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消念何留》缃杏子

17、第十六章 病房小谈

　　萧远靠在床头，眼里像是有一团雾，罩住了他眼中本该显露出的神情。

　　这让刘念有些心疼。

　　她知道，他的内心，此刻是挣扎并且痛苦的，所以一向在她面前强势的他，才用那团雾掩饰自己，试图不让她看穿。

　　刘念坐在床边，双手握着眼前这个人的手，静静地听他说着。

　　原来萧妈妈以前是A市电视频道的当家主持人，可是主持界的人才辈出，萧妈妈的地位渐渐地受到影响。

　　萧远十二岁那年，萧妈妈和一个导演有了关系，和萧爸爸离婚了，萧远认为，萧妈妈是为了自己的前途，抛弃了他和萧爸爸。

　　这件事对萧远产生很大的影响，十二岁的年纪，正是开始明白感情的时候，从此以后，他便不再相信婚姻，由于对萧妈妈的恨，他下决心不再对任何一个女生动心。后来萧妈妈和那个导演有了一个女儿，再也没有和他们联系过，直到几年后，那个导演不幸死了，留下了萧妈妈和那个小女孩独自生活，萧爸爸知道以后不忍心，便想和萧妈妈复婚，这也就是萧远和刘念在一起的那段日子。萧远当然不同意，于是出国不愿再见萧爸爸。

　　迫于萧远的反抗，萧爸爸放弃了念头，搬到C市生活，才渐渐地劝回萧远。

　　知道了这一段故事，刘念的心情沉重，可是她并没有表露出同情的表情，这样的事情，谁都不想被同情。只是对萧远心疼不已，轻轻地抚摸自己手中他好看的手，这还让她再怎么狠心去恨他呢？

　　刘念柔声对他说:“其实伯母也挺可怜的，你为什么不试着原谅伯母呢，伯母肯定早就后悔了。”

　　萧远淡淡地说:“后悔也是她应该。我们家从来都不缺钱，她当然不会是因为钱去做那件事，要说是当家主持人的地位，谁知道是不是她为自己出轨找的借口。她太自私，完全没有顾忌我爸的感受，她明明知道我爸多爱她，当年她那样做，我爸再也没有找过一个女人，甚至还想接纳她，她现在的后悔远不及我和爸痛苦的一半。”

　　“可是你爸想要原谅她，不是吗？”停顿一下，刘念说:“就像我对你一样。”

　　萧远抽出被她握着的手，抚摸她的脸:“这不一样，自始至终我都爱你，只是爱你，所以我不会为了某些目的而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可是她呢，她真的还爱我爸吗……小可爱，不提她了，我们多说说我们的事，不要管其它的了好吗？”

　　他的眼神温柔的像午后的湖水，有阳光照耀却不炙热，微微斑斓的湖面宁静、空旷，她可以清楚的看到，那片空旷只有她的倒映，像是只有她才可以进入，这让她立即沉沦。

　　对啊，所有的事先放一放吧，他们才刚刚在一起而已，要说的话太多。

　　刘念问他:“你在A市，而我在C市，上次合作那次，我们真的是纯粹的随随便便的遇到吗？这也太巧合了。”

　　萧远一笑:“是巧合，却也不是。当初我打听过你的消息，可是只打听出你在C市工作，为了找你，我和C市的公司一家一家的合作，并且每一次都是亲自去，就是为了亲眼查证你在不在那个公司。”

　　“那如果我不是财务总监，而是一个小员工呢？那你根本不会这么快找到我。”

　　“那我就一直找下去。”某人说。

　　“幸好我抢先一步被你找到，要不你一定会遇到另一个让你心动的人。”
　　说到这里，她竟然有些嫉妒，好像眼前这个人已经遇上了别的女人一样。

　　“自从爱上你，除了你，我就像是同性恋，只愿和男性相处。”

　　不知道此时有多感动，他和韦未合的同性恋传闻就是这样出来的吧。

　　眼睛干干涩涩的，对他带有弱弱的责备:“如果你没改名字的话，我早就找到你了。”

　　决定和他的公司合作以前，她就查过萧远昔这个人，不过以为只是名字像一点罢了，并不敢猜想是他。

　　萧远扭头看向窗外，没有说话，空气突然静了下来。

　　怕她生气，萧远用极低的声音含糊着说:“我的真名就是萧远昔。”

　　“什么！”

　　就像晴天霹雳。

　　太可笑了，原来她竟然连她爱的人的名字都不知道。

　　“小可爱，你生气了吗？”对面那个人眨巴着眼睛，小心翼翼地问她。

　　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怕她生气的眼神，心里畅快了不少，事实上，她现在已经无法再像之前一样冷冷地对他了，她再一次离不开他了。

　　晴天霹雳始终无法造成多大的伤害，就是虚张声势而已。

　　刘念青着脸，故作生气:“你这个骗子！”

　　萧远得意一笑:“是啊，所以你才能栽在我手里。”

　　她得意地反驳他:“是你栽在我手里，不管是情场高手还是大骗子，都栽在了一个完全没有恋爱经验的人手里。”

　　某人点头:“是，并且你让这个骗子情愿永远栽在你手里。”

　　瞬间如少女般羞涩，眼睛闪闪发光:“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啊？”

　　“随便问。”他扬扬下巴，示意她问。

　　刘念凑在他面前，认真地问:“你以前交往过那么多漂亮的女生都没有心动，为什么会偏偏选择了我？”

　　萧远坏坏一笑:“怎么，你不愿意我选择你啊？”

　　“我就是想知道，你快说。”她向他撒娇，眼睛释放出光芒，她总该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吧。

　　萧远想了想，认真地说:“原因呢，我也不知道，大概是以前的没心没肺，就是为了对你掏心掏肺。”

　　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回答。

　　刘念轻轻触碰一下他左胸的白色绷带，得意地笑:“你是有对我掏心。”

　　“很痛的哎。”他的声音腻腻的，故意表现得惹人怜。拉住她手放在他胸前，闭上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那你亲自来掏肺吧。”

　　“还说呢。”

　　刘念瞪他一眼，想起他那时的行为都胆战心惊，她当时真的以为他会离她而去。

　　责怪他:“你干嘛非要选择这种方式啊，你知不知道万一你出了事，我一个人怎么在这世上活呀？”

　　刘念轻轻抚上他的绷带，说着说着，便流出泪来。

　　她没有告诉萧远，曾经他离开以后，她真的，想过死。

　　那时她换了发型，换了穿衣风格，她没有再向任何人提起他的名字，越是这样，越脆弱，越想他。

　　独自走在校园里，似乎每一个角落都有他和她的影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听到校园广播里在放一首歌，《伤城》:

　　我住在这个伤感城市

　　你的脸慢慢消失

　　我的心守一座空房子

　　没有你的城市

　　是冰冷的钻石

　　闪着光切割我所有的心事

　　我们相爱的手指

　　我们曾经的坚持

　　都随着时光流逝变成故事

　　没有你的城市

　　悲伤的情诗

　　每一页都写满了你的名字

　　我们拥抱的方式

　　我一个人的坚持

　　你说的要我学着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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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他，只给她留下了独自一个人的坚持，连让她重新开始的资格都没给她。

　　她走到湖边，视线变得模糊，紧紧攥着拳，只想逃离，不想再看这个世界一眼。真的无法控制自己忘记他，可是她真的累了，想念一个抛弃自己的人的滋味太累了。

　　以前她总是在鄙视那些为爱自杀的人，那些因为被男人抛弃便扼杀自己生命的人。可是，她现在也想急切的加入他们，离开这个充满黑暗，无比伤心的世界。

　　离开了，就不会再受想他的折磨。

　　她盯着湖面，湖面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异常美丽，她慢慢地走过去，想融入那美丽之中。

　　忽然腿被磕了一下，是湖边的长椅。她看着那个长椅，想起曾经他们坐在这里的时候，她清楚地想起，她靠在他的肩膀上，对他说:如果有一天你离开我，那我一定会找出你离开我的原因……

　　这个声音清晰地响在耳边。

　　是啊，他离开了，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是她该兑现那句话的时候了。她转身坐在长椅上，有了信念，他到底有没有喜欢过她，她一定要问清楚，不管他在哪里，她一定要找到他。

　　病房里，萧远的右手艰难地帮她擦着眼泪，犹豫着说:“其实，我根本不会出事……在做这件事之前，我有咨询过医生，故意插得偏离心脏。”

　　再次被震惊，真的斗不过这个人，不过他没事就好。

　　转念一想，就算咨询了医生，也没有十足地插偏的把握啊。

　　瞪他:“就算是这样，你能担保一定会没事吗，万一流血过多呢？”

　　她止住眼泪，不容反抗地说:“我不管，你以前说过，我的眼泪是你的，所以没有你的允许，我不能哭，现在我不哭了。同样地，你的身体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你没有权利做任何伤害它的事情，知道了吗？”

　　“是，遵命。”某人怔了片刻，笑着抱拳做古人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