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消念何留》缃杏子

10、第十章 见夏夕晴

　　顾曦泽依旧没问，指着办公桌上的一份文件说:“桌上放得是和萧远公司的合同，你看看。”
　　“什么时候签的？”她惊诧，心不在焉地翻了翻。

　　“昨天下午……几乎没谈什么细节就签了。”

　　她怔了怔，没有回答。

　　沉默片刻，顾曦泽对她说：“半个月后是尤然的婚礼吧，我已经安排好了那几天的工作，到时候我们直接去就行了。”

　　半个月后尤然与陆林皓确实是在A市结婚。

　　说起来这也是幸福的一对啊，而且和尹伊与苏兆一样也是从大学开始的恋爱。说起来也奇怪，当时尤然绝对可以称得上是系花吧，但是相貌不扬能力一般的陆林皓和她交往这几年从来没有吵架，而且两人感情还越来越好。

　　这也和尤然一向成熟有关吧，她曾经说过：“反正大学本来就需要一场什么都不想的单纯又脑残的恋爱。”

　　而刘念当时还嘲笑她：“你说得对呢，正在谈脑残恋爱的女生，脑残二分之一。”

　　不过显然尤然一脸得意：“有我在，他一个人就得占一整份脑残，没办法，谁让我是他的小孔雀，他只是被我包养的小婊砸呢？”尤然虽然在话里贬低陆林皓，眼神中露出的爱意却是挡都挡不住。

　　“我的胃翻江倒海了……”当时的刘念对她的秀恩爱做出一个呕吐的姿势，故意按着胃部。

　　最终也幸好这一份爱情长久了啊。

　　他们结婚的事刘念确实是给顾曦泽说过，不过她并没有打算和他一起去。

　　刘念以为自己听错了：“我们？”

　　顾曦泽点点头:“对啊，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再说你的朋友都成双成对地去参加婚礼，难道你要一个人去啊……放心吧，婚礼完了我就会回来，你可以多待几天，不会影响你和朋友叙旧的。”

　　“曦泽，你没有必要这样做的。”刘念心情沉重，他总是这样为她，她承受不起。

　　顾曦泽无所谓地笑笑：“中午一起吃饭吗？”

　　刘念本来是要和夏夕晴见面的，于是回答：“中午不行，我有事。”

　　就在她想要解释的时候，她很快发现顾曦泽眼里闪过一丝暗淡，便知他以为她要和萧远出去。她便放弃了解释的念头，就让他以为吧，她不想让他把时间浪费在她身上。

　　“哦，那我先走了。”顾曦泽站起身，很大方地说：“那……祝你有一个愉快的午餐。”
　　说完走出她的办公室。

　　刘念皱眉，她欠他的，太多了。

　　那时候公司规模也算不上小，但是处于发展初期。在她们实习的时候，公司接到德国的一单生意，可是不巧的是公司里没有员工会德语。对于这个发展还不稳定的公司来说，这单生意极其重要，为了显出公司的诚意，总经理决定招聘一名精通德语的人来当员工，而这个时候，顾曦泽极力举荐她。

　　他知道刘念在大学的时候辅修过德语。但是她从来没有过真正的对话，她怕自己胜任不了，于是想推辞。但是他相信她，他用自己的工作以及信誉向总经理担保，最终使得她有了那次机会，最后拿下合作，并且借此与尹伊他们成为公司的一员。

　　在公司的这几年来，顾曦泽总是在帮助她，照顾她，他知道他和萧远的事情，他知道她不愿提，所以他从不多问，只是默默地帮助她。

　　顾曦泽真的很好，可惜她忘不了那个人，事实上，她也觉得自己配不上他，因为顾曦泽完全值得一个全心全意爱他的女人。

　　刘念看着桌上放的那份合同，顾曦泽和萧远是怎么签的呢，而且为什么要避讳她，其实完全没有必要。

　　她翻着打印好的合同，翻到最后一页，萧远昔三个字赫然映入眼帘。

　　果然现在用的名字是萧远昔啊。手撑着下巴，闭眼将合同合上，随手放在一旁。

　　办公室外响起了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近，根据频率和轻重，刘念已经知道是谁，坐直身子看向门边，等着她进来。

　　尹伊推开门，随意靠在墙上问她:“怎么不回信息呢，你和萧远怎么样了？”

　　“你最近好像格外关心我和他的事啊？”

　　“没办法，谁让他这么突然地出现。”尹伊平静地说。

　　“那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和你们在一起吗，为什么会在他那里？”

　　于是尹伊将昨晚的情况说了一遍。

　　“是这样吗？”刘念面无表情地摇头，“那我还真是丢人啊。”

　　尹伊耸耸肩说:“你本来就一直爱他不是吗？为什么不试着原谅？”

　　刘念靠在椅背上，头朝上看着墙壁，沉默半晌，声音轻缓地说:“我不知道……曾经总会安慰自己，爱就爱了，不管他爱不爱我，能和他在一起，即使一天，已经是幸运，不埋怨，不后悔，甚至感激他曾带给我爱情……可是这次见到他，有些害怕，我不知道如果我重新接受他，他会不会再次离开，我无法承受再一次，我……已经不相信他了。人的一生，刻骨铭心的爱情有一次就够了……”

　　“你真的这么想吗？”

　　“怎么想又有什么区别呢？”刘念笑着说:“他今天回A市，和我再无关系。”

　　“你还是很爱他。”尹伊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刘念淡淡地一笑:“或许吧，也许已经爱到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他，怎么和他相处，爱到说不出口我爱他。”说完看看表，话锋一转，对尹伊说:“我该去见一个人了。”

　　“谁？”
　　“萧远的助理，夏夕晴……一个喜欢他的女人。”刘念起身走到尹伊面前，对她说:“对了，别告诉曦泽我见得是他的助理。”

　　“为什么？”尹伊不明白。

　　“他以为我要见得人是萧远。”

　　***

　　相约的咖啡店里，夏夕晴早已经坐在挨着玻璃墙的座位上等着刘念，看见刘念进来，立即站起来冲她礼貌地一笑，因为表情有些不自然显得笑容很淡。

　　刘念坐到夏夕晴对面。

　　夏夕晴眼神露出些许羡慕，冲她说:“你真的很漂亮。”

　　“你也不差。”刘念笑笑，其实夏夕晴长得很清秀，应该也是男人喜欢的那类型吧。眼神落在桌边的一杯咖啡上，看来是夏夕晴为她准备的。

　　“这是老板最喜欢喝的，我想你会喜欢……”夏夕晴低声说。

　　刘念看了一眼夏夕晴飘忽不定的眼神，立即明白，是要试探她和萧远吧，是否喜欢他所喜欢的东西。她拿起来浅浅地尝了一下，仅仅一下，便放在桌上。咖啡已经凉了，可见夏夕晴已经等了她很长时间。像是解释什么，笑着对夏夕晴说:“这是你老板喜欢的吗？我觉得也不怎么样。”

　　夏夕晴眼睛亮了一下，对她说:“对不起，应该是咖啡凉了，失去了它本来的味道，我帮你重新换一杯吧。”

　　“不用了。”她打断她，语气温和:“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夏夕晴垂下眼睛，犹豫很久才问她:“你曾经是老板的女朋友？”

　　“你也说了，那是曾经。”刘念淡淡地回答。
　　“他今天回A市，你不去送送他吗？”

　　“我和他已经没有关系，为什么要做这种没有必要的事情。”她顿了顿:“倒是你，不是要随你老板回A市吗，为什么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不，对我来说，这不是浪费时间……对不起，冒昧约你，浪费了你的时间，可是这对我很重要，请你原谅。”夏夕晴脸色微红，像是给自己打了一下气，认真地说:“我想请教你，怎么才能让老板喜欢一个人呢？”

　　刘念怔住了，这是她听过的最可笑的问题，没有之一，就相当于另一个女人当面问你怎么得到你爱的男人的心，你会怎么回答。她看着夏夕晴，夏夕晴年龄较小，眼神纯净，有些稚嫩，稚嫩地让她觉得夏夕晴实在很认真的问她。她开玩笑似的笑笑:“如果我知道怎么得到他的心，我和他就不是曾经了，不是吗？”

　　夏夕晴皱眉，嘴微张，很快又闭合，像是想说什么又隐忍着不说，很快，她跟着刘念笑笑:“是啊，我真蠢。对不起，打扰你了，谢谢你愿意出来和我见面，我该走了。”

　　夏夕晴说着，神色抱歉地冲刘念弯腰一下后，匆匆离开了咖啡馆。

　　刘念看向窗外，看着夏夕晴打车离开后，拿起那杯已经凉了的咖啡，喝了。

　　她怎么会不知道他喜欢喝什么，这是大学的时候，他逼着她记住的，他喜欢的，还是没变。她该高兴呢，还是伤心呢，他喜欢的没变，这让她莫名的感到安慰，可是他身边有一个很像曾经的她的夏夕晴陪着，他的一切习惯，不再是她一人记的，夏夕晴也记住了吧，不同的是，现在她不能做的，夏夕晴可以……

　　刘念自嘲地笑笑，她想这些做什么呢，她和他已经不可能了。应该为他高兴吧，传说中不近女色的他，身边有了可以照顾他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