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墨即

10、大厉十

　　“方述你是辞职了吗，你的辞职信给你们刘队就可以了，虽然他现在进了医院，但也不用直接给局长的。”方述在局长办公室前转了半个小时，半个小时也没想好怎么进去跟局长大人开这个口，他不停地转圈，转得周围路过的人都看不下去了。

　　“谁说我要辞职了。”方述的眼睛瞪得老大，正跟路人扯皮间，身后的大门“咔哒”一声，是局长老陆出来了。方述赶紧闭嘴，撇下路人，亦步亦趋地跟在局长身后，一直跟着他进了厕所。

　　老陆：……

　　方述一顿尴尬，赶紧退了出来，候在外面，等到老陆出来又跟在了他屁股后面，老陆终于忍无可忍：“你究竟是有什么事找我，有话就快说。”良好的修养没有让他把后半句说出来。

　　“那个……”方述扭扭捏捏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被他揉得皱巴巴的名片，“主要是想请您帮个忙。”

　　老陆接过纸片，看到上面的联系人：“你是想让我找他？”

　　“嗯。”方述狠狠地点了点头。

　　“你要找他，是因为最近的这些事？”老陆又问。

　　“是。”局长大人不用点就透，简直太英明神武了。

　　老陆想了想：“你先跟我进来！”他把门打开，径直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了话筒，照着名片，按出一串数字。

　　“喂，你好，是小萧吗？”老陆对着电话道，一派熟稔的语气，“我是老陆啊，哪个老陆，还能有几个老陆，西城分局那个，对对对，是我。”老陆对着电话客套了一堆废话，终于进了主题，“哎呀，我知道你呢，也忙的很，所以我就直接说了吧，最近我们局遇到了一些事，就想请你帮帮忙，帮帮我们看看这个……”老陆脸色突然一变，“什么你最近在北京，那你大概要到什么时候回来？”

　　在边上坐着默默听着老陆打电话的方述乍一听到萧旁左不在定城的消息，“唰”一下子站了起来。

　　老陆招了招手示意他不要着急：“那好，那你这个朋友我们该怎么和他联系，哦，好好好，我记一下。”他抽出一枝笔在纸上记了一点什么，“那真是麻烦你了，等你回来，我请你喝茶！”

　　又是一阵客套后，老陆挂了电话，把一张纸递给方述，上面记了一个地址：“萧旁左最近一段时间都在北京，可能近期内回不来，这个地址是他一个朋友的，他说这种事就没有他朋友解决不了的，只要说出他的名字，他这个朋友肯定会帮忙。”

　　因为这件事，局长大人特意给方述放了两天假，专门让他解决这件事。他按着纸上的信息一直找到了那条街道，却发现竟然是周子语尸体被发现的那条护城河附近。因为靠近郊区，这里大多都是自建房，临街的商铺招牌清一色的都是洗头按摩美容，一群衣着时髦但粗糙的女孩们坐在门口不是绣着十字绣就是磕着瓜子聊天，看到一路探头探脑的方述，她们招着手笑道：“小帅哥进来坐坐嘛，姐姐给你按按，免费的哦！”

　　虽然当过三年片警，但方述对待失足妇女还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纯洁的他对于被这轻佻的言语不敢作出任何回应，挡着脸落荒而逃。他手里捏着老陆写的纸条，一路走一路念：“槐下路27号，27号在哪啊？”这条路破旧不堪，门牌号基本都看不见，方述没有办法，拦住一个过路的大叔。

　　大叔一听方述报的地址，用一副暧昧的眼神把他打量了个遍，他说：“27号啊，看到那个桥了吗，桥边上那家就是了。”

　　方述道了谢，顺着大叔指明的方向走了过去，然而当他走到了那家店门前，他终于明白大叔那个暧昧的眼神是咋回事了。只见他面前的这家店前LED灯的大招牌上写着店名“夜之灵情趣用品”，玻璃橱窗上贴着一张广告单：“巴西进口万艾可，让你夜夜梦如虎，日日壮如狼！”

　　方述嘴角抽了抽，他觉得自己一定是走错了，肯定是走错了，于是他后退几步转身就走，看到一个路人，拦住又问，当然得到的答案还是一致的，他认命似地回到了原点，心想这位高人还真是大隐隐于市啊，把自己藏在这么特殊的地方，简直是太有格调了。

　　方述在确定周围没有认识的人才跟做贼似的推开门走了进去，店里空荡荡的，似乎一个人都没有，他晃着脑袋看了一圈，才在收银台的电脑背后找到一个脑袋，雪白的脑袋，银白的头发根根直立着，看上去精神抖擞，方述心想高人果然是高人，这么大年纪了，不仅时髦，还这么有精神，简直是人老心不老。

　　方述怀着钦佩之情走近：“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问您是张……”他话才说一半，就愣在那了，这电脑背后的白色脑袋哪是一个老人，明明就是一个年轻的不能再年轻的少年，带着稚气的脸零星地冒着几颗痘痘，一看看去最多不过十六七岁。此时的白发少年头戴耳机，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电脑屏幕，面对来人，他头抬也不抬一下地说道：“你是要□□，还是要飞机杯，最近本店大促销，买一个□□或者飞机杯就送两个保险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过了这个月活动就结束了，请各位好好把握。”他机械般地吐出一串广告语，突然语气一变，“卧槽，你个傻逼竟然抢老子的怪，看老子干不死你！”

　　“阿伏，你他妈的要是再玩游戏，老子就先干死你！”里间突然传来一声怒吼，接着一个人一脚踹开门就从里面冲了出来，他套着一件脏兮兮的围裙，手上还拎着一只刚被拔了毛的鸡。

　　方述看到那人愣了一下，那人看到方述也愣了一下，五秒钟之后，还是那人先反应了过来：“您不是那天的那个警官吗，您这是……”他顿了一下，赶紧又道，“我们这都是合法经营的，有营业执照，绝对没有什么违禁用品。”

　　“我来不是因为这个。”方述有点尴尬。

　　“哦，我知道了。”那人走到货架边，“我们这有日本进口的充气娃娃，不管是苍井空，还是小泽玛利亚，我们这应有尽有。”

　　方述十分尴尬，他忍住心中的咆哮：“我来也不是因为这个。”

　　“那您是想要什么？”那人灵光一现，一拍手，凑近道，“我们这有前列腺□□，□□百发百中，您要不要来一个试试，不爽不要钱哦。”

　　方述要炸了，按他以前的暴躁脾气，他一定会抄起那个□□猛砸这伙的头，但是这次他又忍住了：“我是来找张大师的。”

　　“张大师？”那人疑惑。

　　“槐下路27号，张大师，是萧旁左萧大师让我过来的。”方述越发觉得不是是萧旁左说错了，就是老陆记错了。

　　不料画风一转，那家伙自言自语：“怎么又是老萧大湿，怎么哪都有他。”

　　方述有股不祥的预感：“张大师是哪位？”

　　那人不好意思的“呵呵”一笑：“大师就不敢担了，鄙人姓张，双名既央，您叫我一声小张，或者既央就行。”

　　“切，还小张，叫你一声老张都嫌小。”电脑后冒出一句阴阳怪气的吐槽。

　　张既央全当没听见：“既然萧大湿让你过来的，想必你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吧？”

　　虽然知道自己找的人就在眼前，可方述一点都开心不起来，他对这人十分的不放心，但事已至此他也没别的选择，便如实相告。面前的年轻人沉默了两秒道：“带我去医院看看吧。”他解下围裙，空着手就要往外走。

　　“您不要带点法器吗？”方述问道。

　　“现在什么情况都不知道，怎么带法器，况且我这人喜欢临场发挥。”他往外走了一半，又折了回来，对着方述“嘘”了一声，踮着脚走到电表箱，“啪叽”一声就断了电，然后快速地给电表箱加了一道锁。

　　电脑后的白发少年摔掉了鼠标：“卧槽，卧槽，卧槽，老子还在打副本啊。”他跳到椅子上，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张既央，龇牙咧嘴的露出两颗锋利的小虎牙，“狗日的张既央，老子跟你不共戴天。”

　　张既央面对他的仇恨宣言，轻描淡写地道：“好好在家看店，中途你要是偷偷跑去网吧了，这个月你别想再碰一点肉末星子。”

　　白发少年一张脸皱成了苦瓜：“张既央，老子跟你没完！”

　　“呵呵。”张既央晃了晃手里的钥匙，得意洋洋地抄起一把挂在窗台上的黑伞悠然的飘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