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圣经AXL》千里隐

9、五

　　麦基洗德守着亚伯兰看着他跟比拉牛头不对马嘴的交谈，时不时地哼上几声。初时比拉尚能忍受，但过了一会就气鼓鼓地冲走了，然后不知看到什么景，呼啸着在草原上跑来跑去。
　　麦基洗德眯着眼睛追逐比拉的背影，心中不免得意。
　　亚伯兰看了看比拉，又看了看盯着比拉的麦基洗德，不禁微笑起来。
　　麦基洗德似察觉到亚伯兰温和的目光，自以为不着痕迹地收回眼神。
　　“亚伯兰大人对所多玛王也太和善了些。”
　　“所多玛王虽然略显天真，但也不是不可教化。”
　　麦基洗德听着这话，在自己还没意识到的时候，“哼”就从嘴边溢了出去，意识回来，发现自己竟然在哼亚伯兰，心里一慌：
　　“呃，不是，我在哼比拉，哼所多玛王……不是”哼你啊，亚伯兰大人。
　　亚伯兰微笑着点头，似有所领会。
　　麦基洗德微微红了脸，警醒自己应该庄重起来，刚要开口说点正经的挽回一下自己的形象，信使给亚伯兰传了信。比拉看见自己家人呼啸着冲了回来，大叫着扑到信使身上，连声问着家里的情况。
　　麦基洗德看着亚伯兰微笑着展开信，手微微颤抖后稳住，略有些皱眉，最后目光凝住了。信使跟比拉大致交代了情况之后，看亚伯兰脸色不对，急忙走了过来说：
　　“罗得大人已经成亲了。原本是想等着大人您到来，但罗得大人考虑到您事务繁忙，希望我见证了他的婚礼之后向您报告，就也算是您也见证过了……”
　　亚伯兰若有似无地“嗯”了一声，嘴角上扬：
　　“罗得……成亲了啊……真好。”
　　麦基洗德看着亚伯兰微皱的眉头，开口想对亚伯兰说些什么，最后只是询问信使关于罗得成亲的详细情况。
　　“哦？你是说岚的哥哥一周内便给岚和罗得砌了新家？”
　　“那是！岚的哥哥们在我们所多玛城可是数一数二的勇士。”
　　“喂喂，我还在这里呢！”比拉不满地插嘴。
　　“当然，比拉大人您是最厉害的勇士！”信使神色不变。
　　麦基洗德撇嘴，这城的人把比拉真宠上了天。
　　亚伯兰静静听着信使口中的一言一语，遂夹杂着信使对自己家大王毫不遮掩地吹捧，但还是能够在眼前再现当时罗得成亲的盛况。所多玛城的人总能把个人的盛况变成大家的盛况，最后藉由罗得的婚事，大家好好狂欢了一会。
　　信使的华丽辞藻开始由描述罗得婚事多么盛大转向描述所多玛城多么热闹。麦基洗德看着亚伯兰一副已经走神的样子，便没有提醒信使回归正题。他开始询问一些所多玛城的情况，一边领着信使跟比拉往旁边走。
　　亚伯兰回神的时候，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了。
　　“成亲了啊。”亚伯兰喃喃。

　　比拉听着信使跟麦基洗德描述所多玛城借着罗得的婚事又办了场大的，不由得心驰神往，恨不能当初跟着罗得直接回所多玛，又思及自己目前的确舍不下亚伯兰，一时间矛盾不已，便没有看到麦基洗德听着信使对所多玛的描述渐渐皱了眉头。
　　“你们所多玛怎么，”麦基洗德住了嘴，红了脸，“你身为所多玛王怎么不管管？”
　　信使不满地看了眼麦基洗德，撇了撇嘴。比拉同样怒了：
　　“咋？我们所多玛咋了？你倒是说啊？”比拉红了眼。
　　“你们……”麦基洗德红了脸，“你们聚众……”
　　“嗯？”比拉眯着眼，“聚众？”
　　“聚众……□□。”麦基洗德闭了闭眼睛。
　　“切，就这？”比拉不以为然。
　　麦基洗德看着比拉毫不在意看上去甚至觉得麦基洗德没有见识的样子，突然惊声问道：“你不会也？！”
　　比拉的脸突然红了，梗着脖子大声说：“干嘛？你有意见吗？我身为所多玛城最勇敢的猛士！当然有姑娘愿意追随！怎么样！没想到吧！”旁边信使吃吃地笑，被比拉横了一眼，低下头不停颤抖。
　　麦基洗德看着这番景象，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不由得带着笑意问：“那你究竟被几位胡娘追随了呢？”
　　比拉抻着脖子，说不出话来。
　　信使停止了颤抖，觉得自己还是得在外人面前维护一下本城首领的尊严，正声说道：“我王作为所多玛最伟大的王，年少成名，更愿意在宴席上参与其他勇士的酒后比武。至于姑娘，”信使瞥了眼比拉，想起聚会上姑娘们捏着比拉的脸蛋略过比拉走向更高更壮的意中人的样子，有点像笑，“至于姑娘，自然会有。”
　　“自然会有！”比拉缩回脖子，得意地点了点头，摇头晃脑的样子看得麦基洗德想笑。
　　比拉看着麦基洗德忍俊不禁的样子，感觉有点尴尬的红了脸，干脆挥手让信使先离开。看着信使离开的背影，比拉开口：
　　“我们虽然喜欢享乐，但不也做不出一男多妻、一女多夫的不平等之事。”
　　麦基洗德惊地瞪大了眼睛。
　　“我们也不会直系亲属结亲……”
　　“所多玛王！请慎言！”麦基洗德厉声打断比拉的话。
　　比拉撇撇嘴继续说：“我知道你们主有规矩，我们也有我们的规矩。按照我们的规矩，你们的所作所为才是不守规矩。凭什么一切都得按照你们……”
　　“比拉！”麦基洗德差点要伸手捂住比拉的嘴。
　　比拉看着麦基洗德犹如惊弓之鸟的模样，最终还是停下话头。静了几秒，比拉忍不住开口：“麦基洗德，你看上去好怂哦嘿嘿嘿”
　　麦基洗德轻舒一口气：“我是尊敬、是敬重、是遵从。”
　　比拉定了定神，看向麦基洗德，眼神肆意：“我就不一样，我们所多玛人只会听从自己的声音！”

　　这位只会听从自己声音的所多玛人，在晚上的宴会上差点被动摇了。
　　比拉看着亚伯兰身后两位并驾齐驱的女人，满头问号。偷偷揪住旁边麦基洗德的袍子，问：“亚伯兰后面是，他的妻女？”
　　麦基洗德斜睨：“不是，是妻和妾。”没想到吧，你的亚伯兰可不守你的规矩。
　　比拉睁大了眼睛：“啊？”
　　麦基洗德抿了一口水：“听说是亚伯兰之妻自愿把使女献给亚伯兰的，因为她一直没能为亚伯兰生儿女。”而听那位的意思，亚伯兰的后裔将如繁星一般。
　　“啊？”比拉一脸“就这？”的表情。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住了嘴。收回捏着麦基洗德袍子的手，规规矩矩地坐回了位子上，有点闷闷不乐的样子。
　　麦基洗德享受了片刻的宁静，看着比拉不同以往的沉闷，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你没事吧？”
　　“……”比拉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麦基洗德看着亚伯兰和他身后的两位女子，问比拉：“你崇拜的亚伯兰是什么样的？”
　　“是强大的、勇敢的、自信的。”比拉闷闷开口。
　　“那亚伯兰有妻妾并不影响你的崇拜啊，你为什么会不高兴呢？”
　　“……因为感觉亚伯兰，”比拉抬头看向亚伯兰，“并不像会主动纳妾的样子，我以为又是你们的……”比拉住了嘴。
　　麦基洗德无言以对。的确，这是主的意思。
　　“如果说那么强大的亚伯兰连婚姻子嗣都得听从……”比拉停了会，“那怎么还能算是强大呢？”
　　麦基洗德看见嘲讽渐渐爬上比拉的脸，意识到，比拉大概是要回去了。因为这里不再有比拉想要探寻的，亚伯兰强大之源。亚伯兰的强大来自于对主的信，而这从来与所多玛人的信念相悖。
　　“如果，”麦基洗德涩然开口，“如果说，你信了主，就会变得强大的话……你愿意……”
　　“我不要。”比拉沉静地说。
　　“如果说不信的话会有灾祸……”麦基洗德心口抽着疼，但还是维持着平常的表情仔细看着比拉。
　　“……我不信，但要看所有所多玛人的意思。”比拉自信地笑着，“不过我相信我的子民，不会让我失望！”
　　麦基洗德看着比拉在火光下照耀得发亮的脸，心不住地往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