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苏]半生时光·浮生缘》默默Alice

5、第五章

　　屠苏知道他是在梦中，四周是一片虚无的红色，像是夕阳余晖时最后的温柔，彩霞般绚丽多情，脚下却是夜空下无比浑浊的水，看不清到底有多深，水里有水草一样的东西轻轻抚过他的双脚，痒痒的触感传来，他才发现自己没有穿鞋子。
　　他穿着雪白的裘衣，孤身一人行走在犹如沼泽一样的湿地里，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也看不到任何边界，空气中散落着各式光点，伸出手就能抓住一个，光点里有人，像在唱戏般的重复着一些片段，有的是送别的时候，杨柳树下的依依惜别，有的是喜获麟儿，夫妻间的甜蜜私语，还有生离死别，悲欢荣辱。屠苏不再去抓那些光点，这里像一个记忆的迷城，千千万万人的记忆汇成了这片草泽，他被困在这里，看不到出路。
　　屠苏停住脚步，他不再徒劳的行走，而是开始思考，自己为何会梦见这里，以及……这里是否有他遗失已久的回忆。
　　“屠苏……”谁在叫他，屠苏看向四周，没有人，透过那些光点，某处一直回荡着呼唤，一声一声，带着不甘、带着深情、带着眷恋和悔恨……
　　“屠苏……”
　　“屠苏……”
　　“屠苏……”
　　一声声的“屠苏”纠结汇聚成一条锁链，囚住了屠苏，牵引着他一步步走向光点深处……
　　……
　　方寻站在一旁，眼睛紧紧的盯着欧阳少恭，欧阳少恭替屠苏把完脉，整理了一遍屠苏的病情，起身对陵越摇了摇头：“百里少侠身体并无异样，只是一直沉睡不醒，怕是中了那妖物的法术，被梦魇困住无法逃脱。”
　　方寻听后心下一沉，想起方才芳梅林中的一幕，抓住一旁佩剑，转身便要出门：“我去找那妖物，少恭你且先照料好屠苏。”欧阳少恭拉住他，上下将他打量一阵，而后笑道：“姐夫对这位百里少侠倒是十分上心，少恭还是第一次见姐夫如此。”
　　一旁方如沁亦点点头，问道：“这位少侠到底是何来历？竟让大哥如此上心。”
　　方寻看着昏迷的屠苏，那精致的眉眼分明很陌生，但是给他的感觉却十分熟悉，不自觉得便想要亲近他，保护他，甚至初次见面的那天，他们的配合是那般默契，像是上天刻意安排好的相遇，对他而言却更像是久别重逢。
　　此番想法是无法向其他人言明的，方寻思索片刻缓缓开口：“屠苏为人正直，并且昨天还出手相救于我，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为妖物所害。”方如沁听后点点头，看向屠苏的眼神更多了几分敬重和亲近，欧阳少恭上前一步，对陵越道：“我和你一起去，只有知道了那妖物是如何使用妖术，我才能治好屠苏。”方寻本想制止的话在欧阳少恭说完后咽回了肚子里，点了点头，嘱咐欧阳少恭藏于他身后，莫要逞强受伤，欧阳少恭应承后二人一同向芳梅林走去。
　　******
　　屠苏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在光点伸出看到了一个淡淡的人影，那是一个孤单的游魂，身着一身花纹繁复的紫色衣袍，周身气度雍容端华，犹如清风朗月，即使如今只余下一魄，也无法折损其气度。
　　那人一直望着虚空中的一处，屠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然后猛地停住了呼吸，那是一个被放大的光点，浓重的乌云像是要压下来，狂风在天地间呼啸肆虐，海岸上一片狼藉。码头上身着蓝色道服的男子站在排列有序的人群前，他们像是天地间唯一的发光体，沉默而固执的守望在废墟中，男子的目光透着绝望，却又闪现着微弱的光芒，他无声伫立着，等待这即将到来的人。
　　然后……竟是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容的少年！屠苏吃惊的看着那光点中熟悉而陌生的容颜，比如今的自己更多了几分棱角，风霜摧折下透着淡淡的疲倦，黑色的衣衫张扬在风中猎猎作响，更加掩不住周身翻腾的煞气，分明应该是极痛苦的，面上神情却极端坚决平静。
　　他走到男子身前，目光复杂，有些微的慌乱，似乎很想说什么，却被男子打断，这一刻，屠苏突然感觉到了灵魂深处的疼痛，随即升腾而起的希冀绝望让他难受的弓下身子，手无意识的捂胸口，他不解自己究竟为何会看到这些，而这些也能带给他这么大的影响，记忆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复苏，却又淹没于记忆的尘埃中，不见一丝踪影。
　　虚空中仿佛突然传来了千言万语，参杂错落，屠苏难受的捂住耳朵，声音渐强，在大片的繁杂的声音里，屠苏好像能听到一些话，一句句点醒他尘封的回忆，那是当年想说却未能说出口的话……
　　“师兄，屠苏不能回来了，请不要再等我……”
　　解除煞气封印，三日后便会魂飞魄散，从此消散于天地间，执剑长老之位请师兄莫要虚付。
　　“师兄，屠苏不会再回天墉城，屠苏已非天墉城弟子……”
　　百里屠苏已被逐出门墙，此生不会再回天墉城，请师兄和芙蕖莫要等屠苏这不归人。
　　“师兄，此去一别，断无再见的可能，望师兄此后珍重，屠苏即便散魂而去，依旧无憾无悔。”
　　师兄，最后一眼，你不看屠苏，是生屠苏的气了吗，屠苏总是让你生气，从小到大，未曾让你和师尊有过片刻舒心，好在，此后不会了，屠苏，再也不会烦扰师兄……
　　……
　　泪水早已模糊在脸上，身前不远处的蓝色身影是那样的不真实，背身而立的身姿那样熟悉，那是他的师兄，天墉城紫胤真人的大弟子，陵越。
　　周身的光点渐渐消散，屠苏看清周围景色，不可置信的后退了几步，这里，是忘川篙里，为何师兄会在这里，为何只余一魄，师兄！屠苏猛地跑上前，他看着陵越，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像要碰触陵越，陵越的身影却突然飞散开来，
　　“师兄！”
　　屠苏的手徒劳的在光点中挥动，企图抓住那些四散的魂魄之力，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消散于虚空里，屠苏绝望的跌坐下去，在他的身后，是凭空出现的幽蓝剑穗，那绚丽的蓝色在此刻，再次隐隐发出了微弱的光芒。
　　与此同时，方寻和欧阳少恭再次来到了芳梅林，见到了那颗已经通体血红的桃树。

作者有话说

　　带我去见李易峰里的峰峰萌的不要不要的，到现在还没缓过来~最近的峰峰好多好多，舔不完，所以出现漏更的现象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