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墨即

15、博二

　　方述跟着庄严钻进警戒线，差点就被一道浓重的血腥味给熏了出来，那血腥味混着垃圾场的味道，别提多销魂了，他憋着一口气，硬着头皮又往里钻了钻，当看到尸体时，他终于忍不住转身吐了出来。方述不是第一次面对恐怖的凶案现场，但眼前的尸体带来的冲击力与曾经的周子语想比只能大不能小。

　　现场很大，大的离谱，涵盖了整个垃圾场，垃圾场的空地上，人体的内脏散落的到处都是，他的眼前有个男性的上半身毫无遮挡地挂在一台已经废弃的电视机上，血液喷的到处都是，在这不远处有一条断臂孤零零地躺在地上，断臂处白骨森森，看得方述头皮发麻，他登时停住了脚步，不敢再往前，天晓得前面还有啥更恐怖的。

　　“这也太恐怖了。”方述往庄严身边靠了靠。

　　久经沙场的庄严似乎也不太扛得住如此惨烈的景象，脸色一片青黑，但是他胆子毕竟比方述大的多，在那条断臂前就蹲了下来，认真地研究起断臂上的缺口来。

　　因为法医室在一天之内折了两个主力，这次现场的法医是从市局借调过来的，因为人手不够用，副队直接喊了他俩过来收拾尸体。

　　“不是吧。”方述在得知副队的意图后，用一种你有没有搞错的眼神注视着他。

　　“不是什么不是。”老刘不在，他是老大，趁着这个机会，副队长大人不遗余力地施展着他的最高权威，“把现场好好收拾一下，一样东西都不准落下，知道吗？”

　　“知道了。”方述尤其无力的回答，在副队长转身的时候，对着他的背影做了个大大的鬼脸。

　　方述戴着口罩手套跟在法医后面，把散落在地上的内脏和人体组织一个个地拍照，再捡起来小心地放进袋子里，

　　“噗嗤”一声，方述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他低头一看，脚底下是一截大肠，大肠的断口被他踩出来一截粪便，他看了看大肠，又看了看脚底，转过头，默默地走了过去，他吐着吐着早就习惯了，但叫他把这沾了粪便的一截大肠捡起来，他还没那个勇气。

　　处理完现场后，浑身上下都冒着一股尸臭味的方述和庄严跟法医挤上了一辆车，想到那些残缺不全的尸体，方述就对法医怀着深深的同情，他道：“这里面好像不止一两个人吧。”

　　与小法医不一样，这次的法医室个很有经验的中年人，他顺着方述的话道：“岂止啊，光是肝我就找到了四个，具体多少，还得把尸体拼出来才知道。”

　　方述嘴角抽了一下：“这到底是怎么了，一下死这么多人。”

　　“前所未闻。”法医摇头，“我工作了这么多年还头一次遇到这种事。”

　　出现这么多的人体残肢通常是在爆炸中才会有的情况，可那个垃圾场哪里有半点爆炸过的痕迹，方述联想到最近出现的事情，他觉得这事说不出的怪异，他听到法医压着声音跟他道：“那些尸体的断口处参差不齐，怎么看都像是被撕咬下来的。”

　　方述闻言打了个寒颤，一直都没说话的庄严也看向了法医，然而法医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他道：“你们还是先回去等尸检报告吧。”

　　然而这一等，并没有等来尸检报告，方述零星地从同事口中得知，那天垃圾场的尸体总共是五具，五个人的身份也得到核实，全部都是附近的拾荒者，也因为只是拾荒者，这件事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这一件案子就这么么没了动静，渐渐地全队人员都被一宗连环入室抢劫杀人案吸引了目光，所有人都似乎遗忘了这件事。

　　直到快一个星期之后，盯了一个晚上梢的方述迷迷糊糊地进了警局，在走廊里，他迎面差点撞上一个人，那人扶住他：“你没事吧，方警官。”

　　方述眯着眼一看，竟然是张既央，他问道：“咦，你怎么在这？”

　　张既央无奈地耸了耸肩，他还没说话，前面有个人就不耐烦了，过来拖着他往前走，一边走一边道：“你知道我一分钟上上下下多少钱吗，还给我磨磨蹭蹭的。”

　　“究竟是你求我，还是我求你啊？”张既央无力吐槽。

　　两人走的越来越远，远得方述听不到他们接下来说什么了，他站在那里发了会呆，才回到办公室，一进去就看到魂不守舍的庄严，他照例问出这几天重复的一句话：“还是没找到吗？”

　　庄严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

　　愧疚的方述想如果自己再买一只狗送给庄严，他会不会把可怜的狗摔自己脸上。

　　右手上打着石膏的老刘今天来上班了，然而凳子还没坐热，他就被叫去开会了，半个小时后，他回来了，也不坐下，在办公室里转了一圈，方述以为他要活动筋骨，却没想到他在自己面前就停了下来，他就这样盯着方述，看的方述心里发麻，坐立不安。

　　几分钟之后，老刘放过了方述，却直接点了他的名字：“方述、庄严、小赵你们跟我来一下。”

　　被点到的三个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好跟在老刘后面进了会议室。会议室里，方述意外地再次见到了张既央，此时的他正无聊地耷拉着脑袋，看到方述他们进来，才稍微有了点精神。

　　难得一见的局长大人坐在首座，看到大家进来，便招呼他们过来，也不先说什么情况，给他们一一介绍，有市局的人，也有特警的人，才刚来没多久的方述头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阵仗，局长大人的手点到张既央的时候顿了一下，显然他没能记住这个年轻人的名字，他沉默了两秒之后，没等旁边人提醒，果断跳过，直接跳到他右手边的一人。方述认出那是今天早上在门口拖着张既央的人。那人看上去三十岁出头，穿着件西装，戴着副金丝眼镜，可以说是一表人才，然而看似儒雅的脸上写满了精明和算计。聪明的方述大概猜到了他是谁。

　　果然，方述就听到局长道："这位就是本市有名的风水大师，萧旁左，萧先生。"

　　接下来，他也不再啰嗦，直接进了主题，给现场所有的人介绍了一遍那件离奇的案子，看着幻灯片上一张张跳过的照片，方述才知道，原来出现残尸的地点远远不止垃圾场一个，无一例外，残尸出现的都是荒凉得几乎毫无人烟的地方。

　　“我想到大家都已经知道整个事件的严重性了，从第一件案子到现在已经陆续发生了三起同样的事故，死者排除身份不明的，几乎都是拾荒者和流浪者，每一具尸体都残缺不齐，有被撕咬过的痕迹，且现场发现了某种大型动物的足印。”

　　“什么动物，这么凶残？”方述偷偷地对庄严道。

　　庄严摇了摇头，他的心思全都不在这，勉强地敷衍了一句：“也许是狼吧。”

　　“不可能。”正巧他的话被萧旁左听见，“先不论我们这有没有狼，狼是群居动物，几乎很少单独出现，如果是一群狼，不会每次消失地如此彻底，如果是一只狼，没有这么厉害的咬合能力，而且现场的足印也不是狼的足印。”

　　局长大人赞许地点了点头：“已经有动物专家过来研究过脚印，就是他们也无法辨别，这足印究竟出自哪种动物。省厅已经直接下发了文件，要求我们组成专案组专项调查此事，所以我们与市各分局、特警队联合侦查此事，一个星期内，必须要有成果。因为此次案件的特殊性，萧先生将作为专案组的特别顾问来协助调查。”

　　方述明白了，看来自己和庄严他们是作为队里的青壮年主力被选进专案组了，方述心里莫名的高兴了一阵，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被重用而高兴，还是因为见到了某人而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