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暗渡陈仓为哪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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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才说，你同严嵩去过观月楼？”云破月静静地掀翻手中的书，漫不经心地问几丈外的人儿。
“嗯，”花弄影紧张地搅着袖子，强作镇定：“是昨日，昨日他在街上将我误认作你，他说作为赔罪邀我去观月楼，我本来是要拒绝的，可是——”
“可是你还是答应了？”云破月又掀了一页书，纤长的指在书页上滑过：“我真不懂，你为什么要答应去。”
她应该怎么答？难道说是因为严嵩用你的事引诱我吗？难道要再次表露自己的心意吗？难道要让你再一次刺伤我吗？花弄影无语地低下头，她根本无话可说。
云破月因为花弄影的静默微感讶异：
“你无话可说？”
“是，我无话可说，是我的失误。”
“让我想想——你在他面前泄漏了什么？”花弄影正欲抬头辩解说自己没有泄漏半点关于他的事情，但一触云破月的视线，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说这些有什么用？他那么聪明，什么都该料到了！是，她是无意泄漏半点，可是她的言语、动作、反应，统统都在严嵩的掌握之中。不必说什么，严嵩都应该知道了，她甚至怀疑，是严嵩百无聊赖的一种把戏。
云破月轻轻一笑，将书阖上放在桌面：
“很好，你懂得我的意思。我想想——他知道你是我的表妹，会武功，而且性子不稳情绪容易起伏？啊，还有，他是用我的事诱你过去的，然后又因为提及我，你才——？”
是、是！他都料到了，什么都清楚，故事的开头、经过、结尾，角色的反应、起伏他都清楚得像编剧！她不好意思说的，他就从容地全部说出来了，没有顾及她的心情。她每次都好想问他，你究竟是残忍还是什么都不懂，你能不能将我当成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试着了解我的心情？
“他没有什么情绪吧？一直都是很平静地同你说话？”
“是。一直很平静。”
云破月没注意到花弄影的心绪波动，抵着额思索道：
“哼哼，他可真厉害呀，明明都知道了，却还拐着弯让你来告诫我。”下战书了？挑衅吗？终于意识到我的存在而不是当我作弄的对象？
“不过，若仅是如此，他也太闲了，”云破月淡然说道：“告诫我有几百种方式，他却偏偏选了你作中介，想必是有其他用意。”用意是花弄影吗？是因为她与自己有相似的脸，最重要的是她是女的？呵呵，这倒也好，省得自己还分神应对他，若真到了那一步——
云破月下意识朝花弄影看去：这样对你，会不会太残忍？可若你已决定留在我身边，就必定会有这一天的到来，我不是没有给你选择，只是你的选择如此，而已。
“我不知道严嵩跟你说了什么，不过那也无关要紧，”云破月咬着唇，像是在斟酌着什么：
“我只会问你一次，你想清楚了吗？”
“我……想清楚了。”
“好。你要记住你的选择，从今之后，你不会有后悔的机会，”云破月走到窗边，深深吸了一口气：“出去吧。”他做事，从不会强迫别人，所以，旁人的选择自然与他无关。
“她已经走了，你可以出来了。”云破月重新拿起书，闲适地躺回贵妃椅上。
“我们的云大人还是一样的铁石心肠啊，这么娇滴滴的大美人每天都要受你的气，好可怜啊。”一个白衫人影轻飘飘地从窗户外头翻进来，笑嘻嘻地说。
“你喜欢她？”云破月快速地翻着手中的书。
“不不，她虽然很漂亮，可是你更美呀，”那人俯身按下云破月手中的书，脸几乎要贴上云破月的：“而且，我更喜欢你。”
云破月不躲不闪，平静地望着近在咫尺的脸，彼此的气息几乎要纠缠在一起，可是云破月却像是看不见眼前人：
“你非要靠这么近说话吗？”
“我们不是一直都这样吗，”云破月的话似乎刺激了他，那人将唇靠在云破月的耳畔，柔声道：“云儿？”
“你！”云破月眼中蓦然掠过一道冷洌的光芒：“你怎么会知道？”
“你莫要低估我的能力，”那人的唇靠得更近，云破月已经感觉到他呼出来的热气在耳边缭绕：“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你休想瞒过我。”
云破月眼中的光芒更胜，抓着书页的玉手摹地一紧随即又马上松开：
“我的事，与你无关。”
“私事的确无关，”那人轻轻笑了起来：“可是，你这样会影响我们呀。”
云破月蹙起秀气的眉：
“你在说什么？”
那人缓缓撑起自己的身，睁大眼眸直直看入云破月的眼睛深处：
“你动心了。”
太深邃了，他的眼睛。当云破月与那人目光相对的时候，云破月竟然感觉到一丝不自在！
为什么……从来没有这种心虚的感觉……难道我对朱厚熜真的……？云破月清澈的眼眸有一瞬间的涣散和迷惑，仍旧抓住书页的手也再次抓紧！是的，他害怕，害怕自己会动了感情，因为他有太多想要做的事，他的计划里不能带感情！不可以……不可以……云破月喃喃地告诫自己，心在一刹那陷入了莫名的慌乱。
“哦？你真的动心了？”那人静静地品尝着云破月的紧张、迷惑、慌乱和抗拒，语气也压抑起来，隐隐透出些怒气：“你不想得到你想要的吗？”
这句话令云破月动乱的心马上澄清下来！他想要的，不是爱情，他和朱厚熜之间，也只是追逐的游戏。所有的一切就只是为了动摇他而已，绝对不能够忘记。
“你生气了？”云破月突然淡淡笑了起来，眸子又重新澄澈：“难道……你真的喜欢我？”
闻言，那人哈哈大笑，薄唇讽刺地勾了起来：
“喜欢？什么是喜欢？你知道吗？”
“也是，你和我并不懂得这种东西，”云破月推开他，抚平书页：“我们都不需要。”
“不，你在我这里，”那人牵起云破月的手，贴到自己的左胸前：“这是你跟别人不同的，你是特殊的。”
手心下是温热的胸膛，隐隐感受到强健的心跳，那人紧紧压住云破月的手让他动弹不得，两人的气息和视线绞缠在一起，有什么事情仿佛要一触即发！
“哈哈哈——”
云破月突然的大笑让那人愣住了：
“笑什么？”
云破月却只是笑，笑得晶莹的泪都溢出了眼眶，笑得满脸的灿烂，许久，云破月才轻轻揩下眼角的泪：
“我当然是特殊的，因为我和你有交易，我需要你，而你也需要我。你偏要说得这么煽情，难道不可笑么？原来那些女人就是这么拜倒在你的膝下。”
那人凝神看了一会儿云破月，才淡淡说道：
“你太聪明了，如果你能稍稍蠢一些，我也许会喜欢上你。”
“可是如果我稍蠢一些，朱厚熜便不会看上我，而你，也不会提出这桩交易，最后我还是不能得到我想要的。那么你说，我是要变得蠢一些获得你的喜欢，还是像继续现在一样得到我想要的？”
“原来我的喜欢这么不值钱。”
“不，你现在走出去，一样会有大把的女人缠住你。只是，我不需要你的喜欢而已，如果我对你来说真的特殊的话，你便应该助我得到我想要的。”
云破月想抽回自己的手，那人却死死抓住不放，他唯有耸耸肩：
“我真是没有想到，”那人冷冷看住云破月，手下加了几分力度：“骄傲如你，竟也会利用自己的美色？”
“当我的美色可以迷惑皇帝的时候，我应该为自己骄傲，”云破月抬手抚抚自己的脸：“我不觉得有什么羞耻的。”总比那些被朱厚熜漠视的人好。
“是啊、是啊，倘若有一日，让他知道了你是女的，那你该怎样？”那人用力攥住云破月的手：“当他的妃子吗？还是让他灭九族？你不要以为能够将他控制在掌心之中，如果你真是男儿身你或许能够做到，只是你是女子！”
云破月阖起双眼，张开的时候，眼眸里盛满了讥讽：
“你认为我想不到这点吗？”
“真的？你有把握赢得和朱厚熜的游戏吗？我瞧你反而像是被他迷惑了呢，”那人同样嘲讽云破月：“只是一句话就让你神魂颠倒！”
“好，那你告诉我，你一定会顺利吗？到底要多久？你有把握在那之前不让严嵩或是朱厚熜阻拦下来吗？” 云破月漂亮的眼眸里腾起怒火，一下拍开那人的手：“你非要我把话都说全了吗？到底是你没想到还是你太无聊？你也适可而止吧！”
“我只是想问，你为什么不可以完全相信我而非要如此？”那人反倒平静下来。
原来只是想问这个问题啊。
“那是因为，我知道要走到那里，需要太多的精力，会经历太多的波折——我不打算在交易的同时，将我的性命托付给你。”云破月默叹一口气，事情总该有两手准备，这一点，是父亲教他的。父亲说，交易可以，但决不能将性命相托，权力之争中，总会有些事情让对方舍弃你而另求人。
无论眼前人他还无法掌握，这人太危险，就算自己能控制，也决不会放心将一切托付。只能相信自己。
“既然交易已然生效，便不要再屡次试探我。拴在一根草绳上的蚂蚱，怎么会背叛？”云破月道：“你时时为些琐碎的事来我住处，怕是会被有心人窥见呢。”
“那云大人你，何以不明白这个道理呢？”那人拣起桌上的折扇，抚着扇柄：“所以,不要试探我，也不要算计我。”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暗渡陈仓为哪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