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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无情却似很多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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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上沾了灰,又拿来擦脸,登时多了几条污迹。虽然损了三分俊美,但却多了七分的生气勃勃,令人移不开目光。
众人不由暗想,不知从哪里来的野小子,生得倒是不错,可恨不按牌理出牌,不懂规矩,有心想要擒拿于他,向梁兴言示好,然而对方武功奇高,都是敢怒不敢言。
梁兴言倒是不介意,他未见到陆之霖时,还道他居心不良,此时打了个照面,见他只不过是一个不谙世事的乡下小子,生得倒是很俊。不由啼笑皆非,温声道:“太师府中有一位画技超绝的画师,到时让他帮你画上一幅就是了,你且稍安勿躁,在这里小住几日,见见京城繁华也是不错。”
陆之霖怒道:“那画师未曾见过我这画像,到时又要我仔细给他说清楚,耽搁好久的时间,若是因此让我错过了师兄,谁来负责?”
“就算画师没见过,我们这几个人却是都见过的。在下的画技还算不错,你若不嫌弃的话,便由我来为你作画一幅,如何?”他难得在王越面前展露自身技艺,不由面露微笑,向王越看去,却见他的脸色黑得如同锅底一般,这才发现自从陆之霖进来,王越就没开过口。
梁兴言登时便发觉有些不妙。
那画像实在太丑,所以他完全不相信是王越本人,可是看王越的反应,却是识得这个少年的。难道……他真的是这少年的师兄?
想到王越杳无音讯的那三年,梁兴言登时有些不快。
陆之霖看了看他,摇头道:“你定是在消遣我。若你这般好心,怎么把我的画像说撕就撕了?”
吴姓幕僚忙道:“陆少侠误会了,不是大公子撕的画像,是……”
梁兴言抬手阻止了他,让众人退了下去,微笑对陆之霖道:“是我适才在练武,一时不慎,伤到了画。我这就磨墨为你作画,以示赔罪,如何?”
陆之霖听到幕僚的话,便往王越的方向看了过去,却见他仍旧面无表情地站着,双眉入鬓,眼角微吊,容颜俊美已极,不由心口砰然直跳。
其实他刚到庭院之时,第一眼就看到到了王越,忍不住生出无数好感,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世上竟有这般俊美人物!然而非礼勿视,他已经是一个有心上人的人了,自然不敢多看,此时转目注视对方,看得更加分明,心中想到,他神态怎地有些像我那师兄?
然而对方连一个眼神也吝于施舍,他感到十分难过,心中暗自想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难道当真是一个朝三暮四之徒?旁人看不看我,又与我有甚么相干?
这人一看便是世家子弟,有些傲气又有什么奇怪?不管怎样,他的才华气质定然是不如我那师兄的。
他心中坚信王越胜过旁人无数倍,但要他再仔细分辨,到底有些什么不同,却是不敢多看了。
听到梁兴言的话,他慢慢地将头转了回来:“很好,那你快画,我等你。”
他使唤太师府的大公子倒是使唤得十分自如,梁兴言面上笑容僵硬,对王越道:“太晚了,弟弟先回去睡吧。”
王越哼了一声,转身便行。
陆之霖听到他这一声满是讥诮的哼声,登时心跳都快停止,只觉得他的声音熟悉异常。
定是出现幻觉了,所以他到哪里都像是听到师兄的声音!
他再回头去,想看一看王越的背影,此时的王越已走到昏暗处,什么也瞧不见了。
“陆少侠!陆少侠!”
陆之霖回转心神,口中埋怨道:“令弟脾气好怪,是不是他撕了我的画?”
梁兴言笑道:“他只是害羞内向,你莫要怪他。走吧,去我书房。”
陆之霖跟上了梁兴言的脚步,感激道:“大公子,你真是好人!”
“举手之劳罢了。来,跟我说说,你师兄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他嘛,温柔体贴,善解人意,武功高强……”
听到远处陆之霖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与梁兴言越走越远。王越的嘴角抽了一下。对梁兴言熟悉的人都会知道,他绝不可能是好人,将陆之霖带走,定然不会有甚么好事。
没想到陆之霖竟然越活越回去了,教了他那么久,居然还这么幼稚。但梁兴言未明真相之前,不会下死手,不必担心陆之霖有生命危险。
他离开小隐山后,就决定再也不管陆之霖的死活,如今明知道陆之霖暂时不会死,却还心神不宁,静坐良久,仍然不能入定。
晚上的凉风微微,吹得桌前翻开的书页扬起,那一页却是始终翻不过去,令他心烦意乱。他移步桌前,合上了书。
或许正如一套武功推演到最后几步,便越发地放不下,寝食难安,他教导陆之霖多年的武功,但在为人处世上,却是听之任之,让陆之霖胡乱生长,以为江湖会教给他做人的道理,谁知道陆之霖还是这般毫无心机,这才让他无法容忍。
绝不是他牵挂不下陆之霖之故。
“叩叩叩”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三下,他吃了一惊,没想到自己心神不宁到这个地步,连有人靠近也没察觉!
起身开门,但见门外站着的却是梁兴言,笑吟吟地问他:“你没睡吧?”
“是你?”
“很失望?难道弟弟以为我是陆小兄弟?”
王越心念陡转,猜不出陆之霖无意中泄露了多少,面色镇定如常:“我只是想不到,大公子这么晚了,还要扰人清梦。”
“弟弟衣裳未解,应是没有入睡才是。”梁兴言微笑道,“不请我进去么?”
王越看了他许久,让过一旁。
梁兴言连忙踏入王越的房中,环视了一圈,“弟弟住的地方还是简陋了些,明日我让人拿些摆件过来。”
“不必。”
梁兴言目光闪动了一下,轻声道:“为兄没有别的意思。天下人都把东陵侯传得如神仙一般的人物,想到你就是我弟弟,我又怎能不欢喜激动?只是你在家的时日太短,我们兄弟之间难得亲近,让我心中抱憾不已,只怪我当年处事不当,把你当外人看待。如今我希望能唤你一声二弟,不知是不是太迟?”
王越淡然一笑:“你让你二弟梁兴嘉如何自处?”
“只要你入我梁家家谱,排行都可以重来!”
“行了。”王越有些不耐,“你要说的就是这些的话,就可以走了,门就在那边。”
“我要说的当然不是这些!”梁兴言情急之下,抓住他的手,急急说道,“你不愿意入族谱也没关系,我只是想要和你更亲近一点……”
王越却像是被蛇咬了似的,猛地甩开,接连退后几步。自从在小隐山被陆之霖扑倒,引起自身走火入魔,被迫发生那些难以启齿的关系以后,他就发现自己受不得旁人的碰触。女子还好一些,男子一碰到他,他便真气错乱,有走火入魔的症状。他也打算还没解决这个问题之前,对敌最好只用剑,少用拳掌,所以近段时间他练剑的次数明显增多。
可是遇到梁兴言的纠缠,却让他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正要拔剑给他一个透明窟窿,梁兴言却已扑了上来,急切地道:“越儿,我喜欢你,喜欢得要进骨子里去了!你也一定知道我的感情,所以一直回避我,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