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苏]半生时光·浮生缘》默默Alice

3、第三章

　　屠苏是被一阵争吵声叫醒的，说是争吵，其实是一人一鸟的激烈对峙，他翻身下床，至剑架上拿起焚寂剑，不待穿好外衣便冲出门，阿翔见门开了，扑腾着翅膀飞到屠苏身边欢快的鸣叫了几声，不断在空中盘旋萦绕着，屠苏见他没事，才放心的笑了笑。
　　方兰生小跑着过来，瞪了眼飞在空中的阿翔，盯着屠苏没好气：“喂！你养的这个鸡还是鸟的，也太过分了吧！小爷我不过就是说他肥，嘿，我说错了吗？说错了吗！”方兰生越想越气，指着阿翔，恶狠狠的看向屠苏斥骂：“你自己说说！有那只鸟像他那么肥的！你……”
　　“兰生！”温润的男声打断方兰生的话，方寻快步走来，眉头微蹙，看看气愤填膺的方兰生又看看僵着脸的屠苏，对屠苏拱了拱手，随即开始斥责方兰生：“屠苏是我们方家的贵客，枉你身为方家三少爷，世家大户之公子，礼仪风度都到哪里去了，哪里有这样对待客人的道理，给屠苏道歉！”
　　“哥！”方兰生见方寻不站在自己这边反而护着屠苏更加气愤，直接左手握拳一拳凑向方寻眼睛，方寻当即避开，同时变了脸色，焦急的拉住他的手，只见青色的衣袖上血迹斑斑，还能看到三道明显被什么东西抓过的伤痕，方兰生被抓住手腕，疼的浑身一抽，鼻子眼睛都皱到了一块，他指着屠苏的脸，委屈的冲方寻喊：“他的鸟抓伤了我，凭什么要我给他道歉!再说了，你知道他是谁嘛你就把他带回家来，一个外乡人，还养了那么凶的鸟，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你怎么不找他要说法！”方兰生尖锐的声音刺痛了屠苏耳膜，握着焚寂剑的手紧了又紧，记忆中也曾有类似的声音缠绕耳畔，隔着朦胧的白纱，不甚清晰的在耳畔响起，
　　“你就是个怪物……”
　　“不循天理，违背天道，便会被常人视为异类……”
　　“试问百里屠苏又是何人，从来就不存在过……”
　　屠苏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从灵魂深处翻涌而起的怨恨和委屈让他十分难受，明明没有经历过，究竟为何，他的前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为何会留下这么痛苦的痕迹，让他每每想起，都痛到无法呼吸……
　　……
　　“屠苏、屠苏……”
　　屠苏猛地一怔，抬起头来便看见方寻担忧的面容，他抬起手似乎是想要碰触屠苏，屠苏努力平复着心口抽痛，猛地摇了摇头，留下句无事便运起腾翔之术瞬间无影。方寻扑了空，只勉强看到一抹白色的残影，眼睁睁看着屠苏离开，心里陡然一空，徒然伸出的手紧紧捏成拳，沉默不语。
　　方兰生见屠苏瞬间便没了影，诺诺的低了头，看向方寻，有些可怜的样子：“我……大哥，我也不是故意那样说的，可是……我被抓伤了，哥你又不帮我说话，我一时气不过……”
　　方寻叹息，拉着方兰生往屠苏房内走，拿出药箱帮他处理起手上的伤口，方兰生怕极了方寻不说话，他宁愿方寻教训他一顿，方寻若是不说话就代表，他的大哥是真的生气了，上一次方寻生这么大气的时候还是几年前自己不打招呼便跟着薛长义他们去江都游玩的时候，那次大哥找了他整整五日，他回来的时候，大哥形容憔悴，眼睛布满红血丝，胡子邋遢的哪里还看得到原来那个清风白月、雍容华贵的贵公子，他心一疼，就扑上去认错，那次他的大哥整整三个月不曾搭理他。
　　“大哥……”方兰生软软的讨好。
　　方寻手上动作不停，同时认真解释：“他并非恶人，昨日他意外发现了那些贼寇，并且救了我，只是昨日天色不早我便决定今日再和你们做正式介绍。”方寻包扎好兰生的手，看着他认真问：“阿翔昨日我见过，并不会肆意伤人，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激怒了它？”
　　方兰生闻言心虚的撇过头，正看见屠苏搭在一旁衣架上的衣服，“啊”的一声站起来，跑去拿了衣服转身道：“屠苏他连外衣都没穿呢，这才初春，外面冷的很，他的盘缠和行李也还在这里，哥我们要赶紧把他找回来，不能让他流落在外。”方寻起身皱眉看了看衣服，转身便要踏出门，方兰生连忙拉住他，将衣服放到他手中：“哥你放心，等你找回他，我会亲自给他道歉的。”方寻欣慰的拍了拍兰生拉住他的手，拿好衣服踏出了门。
　　屠苏穿着单薄的裘衣在清冷的街道上走着，天色还很早，越城的百姓生性懒散，俱都起得不早，雾色一片灰茫，不见昨日那一只只萤火虫样的灯盏，屠苏环视周围，只余下压抑而冰冷的灰色，没有任何的人气，没有任何的温暖，初春的清晨犹自带着刻骨的寒意，纵然屠苏有内力护体，仍然觉得周身寒意侵人，恍然有种天地间只有自己的错觉。
　　屠苏不由得想起了桃花谷，，自己离开这许久，桃花谷此时一定又是一片绚烂的粉色了吧，每年春季桃花盛开时，那绚丽的景致都能让他目眩神迷好久，漫天的桃花云蒸霞蔚，美不胜收。池塘中的鱼儿和虾子会在荷叶下打闹嬉戏，荷叶上有大大的晶莹的露珠，晴雪每天清晨都会一点点认真仔细的收集下来给自己和她泡茶喝，自己离开前，她又种下了桂花种子，还买了两只鸭子和三只小鸡，听说原本还想养只鹅的。
　　屠苏不禁微笑，那里的春天是最温暖的，就像晴雪一样晴雪最爱桃花了，她现在恐怕又坐在屋前的秋千上一边喝着桂花酿，一边做着桃酥，再利用阿翔给自己寄过来……
　　屠苏眼眶一热，此时的他突然分外的想见到晴雪，想扑到她怀里，让晴雪抱着他，用温暖的手抚过他的脸颊，满心的委屈和愤懑就会很神奇的消失掉……
　　“谁！”屠苏警惕的回身，焚寂剑划出锋利的剑气划破雾气，剑锋所指之处却是越城城郊的四角亭，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走到了越城城郊，他警惕的上前，四角亭很是简陋，上面还残留着一个蒲团和一席竹席，都已是破败不堪，亭上牌匾却依旧清晰，上书“芳梅亭”，字迹稍稍有些褪色，看起来颇有些年头。
　　杏色身影从一边廊柱后走了出来，屠苏看见那是一个很年轻的男子，看起来像一个书生，略显柔弱的样子，只是身形并不瘦弱，举手投足间温文尔雅，很有贤士风度。那人并不畏惧屠苏手中的焚寂，从容踱步至屠苏身前，略一拱手，友善的笑了笑：“迷雾之中不曾看清，见少侠持剑在手，亦不敢随意现身，便于亭后观察了少侠片刻，见少侠并无不妥之举，便猜想少侠并非那图谋不轨之人，这才现身相见，还望少侠切莫怪罪。”
　　屠苏观其举止皆是彬彬有礼，温和可亲的样子，心下顿生好感，点点头回了一礼：“先生多虑，屠苏持剑在手，先生小心几分乃人之常情，屠苏怎会怪罪。”
　　杏衣男子闻言慨然一笑，上下巡视了一遍屠苏穿着，解下肩上的包裹，打开后拿了一件蓝色云纹衣服出来，双手向前递向屠苏：“少侠衣衫单薄，在下虽不知少侠因何事未着外衫，然终究是不妥，天气寒冷，少侠如此穿着怕会染上风寒，若不嫌弃，可穿在下这件衣服，尺寸虽有差别，总归保暖些。”
　　屠苏经他提醒才发现自己竟未穿外衫，当下红了脸，冻的苍白的脸上浮起两朵红云，粉嫩嫩的煞是动人，他接过外衫，小声道：“多谢先生相助，还未曾请教先生大名，今日之情，屠苏改日相报。”
　　杏衣男子摇了摇头，拱手笑道：“在下欧阳少恭，越城人士，少侠不必如此，今日不过举手之劳，相信若是反过来，少侠亦会帮助在下，只是今日在下家中有事，不便陪少侠多聊，还请见谅。”
　　“自是不敢耽误先生，”屠苏连连点头，放弃了自我介绍，只看着欧阳少恭步履匆匆的走向越城，渐渐地，便轻皱了眉头，轻轻的“咦”了一声，而他目光所及，却是方才才走过的一颗桃树上，风过，有一两片花瓣被吹落，像粉色的蝴蝶，打着旋的，掉落在树下，层层叠叠的花瓣上。

作者有话说

　　昨天去朋友家过夜……所以没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