名?”

      男子嗤地一声,见云破月言语间十分客气,也就认定她并不是什么人物,态度更加放肆起来,似是根本不在意被捅破了偷情一事,大有请云破月离去,自己继续先前的意思:

      “我乃皇后身边的伶官范简!”

      范简?犯贱?这名字取得可真有意思啊,亏他还敢大咧咧地道于人前,云破月强忍住笑的冲动,果真是有够贱的!伶官……伶官而已,就能够如此放肆、肆意秽乱宫廷?

      云破月轻轻笑了起来,右手有意无意地抚着挂在腰间的官牌,上边的小小碧玺珠子泠泠作响:

      “听你的语气,似乎是很得皇后娘娘的欢心?”

      男子一听以为是云破月怕了自己,根本没听出来她的怒气和轻鄙,得意地道:

      “那是自然!皇后娘娘每日都召我入宫,听我唱曲儿弹筝呢!你又是什么东西?敢在这儿搅了我办事?”

      一道寒光掠过黑漆的眼眸,云破月笑得更冷,叮的一声弹了下腰间的金漆官牌,震得碧玺珠子脆脆轻响:

      “礼部侍郎兼太子太师,官居一品,皇后娘娘是我的姑姑——我现在倒要反问你,你是什么东西?胆敢秽乱宫廷、对朝廷命官出言不逊?”

      语至最后,字字都寒得惊人,范简这才注意到云破月腰间的官牌,金漆浮雕嵌羊脂玉边,他长在方皇后身边,自然识得这官牌不假,顿时腿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是有眼不识泰山,并非有意得罪大人您啊!所谓不知者不罪,大人请您饶过小的!”

      见着了范简涕泪横流的丑样,又想起方才他当先撇开宫女的行径,云破月鄙视得恨不得踹他两下,那么现在,到底该如何处置他们两人呢……是卖个面子给方皇后放过他们,还是秉公办理?

      云破月神色不善,范简一边嚎哭一边偷偷观察,心里大叫不妙,于是连忙跪着爬了几下,跪倒云破月脚下,死命地拽她的袍服:

      “大人,我只是一时糊涂啊,都是这女人这女人勾引我我才……你看在皇后娘娘的分上就饶了我吧!我好歹也是你姑姑的人啊……”

      范简含含糊糊地絮絮叨叨了一大堆,云破月却只注意到了一句!范简是伶官,而他同时是方皇后的人!这种关系可真是微妙呀……

      “你方才说你很得皇后娘娘的欢心?你跟在她身旁多少时日了?若你诚实以告,我或许会放你一条生路。”

      “是、是,皇后娘娘平日没什么娱乐,就只爱听些曲儿什么的,”范简似乎见到了生机,连忙回道:“约摸已有一年之久了,皇后娘娘隔日便传小的入宫去为她唱些新曲儿……”

      “就只你一人吗?皇后娘娘未传唤其他的伶官?”

      “没没有,因为小的曾经将方皇后的词谱成曲儿,甚得欢心,皇后娘娘一个高兴便将我留在身边,”范简小心地窥视云破月的神色,见并未有异状,才放心接道:“方皇后平日待小的极好,赏赐什么的常有,逢年过节更是少不了,旁的伶官都很羡慕。”

      “那此后皇后娘娘可有再写些什么诗词叫你谱成曲儿?”

      “自然是有的,皇后娘娘偶尔兴致所至,就会亲笔题写诗词赠与小的,小的都有好好收藏……”

      “此女是哪个娘娘的侍女?”云破月忽而指向不远处,在质问范简的期间,那宫女倒也听话,没有哭着吵着跪地求饶,只是用衣袖死死掩住嘴,现在看去,衣衫几乎已经被她的泪水湿透了。

      范简瞧也不瞧宫女一眼,只一心想脱罪:

      “她也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勾引小的好几次,这回是小的不留神才着了她的道儿……”

      “够了,我没问的你就不要多嘴!”云破月不耐地打断,又吓得脚下的范简一阵哆嗦:“三番四次地指责宫女勾引你,自己也不好好想想一个巴掌怎么拍得响?”方才见他的模样,仿佛是食了毒品上了天堂,还有脸说出这些话。

      嫌恶地一脚踢开范简,范简仰脸摔倒一旁,云破月径直走到宫女跟前停下,弯下腰替她拢起衣襟,宫女下意识地往后一躲。

      果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好了,她已经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样走了。怎么就这么凑巧,竟让她逮到了方皇后身边最紧密地两人呢?

      “现在你们有两条路可以走,其一,我将你们交到皇后娘娘手上,凭你们今日的罪行,不论多受皇后娘娘的恩宠也难逃一死,”云破月直起身来,满意地看到两人瞬间惨白的脸:“另外一条,是从此听令于我。”

      范简同宫女快速地对望一眼,似乎达成了共识,但范简仍是有些不甘心,犹豫地道:

      “但是……”

      牵动嘴角,云破月扫了他一眼,淡淡一笑:

      “当然,我给你们的会比皇后娘娘更多。还有——”刻意看了看范简贪婪地吞吞口水的模样,继续道:

      “她给你的只能是有限的财宝,而我,能给你所想要的,财富,女人,或是官职。但若是你想作墙头草,那便不止是单纯地要了你们的命了。”

      有了承诺,活命的渴望加上欲望,范简不再犹疑,立即点头道:

      “小的以后定会为大人您赴汤蹈火!”

      云破月转头望向闷声不吭的宫女,只见她晶亮的双眸动也不动地盯住云破月——好,云破月带笑颔首,我明白了,你想要的会给你。

      在欲望的勾引下,哪有人不俯首称臣呢?谁说德治仁治才能得人心,依她看来,欲望也是轻易叫人服从的利器啊,何必,何必压抑住丑陋的本性去装圣人呢?要什么,就给什么好了。

      方皇后,我本已无计可施,可你竟送了这样一份大礼给我,这叫人惊喜啊,云破月唇角勒出一道弧线,一切都是天意,你可千万不能怪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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