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那一年]》凤岐

1、Chapter 1

　　“总想着轰轰烈烈，但最终生活却只是给予了我一份平平淡淡，或许上些年纪的人会说平平淡淡才是真，可我总觉得那是没有经历过天崩地裂的人的自欺欺人。
　　情人节快乐！！ ————橙，2004年2月14日”

　　匆匆忙忙间又是一个情人节，外面的天气很好，暖暖的冬日洒在脸上有一瞬间的舒心。

　　我和雨搬了把凳子坐在太阳射进来的阳台下，“雨，又是情人节了。”我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问得含糊。

　　“嗯？”她闭着眼睛，看上去快睡着了似的，“怎么？春心动了？那你还不快去找一个？”她手里抱着抢来的抱枕，口水也要流出来了，回答的倒是挺溜。

　　“呵呵，我春心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惜……啊……”我把尾音拖得很长，“你觉得我们系里的男生能看吗？”我对着她的睡脸嘀咕着，阳光打在脸上有些睁不开眼。

　　“这倒是。”她挑了挑眼皮，“可惜了我们这么一大帮子美女！唉，照我们这情形总有一天要去相亲的。”对着光，雨的脸上泛起白晕，让她的皮肤显得越发白净。

　　雨是我进大学以后的死党，有一双很大很透亮的眼睛，总在求我帮忙的时候，眨啊眨，让我不忍拒绝她。我总以为她会是我们寝室第一个找到男朋友的人，可惜，她至今依然和我在这里晒太阳。

　　“雨，你怎么不找个男朋友。”我再一次问她，这问题似乎是所有女生寝室周期性需要问得问题。

　　照例她瞥了我两眼，“唉，你怎么还不懂我的心啊！我是，我是……”她的表情唱作俱佳，可惜在我面前已经作了许多次，我有些麻木，只能“咯咯”的发笑。

　　“少来！”正准备还以颜色，却不想。

　　“喂、喂，你们俩吵什么呢？”从身后，走上来个高挑的女孩，“问你们呢？中午吃什么？”拿着电话从后面一直走到里面，长长的电话线总是被蹂躏着。

　　“吃什么？吃什么？啊~~，为什么每天都要想这个问题？”我抱着头一脸无辜的望着明。

　　明——死硬派作风，有大姐大的风范，只是她自己却老是说嫌别人的事烦，但最后妥协去做事的却也总是她，曾经问过她为什么，她说和你们这一帮子人耗着还不如去做事，我哪玩得过你们呢？说得无辜，但我知道其实明得心肠很好。

　　“我不知道，明，你别问我，你吃什么我吃什么。”抱着脑袋转回去，我决定将这个责任丢还给明。

　　“你不知道？我还想参考参考你的呢！”明说的苦恼，吃饭一向是我们寝室的大事，自从我们被发配到这学校外面的公房住后，吃饭就是大问题，拿了n张外卖的纸回来后发现菜色却差不多，为了能每天吃到不同的菜，我们刹费苦心。

　　“雨，你呢？”

　　“随便。”这会儿功夫，雨又快睡着了。

　　“我最讨厌随便。”明嚷嚷着，往下一个目标进发，“吟，你要什么？”趴在电脑前打泡泡的吟又是我们寝室的另一个孤家寡人。

　　“随便，”打游戏的当口哪顾得上这个，同样的一句话。

　　“又是随便？”明的声音再次提高了八分，我在一旁暗自好笑，自从我们把那些店里所有的东西吃了个遍后，随便是我们唯一能说的，那些东西……唉，只能苦了每天打电话的人。

　　明环视了一下四周，“算了算了，老规矩，蚝油牛肉。我打电话咯。”沉默了一阵才道，显得心不甘情不愿的。

　　“好，”我们三个几乎异口同声地道，明无奈地看看我们，只是刚要拨电话。

　　“姐妹们，我回来啦，” “嘭”门被踹开，女孩喘着粗气，拎着两个热水瓶站在门口，外面的冷风吹得她脸色绯红，但气色倒是很好。

　　“瓜，你不用这么暴力吧！”我们四双眼睛齐刷刷地望着她，她倒是在那边笑得猖狂。

　　“安全到达。”拿着水瓶走进洗手间，放好，“你们在干什么呢？”又转悠出来。

　　“商量着吃饭，你饭吃了没？”拿着话筒，明照例问道。

　　“你们吃什么？”渡到那堵贴满了外卖纸的墙前。

　　“蚝油牛肉。”明无奈地说。

　　“又吃这个？”瓜皱紧了她的眉，拖着下巴在那里走来走去。

　　“那你说吃什么？”明郁闷的说，绕着那根电话线，看样子她是饿了，否则这么艰巨的任务她也敢接？

　　“嗯，嗯，嗯……”渡了好几遍，一脸的苦瓜样。

　　我坐在阳台里，背着光望着屋里的风景，一、二、三、四、五，五个女孩一样青春的脸，“喂，今天情人节，我们出去吃吧！”我忽然站起来叫嚣，推了推雨，“懒猪，我们出去吃。”总觉得这里的生活太过于平凡，总让人懒洋洋的，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忽然之间很想找些生气。

　　“出去吃？”她们齐刷刷地望着我。

　　“今天可是情人节，咱们怎么可以在寝室里吃蚝油牛肉，怎么也要出去鄙视一下那些成双结对的人，看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拿过明得话筒放好。

　　“不是吧！说得冠冕堂皇，你眼红了吧，看人家成双结对的，心里不爽是不是？”明偶然毒舌的可以，我却不理她。

　　“你看天气这么好，再待在这里，我们的人生就快毁了。吟，别再玩你的泡泡了。”我走到吟面前和她捣乱。已经大三了，日子过得浑浑噩噩。

　　“不行了，不行了，疯了。”明对着我露出一脸的不屑。

　　“死橙，你要死啊，害我被人炸死，你还我命来。”吟看样子就要和我急，我急忙跳开一步，回头却发现所有人都对我的提议不怎么热衷，是啊，谁愿意在这日子里一遍遍提醒自己的‘失败’，情人节只对情人有意义，没有情人的我们，情人节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日子。

　　我有些气馁得转回身，“好吧，好吧！吃饭，吃饭！”我放过了吟，又走回阳台。

　　身后，吟继续打着游戏，明开始拨通电话，瓜拿了本言情开始看，而雨闭着眼不知是真的睡着，还是在享受这难得的安宁。

　　我轻轻地转过头，也闭起了眼，任由那阳光在我眼前舞动跳跃，忽然在想这样简单的生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怎么我曾梦想过的大学生涯就变成了这样？

　　有一丝丝的疑惑，我怎么会就这样变成了现在的样子？有些片段在脑海中划过！

　　闭着眼，刺眼的阳光照在眼睛上不怎么舒服，只是带着暖味的阳光却让人舍不得离开，我抱着我的热水袋染上一层睡意。

　　恍恍惚惚间，我又变成了孩子，很小很稚嫩的孩子，追逐着，追逐着儿时的玩伴。

　　“等等我，你们等等我。”我在空旷的大街上奔跑，前面是渐行渐远的朋友，他们在前面一边奔跑，一边回头向我微笑，而后，渐渐地，渐渐地一点一滴的消失，我很努力的跑，很认真地往前跑想追上他们，可是空气里只有他们一轮一轮的笑声，他们最终消失不见了……

　　“咚”我的头往一旁一点，整个人一抖，再一抬头，眼前依然是寝室阳台的窗，刺眼的光，转头，雨还是闭着眼，空气里是炸弹爆炸的声音。

　　“呼”我调整了一下坐姿，动了动，原来我做梦了啊！我试图让我的脑子清醒些。可梦里的情景却如此真实，让我陷入回忆里。

　　我偏着脑袋努力地想。想着，在梦里，我究竟遇见了谁？我只知道似乎是当年和我一起玩的朋友，可是他们的脸……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就像往水里扔下一颗石子，只看到一个个水花升起，只记得“咚”的一声轻响，却怎么也不记得那块石头的模样。在我的记忆里只剩下一条很长的街道，我在奔跑，周围是人，可到底是谁？我——竟然忘了。

　　还在努力的想，“铃——”电话铃忽然响了。

　　“啊，午餐来了。”几乎是同时五双眼睛一齐望着电话机露出笑，瓜放下了书，一脸得高兴。明已经站了起来，走到电话机旁，拿起电话。

　　“喂？……来了，是吗？好，我们会下去拿。”明说的公式化，挂下电话，转头对着我们，“东西来了，谁和我下去拿？”目光在我们之间游走。

　　其实东西一个人提就成了，但偏偏没人愿意当新时代的雷锋，所以二人一组最为合适，这或许就能让下去的人感觉好些，有人陪伴也就有人一起吃亏。

　　“我要打游戏，”吟可怜兮兮转过头望着我们，言下之意太过明了。

　　“那给钱。”明恶狠狠地对着她，但已经算是批准她不去。

　　“在我包里，自己拿。”吟乐呵呵地转回头，继续她的炸人生涯，熟悉的音乐再度响起。

　　“三个女人，谁去？”明的目标更集中了。

　　“我刚刚回来。”瓜苦苦地望着大家，雨和我对视一眼。

　　我认命地站起来，“明，还是聪明伶俐的我陪你去吧！”一句话，皆大欢喜。很快，几张大钞放在我手里。其实懒不是只有男人的专利，女人懒起来也是很可怕的。

　　于是苦命的我和明，屁颠屁颠地往楼下走去。

　　一边走，一边我依然想着我的梦，那几个人究竟张的什么样呢？我还在动脑子，我知道那几张脸一定在我记忆中的某个地方，可是究竟在哪里我却怎么也找不到了，我显得沮丧，“明，你还记得你很小时候的玩伴长什么样吗？”我问明，想找个同志，却没想到接到了明的白眼。

　　“我能不记得吗？现在还杵在哪儿让我心烦呢！”明的语气带着愤愤不平，“从小玩到大，想不记得都难。”

　　听她这么说，我才想起，明是在老式弄堂里长大的，不由得“嘿嘿”一笑，不过马上又转过头，“你那些青梅竹马男的还是女的？”我又流露出八卦女特有的贼笑。

　　“别动歪脑筋，那些人……唉，不提也罢。”果然是明，我有什么花花肠子被她一看便透，不过我依然凑上前去，日子这么无聊，有时候无中生有也是挺有意思的。

　　“明，别掩饰了，言情小说里青梅竹马最后都会在一起的，怎么样？有什么苗头吗？”

　　这次换来明疾走两步，“切，你也说了是言情小说，那个也能信？你多大了？”鄙视的眼神一道道射来，我撇了撇嘴。

　　“让我幻想幻想么。”我咕哝着。

　　“要是你从小到大都是在父母的攀比中度过的，你以为你会喜欢上那几个和你一直比的人吗？你会把不得他从来没有出现过。”明说，语气里带着不屑。

　　听她这么说我又来了精神，“怎么会？言情小说里这才是两人相吸的关键。”我又道，同样，鄙视的眼神再度射来，似乎在说，女人你被荼毒太深没救了，不过这次我和明的眼神相遇了，看到她将头转回说：

　　“注意言情小说里的男人都很优秀，你以为所有的青梅竹马都很优秀吗？少做梦了！”“噔噔”几步出了大门，话题自然得打住。

　　绕到前面，送饭盒的已经在那地方等了，看到我们来，挥了挥手，我们已经是他们的常客，多少有些认识，我和明自动亮出矜持的笑容，默不作声，给钱，拿货，发现他没有立刻走，自行车的篮上还有几个饭盒,似乎还在等人。

　　从门口走近来也没人管，自从搬来学校外这栋老式房，这里成了三不管地区，三个门洞才两个阿姨，学校社区也不来检查，自然容许我们在里面胡作非为，除了依然要熄灯、里面没什么电器之外，其他和在外面租没什么区别。

　　“明，你说我们以后毕业找不到工作，不如就在学校附近开家店也不错！看生意多好啊！”我不无感慨，望着明显是外来打工的送饭人，其实我们学校周围的店都是这些人开的，即是跑堂又是老板。我一直觉得这里的市场很大，如果可以我想每个人都愿意这种饭来张口的日子，学校的饭菜虽然便宜不过早就吃腻了。

　　“嗯，这个注意不错，可以考虑。”我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走回寝室，幻想着毕业后开店的情景，才一进门就有三个女人恶狼扑食，再一看，她们早就摆好了阵势，准备吃饭了。

　　又是一阵的哄抢，下午1点大家都饿了，不过我怎么能如此快让她们如愿?否则生活也就太无聊了，于是乎，我开始胡搅蛮缠，比如不给某人筷子，比如最后一个给某人饭，看着她们大叫向我扑来，我避闪着，笑，我们都在笑，我渐渐忘记了刚才那个梦，也再也不去想那几张脸，因为即使想起来，我也已经不知道他们究竟在何方了，因为我早已将他们丢弃了，不，或许不是我将他们丢弃了，而是他们将我丢弃了。

　　我快乐地吃饭，快乐地等待着下午的欢乐时光，情人节，没有情人一样过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