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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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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了三遍,没人应答,可里面分明有动静。酒店下榻的客人特别多,人来人往的,有好事者,甚至过来询问她,是不是忘了带房卡。她谢绝对方的好意,等人少点了,继续敲。
“领导,您在吗?”
依旧没人应答。她不由得紧张起来,拿出电话,发现并没有付辰榽的号码,犹豫了一下,便给付想拨了过去。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忙音,付想没接。应该是影视城那边事情很多。
捏着手机,正愁怎么办的时候,门开了。
付辰榽穿着白色睡袍,大热天的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看了一眼她,便退开了。图怡冶扒着门缝,迅速的挤了进去。房间很干净,套房很宽敞,从客厅一眼就能看到卧室,门是开的,床上很整洁,不像是蜗居了一天的样子。
付辰榽去了洗手间,图怡冶没继续跟过去,将手里的托盘放在了桌子上。等了好久,竟不见付辰榽出来,她有点担心,走到洗手间门口,发现门并没有关,敲了敲,没人回应,她便大胆的推开了门。洗手台边,付辰榽正低着头,水龙头里的水汩汩的流,他就那样,弓着腰,一遍一遍洗着自己的双手。图怡冶垫脚看了一眼,那双手煞白,应该是太长时间泡在水里,都泛起了褶子。
“领导……您这是干嘛呢?”
“洗手。”付辰榽闷闷的回答,双目始终盯着水流。
“您饿不饿?我带了点甜点。”
付辰榽愣了一下,复又搓着手,说道:“吃东西前要先洗手。”
“……”图怡冶看着镜子里他的脸,沉在壁灯打下的阴影里,阴鸷冷漠,这场景,真的吓到她了。
静谧的空间突地响起铃声,吓得图怡冶差点跳起来,她接起来才发现是付想,悄悄的从洗手间退了出来。
“大晚上的给我打电话?想我了?”
图怡冶翻了个白眼,没时间吐槽他,小心翼翼的望着洗手间方向,问道:“我男神一天没吃东西了,怎么办?”
“你怎么连这都知道?”付想打了个哈欠,伸伸懒腰,今天快累散架了,一会儿一定要去泡个泡泡浴,笑着打趣她:“跟踪我二哥了?”
“没!他今天一直在房间里没出来过。”
付想掐着腰,突然顿住了,平息了一下心神,问道:“你确定?”
“我确定!我现在就在他房间呢。”
“他是不是在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一直在洗手算不算?我都进来十多分钟了,他还在那边洗手。”
付想稳住呼吸,沉思了一下,小图刚才说她也在房间里?付辰榽犯病的时候,她竟然没被赶出来?奇了!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压低嗓音,告诉她,去付辰榽的行李箱里,找一褐色药瓶,拿三颗药,务必让付辰榽吃下。
图怡冶嗯了一声,看看洗手间里静默的男人,以及半开的卧室的门,小声问道:“这药是治什么的?”
不料,付想却未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用无比认真的口吻嘱托她,药瓶下面的隔断里,有一针管,如果有突发情况,直接给付辰榽来一针,然后打120求救。
图怡冶还想再问的清楚些,付想却严辞警告:“快点,别磨蹭。”
所以,她拿着电话,走近了卧室。卧室里真的如她之前看到的一样,没有任何翻动或入住的痕迹,唯有地上放置的行李箱被人打开,衣服被翻动过,她根据电话里付想的指挥,找到了那瓶褐色药丸,以及那支标签上打着安定型镇静剂的针管。
她瞠愣了半刻,终于在付想的催促声里,拿出药瓶,取了三颗药丸,然后并没有碰那支针管,便出了卧室门。洗手间里传来水声,付辰榽依然在里面。
她倒了一杯水,端了进去。付辰榽没有回头,好似这空间里,没有她的存在一样。
“领导,该吃药了。”
付辰榽听到她的话,手上停了下来,双眸从镜子里直视着她,那双暗沉沉的眼睛里藏匿了所有的光亮,黑黢黢的快要将她也给拽进去。
“水是温的,不烫。”她向前走了两步,将水杯递了过去。
付辰榽盯着那双明净白皙的手,一只托着水杯,另一只掌心里,躺着三粒白色药丸。
“病了就要吃药。”说罢,她又将手往前递了递。
过了好似漫长的深夜那么久般,付辰榽才静静的说道:“杯子,不干净。”
图怡冶压低了声音,怕吓到他,像对待婴幼儿般的哄他:“洗过的,用水洗的,很干净的。”
付辰榽攒眉,犹疑的盯着那只杯子,慢慢的伸出了手。图怡冶继续鼓励:“张嘴,一口,就喝下去了。”
手机还亮着,保持着通话中的状态,付想在那边听了,觉得耳朵都要酥掉了,这是……哄婴儿呢?付辰榽只是重症患者,并不是智力低下啊……他拿起手边的工作手机,找到助理电话,刚想说定一张连夜飞卢市的机票,结果话筒里传来的声音,让他惊得快要掉了下巴。
“一口?”付辰榽接过药,看着图怡冶手在嘴边比划来比划去的,便有样学样的,将药片放进了嘴里。
图怡冶手舞足蹈,卖力的端着手,装作喝了一大口水,然后仰着脖子吞咽了下去。
付辰榽沉默的喝了一口水,根本没有图怡冶那么夸张的动作,喉咙凸起,很顺利的将药咽了下去。
图怡冶禁不住夸到:“真乖。”
付辰榽嗯了一声。
然后,听到图怡冶的手机里传来一声惊呼,啪的一声,手机被挂断了。
图怡冶扬扬手,笑了笑说:“付老大电话……”
此刻,她才心有余悸,如果说一开始看到付辰榽默不作声的洗手的时候,她还只是怀疑,那么在看到镇静剂的那一刻,她便知道,付辰榽的病,不简单。
“领导,您……好点了吗?”
付辰榽眉目不辨,越过她,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看到客厅放着的甜品时,愣了一下,问道:“给我的?”
图怡冶点点头,跟在他身后,走了过去。
付辰榽蹙眉,冷冷说道:“我不喜欢吃甜食。”然后拿起一块慕斯蛋糕,吃了起来。
额……图怡冶笑了笑,皮都僵住了。
“那您喜欢吃什么?我再去拿点?”
“这个就可以……”他继续嚼着,眉头皱了起来,果然很难吃。不过,刚才的举动似乎吓到了她,现在只能尽力维持正常人的样子,他咬掉上面的水果,看着她,问:“采访进行的怎么样?”
“齐仁川搞不定,施友翰很忙,经纪人安排明晚独家,其他的都欧了。”她就站在一边老老实实的汇报,这会儿才发现付辰榽的睡袍领口敞开着,漏出精壮白皙的胸膛,她默默的移开了视线。
明明一排整齐的椅子,可付辰榽就那么站着在吃蛋糕,鉴于刚才的所见所闻,她真的不敢主动提出,“领导,您坐着吃吧”这样的话。
“齐仁川怎么了?”他三两下咽掉最后一口蛋糕,甜食有点噎,他抚着喉咙,还未去翻行李箱里带来的杯子,就见图怡冶捧着刚才那只杯子,递给了他,然后很随意的接话:
“我今天上午去约访谈,打扰了他午休……”所以,被轰了出来。
“几点?”
“啊?”图怡冶见他皱眉喝了一大口,顺手又接过来了杯子,重新蓄满了一杯,这才回答:“早上九点四十,十一点二十我又去了一趟……”
结果又被轰了出来。
严格意义上来说,正午一点到三点,才能称之为午休。”付辰榽看了一眼托盘上的东西,还剩了一个大份酒心巧克力,马卡龙,外加两个葡式蛋挞,挑了一个马卡龙,嚼了起来。
“齐仁川的经纪人说他昨晚演唱会开到了九点,连夜赶车过来的……”
“那就和他的经纪人沟通,等他休息好了再采访。”
图怡冶哦了一声,又顺从的将水杯递了过去。她努力的将自己的视线画在地面范围内,可往来交流间,总是不经意的会瞥到他裸|露着的那块肌肤,图怡冶告诫自己,一定不可以对着他流口水!
等一切商量妥当,图怡冶看着仅剩的酒心巧克力,端着托盘心满意足的离开,回了卧室,人也精神了,感觉自己好像又离梦想进了一步。不过,付辰榽这病……她拿起电话,刚要拨给国外的姐姐,手机却适时的响了起来,还是付想。
“老大……”
“付辰榽,真的吃药了?”付想急着发问。
助理在给他包扎胳膊上的蹭伤,他刚才接电话太惊讶了,以至于手机掉了,他条件反射去捞,就给摔了个四仰八叉,胳膊上蹭掉了一块皮。
“吃了。”
“牛啊你!”付想禁不住想拍手称快!据他的经验来看,这小兔子,怕是创了个历史记录。他之前怎么说来着!这里头,事事儿的!
“我男神到底是什么病?”图怡冶认真问道。
付想这时候才想起要打马虎眼,含糊着说:“没啥,老毛病了,吃了药睡一觉就好了。”
“我姐说,你当初追她的时候,跟一男生打架,把人拖鞋……”
“打住!姑奶奶!您换个别的开涮我成不?”付想嘴角抽搐,这都多少年过去了,咋还提那些年少轻狂呢!
“你带我姐上你家后院看你养的蜥蜴,然后抽烟不小心把草料垛子给点了……”
“打住!您说!想知道什么?”
图怡冶收敛心神,想了一下刚才见到的颓废忧郁的付辰榽,心微微抽痛了一下,竟然不知道如何问起:“都想知道。”
3014房间,付辰榽去往洗手台,重新洗了一遍手,强压着胃里的不适,走回卧室,再看到那一床白色被单后,他再也难以抑制,冲到了卫生间,吐了个精光。他站直身子,整理了一下睡袍,挪到了洗手台前,捧起水洗了把脸,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嘴角泛起一丝无奈。
想正常一点,好像很困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