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苏]半生时光·浮生缘》默默Alice

8、第八章

　　“苏苏、苏苏……醒一醒……”
　　屠苏是被晴雪温柔甜美的声音唤醒的，桃花谷的清晨是充满香气和诗意的，窗外是织锦般绚烂的桃色，窗台旁是层层堆叠的桃花瓣，暖融的日光透进来，穿过淡青色的纱帐铺了一室春光，空气中泛着微醺的酒香，那是晴雪亲手酿制的桂花酿，去年秋天开始酿制，现时已倾醉了整个桃花谷。
　　他像往常一般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对晴雪甜甜的笑了笑，然后懒懒起身倚着床栏，床头的柜子上放着微红的桃花羮，清淡却绵柔的香味萦绕在屋内，手边是昨日未看完的志怪书籍，书页皱褶，被他压在身下，薄被散乱的堆在床脚，显然他昨夜睡觉又不老实的踢了被子，竹床的角落里还残留着一个碧玉酒杯，是昨日出挑花谷在路上看着极别致买来把玩的。床前竹椅上零散搭着几件衣衫，青色的袖口还残留着明显的酒渍，屠苏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己昨日买回酒杯后，好像还临时起意偷喝了点晴雪藏着做糕点用的女儿红……
　　屠苏想到此处，面色微红，神色开始不自在起来，眼神微闪，犹疑的不敢看晴雪。晴雪见状轻笑，缓缓踱步回到床边，将手中之物放于桃花羮旁，屠苏偷眼看去，却是晴雪亲手做的三色草卷，梅花、桃花合着山竹用蜂蜜腌制了，再浇上女儿红裹在艾叶里清蒸，那清甜微醺的感觉，顷刻间唤醒了屠苏的味蕾，忍不住小小的吞了口口水。
　　“噗……”晴雪捂着唇笑，显然屠苏馋着流口水的画面很好的愉悦了她，她轻咳一声，端正了神色，煞有介事的问话：“苏苏昨日都做了什么？我出谷一趟，回来后就看见那女儿红的封泥没了，池塘里少了几只虾子，还有小白看见我都快喜极而泣了，你昨天都干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儿了？”
　　屠苏的馋虫立刻退散，红了脸拉过被子躲了进去，把自己裹成一个大团子。晴雪捂着嘴，姣好的面容上溢满柔情蜜意的眼睛清澈透明，她眨了眨眼，戳戳眼前的“大团子”，柔声哄劝：“不可以躲着我哦，做错事要主动承认，苏苏自己也明白这个道理的对吧。”
　　“大团子”动了动，显然被晴雪的话刺激了，正在抗议。
　　晴雪坏心眼的将摆着三色草卷的竹盘拿起来，刻意夸张的叹气，可爱的皱起眉头，继续哄骗：“你要是不说，我就把草卷拿走咯……”
　　“大团子”瞬间崩溃，屠苏钻出被子，红扑扑的脸蛋微微鼓起，委屈的看着晴雪，嘴唇几次张合，终于败在草卷诱人的香气上，洁白修长的手指无意识抓住薄被，期期艾艾的说：“我只是……偷喝了点女儿红，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晴雪已经笑眯了眼，自从屠苏重生以来，逗弄屠苏已经成了她每日最大的乐趣之一，她一手捂住嘴，一手拿起一个草卷往屠苏嘴里塞，看屠苏鼓着腮帮子，艰难的咀嚼，圆圆的大眼睛无辜又可怜的样子，她好不容易止住笑，轻声安抚：“好了，不逗你了，我骗你的，苏苏喝醉酒了从来都是安安静静睡觉的，乖得很。”
　　屠苏好不容易吞下嘴里的草卷，双眉一竖正要抗议，就被递到唇边的香茶给堵住了，晴雪总能在第一时间给予他最需要的东西，像会读心术一样理解自己所有的思想和情感，给与他最大的包容和支持。
　　晴雪是屠苏最重要的亲人，是不可或缺的存在，也是他心底深处唯一依恋的人，这一点屠苏并不清楚晴雪知不知道，只是偶尔出谷看俗世中所谓夫妻，恩爱不疑，相互扶持，屠苏便觉得晴雪待他也是一致。可是他从小到大，只有晴雪一个亲人，是晴雪亲手照料长大的，他和晴雪更像是世间亲人，人伦长辈之间的感情，却又好像更加深刻。
　　凝视着晴雪娇美的容颜，屠苏有些微的怔愣，那分明年轻的面容上已没了少年人的朝气和活力，更多了几分温和沉静，晴雪从未说过他从何而来，从未解释过为何会遇见他，只是用她全部的爱在照料他，陪伴他。
　　晴雪见他久久不饮茶便知他又在胡思乱想，果断伸出手掐住屠苏白嫩的脸颊，看他龇牙咧嘴的样子笑得欢畅：“你又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昨日有没有好好练剑？你今日这么晚还不起来，紫胤真人可都等得不耐烦了。”
　　屠苏一听猛地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喊了一声糟糕，立刻手忙脚乱的爬下床一手拿衣服一手拢头发，晴雪叹息，将早就准备好的衣服放在屠苏手边上，慢条斯理的开口：“别慌，紫胤真人今日要晚些到，你现在起来，正好。”
　　屠苏松口气，埋怨的看了晴雪一眼，老老实实的穿衣服，晴雪拿来梳子一下下温柔的笼着屠苏的发丝，手指灵巧的穿梭在乌黑的发丝间，编出两缕小辫子用发带捆好。她刚梳好，屠苏已穿好了衣服，兔子一样的奔出去，晴雪还想把他拉回来用膳，却发现竹盘上哪里还有草卷的影子，忍不住失笑，重生后的苏苏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百里屠苏，这小子鬼精得很，也活泼的很，总有一日，这桃花谷会关不住他，他会认识更多的朋友，结识新的伙伴，更加独立，更加优秀，那样的苏苏，就是真正活过来的百里屠苏了，是真正属于她的百里屠苏，只是到了那时，风晴雪在他心中又是如何的分量呢……
　　晴雪心里半是安慰半是心酸，慢慢的竟已不知是何种滋味。
　　屠苏跑到后山的时候，紫胤真人已经在哪里等着他了，面前摆着一壶桂花酿，正悠闲的啜饮。屠苏理了理衣袍，缓步走到紫胤真人面前拱手叫了声师父，紫胤真人放下手中酒杯，颌首示意，倏地伸手越过矮几，极快的擦过屠苏嘴角，屠苏不明所以，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他，紫胤真人极淡的笑了，温和却暗含威慑的开口：“昨日可是又偷了酒喝，今日才起这么晚。”
　　屠苏先是不解，反应过来后脸色血红，像熟透了的樱桃，他肯定刚才嘴角的碎屑没擦干净，才被师父调侃了，屠苏摇着嘴巴，眼睛直直盯着地面，恨不能找条缝钻进去。紫胤真人被自家徒弟很好的娱乐了，他起身绕过矮几行至屠苏面前，腰间那抹幽蓝的剑穗便映入屠苏眼帘，宿命的循环，再次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