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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愿得一人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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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粒细小的水滴在岩壁上慢慢显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逐渐成为一颗晶莹透亮的水珠。水珠光滑如镜,倒映出这个小小洼淇的影像:清澈见底的水面,水底遍布稀泥,几颗不规则的石头,几束飘荡的水草,几根来回嬉戏的须根。
须根一会儿在水底交缠,一会儿浮在水面飘荡,一会儿又升上天空,重重落下,“噗”的一声,溅起一波浅浅的涟漪。
“咯咯咯,咯咯,咯咯......”小孩子银铃般的笑声响起。
洼淇已经不能满足须根的玩乐了,须根将场所转移到了岩壁上。一会儿拉扯花草,一会儿拍打石壁,一会儿伸进缝隙里。似乎是发现了正在偷窥的水珠,一根须根向水珠伸去,试探性地,轻轻一点,水珠不堪重负,“叮咚”一声掉进洼淇里。
“哈哈哈,哈哈哈哈......”见到这一幕,洼淇旁,一根类人型植物捂着胸口大笑起来。
只见类人型植物有着粗壮光滑的身体,四肢肥胖短小,上面长有细小须根。头顶插着几片叶子,叶子中间包裹着几枚火红的果实。随着它一笑,叶子左右摇晃,果子也从叶子里探出头来,若隐若现。
类人型植物两条腿交叠在一起,仰躺在洼淇边上,显得十分慵懒随意。它挥舞着须根这里碰碰,那里打打,很快就把附近弄得一团糟。可它还觉得不满足,伸长须根向着更远的地方扫荡。
一时间,山谷里响彻小孩子放肆的笑声。
等到艳阳落尽,母鸟呼唤稚子归巢的叫声响起,类人型植物才意犹未尽地收回须根,站起身,像大王巡视一样看着被它暴力破坏的花花草草,满意地点点头。说到头,其实就是类人型植物身体上面的一个小凸起,滚圆滚圆的,很是滑稽。它一点头,叶子和果实也跟着颤抖,前后摇晃,活像给类人型植物装上了一顶天然的帝王头饰。
时辰不早了,类人型植物挥舞着须根像模像样的在身体后面一扫,拍掉了粘在身体下方的一块泥土。它转身,将一地狼藉落在身后,一个俯身缩进地底,再起来时,已出现在百里之外。
几个缩地成寸,类人型植物就到达了自己的住所外面。拨开茂盛的杂草,正当它准备大摇大摆出来时,空气中陌生的人类气息吓得它一下子跳回草丛里,战战兢兢躲藏起来。好一会儿,它才将草丛拨开一条缝隙,露出米粒大的眼珠警惕地打量周围。观察了好久,什么危险都没有出现,连空气中的人类气息也越来越淡的了,它一屁股坐下来,背靠杂草,伸出一根须根上下抚摸胸口,似乎是在为自己压惊。
危机解除,类人型植物毫无顾忌地跳出草丛,嚣张的双手背后,不复先前逃窜时狼狈的样子。它径直向家门走去,这条路,即使它闭着眼睛也能走对,可是今天,看着家门大敞,它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路了。
绿豆似的小眼珠眨巴眨巴,“恩?”根须戳戳脑袋。
突然,一片翠绿的叶子映入它眼帘。几步跑过去,类人型植物捡起叶子,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才认出,这是它专门放在门口的,负责看家门的,不知道是几代的曾曾曾......孙的的叶子。
糟糕!曾曾曾......孙遇难了!
“呜呜呜,呜呜呜......哇哇哇......哇哇哇......”类人型植物拿着曾曾曾......孙的遗物,哭得声嘶力竭,不能自已。如果忽略掉它干打雷,不下雨的眼睛,表演还是非常完美的。
等到玩累了,类人型植物将曾曾曾......孙的遗物一扔,向山洞更里面跑去。里面还有好多好多的儿子,孙子,孙子的孙子,孙子的孙子的孙子......它要赶紧去看看,千万别也遇难了。
曾曾曾......孙的遗物就这样凄凉的躺在地上,如果有眼睛,它已经悲伤成河。
............
“哥哥,你今天去采药吗?我也要去。”秦慕背着小背篓,拿着小锄头,对正在忙碌的秦越认真说。
秦越放下手上的活,有些愧疚地对秦慕回答:“对不起小慕,今天也去不了。吴爷爷的病还没好,我们要去吴奶奶家帮忙。”
“啊,又不去啊。”秦慕很失望,脑袋耷拉下来,小锄头蹭着地面,一下下的刨。
秦越最不想见到的就是秦慕这副样子。小包子一难过,周身的灵气都没有了。这几天,他见多了小慕失望,心里难受得不行。虽然知道小慕是为了人参才想和他出去采药,但这时候他哪里还真能和植物吃醋,于是忍不住出言安慰:“今天不能去,我们明天去怎么样?大夫说过了今天吴爷爷的病情就稳定了。”
“真的吗?”见秦越点头,秦慕马上一扫周身的沉沉之气,脸笑开了回答。“恩!”
秦慕一笑,秦越也跟着笑起来。距离采到人参已经好几天了,原本他是打算第二天就去山洞看看的,但是第二天早上他从村里人口中得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吴爷爷摔倒了。
原来,吴奶奶和秦慕出去后,吴爷爷也打算出门去地里看看。就在他走到田埂上的时候,不知怎么的脑袋一阵犯晕,竟一头栽倒下地,再也爬不起来。幸好没多久被路过的人发现,急忙将他送回家。
来叫吴奶奶回家的人,就是送吴爷爷回家的人之一。
平时吴奶奶帮助了秦越良多,这个时候秦越怎么能袖手旁观。吴奶奶和吴爷爷没有孩子,两个老人无私的关爱让他早就把老人当成了自己的爷爷奶奶,心里尊敬着。
秦越当即就带着秦慕去帮忙。接连去了好几天,把苏立也惊动了。自从受伤后一向不出门的他,也去看了几次。好在昨天大夫终于说了好消息。
秦越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这几天吴奶奶为了照顾吴爷爷,憔悴不少。他真怕吴爷爷一有什么事,吴奶奶也会跟着去了。
还好,还好。
“哥哥,坏蛋出来了。”就在秦越走神的时候,秦慕靠近他,小声说。
“啊?”秦越回神,顺着秦慕的视线,看到正站在门边的苏立。
苏立依旧身着一袭青衫,墨黑的秀发披散肩头,将儒雅的面容掩盖其中。秦越看着看着,突然觉得,明明是与几天前一样的装扮,但现在的师傅却没有几天前的健康,身体单薄得厉害,看着分外脆弱。
秦越恍惚,他好像有好几天没有仔细看过师傅了。所以,师傅也病了吗?可是不应该啊。自从喝了人参药来,困扰师傅的头痛都很少发作了,师傅的身体怎么会越来越弱呢?
“秦越,过来。”苏立说。
“哥哥,坏蛋叫你呢。”秦慕扯了扯秦越袖子。
秦越走过去,想仔细看看苏立的脸色,一样东西就被放进手里。
“把这个药拿去给吴爷爷吃下,对他有好处。”
秦越低头,手心里正躺着一枚药丸。药丸洁白光润,散发着一股幽幽清香。“师傅。”他刚想问这是什么药,一抬头,只来得及看见苏立的发尾,门就从里关上了。
好吧,不管是什么药丸,总之是好药就对了。上次师傅给的药就可好用了,抹到伤口上清清凉凉的,感觉不到疼。第二天早上起床,伤口就结疤了。
真不知道师傅是怎么弄到这么好的药的?该不会是师傅自己做得吧?秦越被这个想法着实惊了一下。
“吴奶奶,师傅给的药。”秦越将药丸拿出来,放到吴奶奶手里。
“呀,这一看就是好药!”吴奶奶拿着药丸大吃一惊。她何曾见过圆圆的药啊,都是熬的汤药。“苏兄弟真是有心了。但是,”吴奶奶一狠心,将药丸放回秦越手里,“小越啊,这药我不能要,还是还给苏兄弟吧。我看他最近气色很不好,是不是之前的伤还疼啊?那可要吃很多药。”
连吴奶奶看出师傅生病了。秦越很惭愧,他竟然没有看出来。
“吴奶奶,你就收下吧。师傅给的时候说吃了对吴爷爷身体好。师傅那里有我呢。”
“是啊,是啊。”秦越附和。大坏蛋有哥哥。
“这......好吧。”最终是老伴的身体健康占了上头,“那我先谢谢苏兄弟了。”
吴奶奶兴高采烈地将药丸给吴爷爷服下。药丸入口即化,化为一股暖流流进吴爷爷的四肢百骸。只一会儿,吴爷爷还有些苍白的脸就变得红润起来。
“有效,真的太有效了。”吴奶奶马上坐到床边,牵起吴爷爷的手,紧张的问:“老头子,你感觉怎么样。”
“呵呵,呵呵。”吴爷爷露出虚弱的笑容,紧紧回握住吴奶奶的手,声音开口还有些沙哑:“老婆子,我很好。苏兄弟给的药太好了,我感觉身体暖洋洋的,不再发冷了。”
“好,好,好.......”吴奶奶红光满面,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只一味重复好字。吴爷爷看着她,脸上露出宠溺的笑容。
秦越十分懂事地牵着秦慕出去了,将时间和空间都留给两位老人。说实话,吴奶奶和吴爷爷的感情让他十分动容。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啊,哥哥,这是什么意思啊?”秦慕好奇的看着秦越。
秦越这才知道他竟然把脑子里想的话说了出来。“小慕,你还小。以后会知道的。”
“哼!”秦慕傲娇的偏头,“哥哥,我不小了。虽然我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这样的话我也会说。”
秦越乐得大笑,“好啊,你说一句。”
秦慕深觉自己被小看了,不能忍,绝对不能忍。他松开秦越的手,清清嗓子,像模像样的学着记忆里某人的样子,说:“啊!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秦越一口痰卡在了喉咙里。“咳咳咳咳......小慕,你站住。咳咳......说。咳咳.....你都看到些什么?你别跑!”
秦慕早就跑远了。他才不会告诉哥哥,当他在暗处偷看村里两个相恋的人互诉衷肠的时候,他在就在他身后几米处。他看到了恋人说着情话,更看到了他发红的脸蛋和耳朵。
哈哈哈,哥哥那个样子蠢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