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同人/九穹云歌》影涯雪

49、第 49 章

　　叶孤鸿恪守诺言，在第三天的清晨就给叶孤城带来了一名铸剑师。那是一个中年人，身强力壮，肤色黝黑，脸上带着憨厚的笑。站在阁楼上暗暗打量后叶孤城接过递来的文书，上面是这个铸剑师的所有底细，看罢他点了点头，将剑鞘交给了叶孤鸿，让他转交给这个中年人。这是土生土长的白云城的人，世代都在白云城铸剑，虽然名气不大，成品也不多，但这只是他因为无心于虚名。叶孤鸿亲自查看了他所铸的剑，每一柄都可以说是精品，这才把他带来引荐给叶孤城。
　　摸清了来历，叶孤城也就放了心。白云城的人不会背叛白云城主，他们或许还不能认可叶孤鸿，但叶孤城相信他们一定不会背叛叶孤鸿。
　　而两天后叶孤鸿就将剑鞘带来还给了兄长。两块色泽澄净纯粹的蓝宝石嵌在了剑鞘的残缺处，一分不偏一分部倚，修补好的剑鞘和之前并无不同，完全看不出曾经遭到了损伤。叶孤城很满意，将剑还入鞘中，眼中含了一点笑意，点了点头。
　　“那位铸剑师呢？”他又随口问道，可等了很久也没有听见回答，叶孤城有些诧异地转过头去，看到叶孤鸿有些心神不定的样子，“…怎么了？”
　　“…什么？大哥，你刚才说什么？”
　　“……”
　　“…大哥？”
　　“我问你那位铸剑师怎么样了。”
　　“哦，他…没…没什么呀…他…他…没什么…”
　　叶孤城眼神一凝，盯着叶孤鸿的眼睛，“既然不敢跟我撒谎，又为什么要对我撒谎？”
　　“…我…我…”叶孤鸿低下头，脸色有些发白，紧紧地咬着嘴唇，良久才又说道，“大哥，对不起，我不该瞒着您。…我杀了他。”
　　“……”心中早有的猜测被证实，叶孤城并不意外，可心中的感受真是五味杂陈。埋怨么？责怪么？叶孤鸿只是为他斩草除根，让他少一个后患。九穹剑的事不能让外人知晓，而剑鞘上龙纹图案的意义实在是太明显，叶孤鸿说他知道事情的轻重，事实也证明他确实清楚。可这个中年男子是白云城的百姓，而他之所以见到九穹剑是为了帮叶孤城修补剑鞘，他只是局外的人，这样无辜的生命就此终结，叶孤城一时也不能释怀。
　　他是不是做错了？如果他接受西门吹雪的帮助，这条生命就不会牺牲。
　　“大哥，人是我杀的，我这么做只是为了白云城…”看叶孤城沉默了，叶孤鸿反是开了口，“我和大哥不一样。他若要恨也只会恨我，这事和大哥没有关系。”
　　“……”这个人究竟是因谁而死？叶孤城还是叶孤鸿？究竟谁才是罪魁祸首？叶孤城长长地吐了口气，“他的家人知道了么？”
　　“这些事我会做好的，大哥不要担心。”
　　“…好。”低头看着完好如初的九穹剑，叶孤城突然指上一用力，骨节都有些发白了。他又蓦地松开手，目光灼灼地眺望着天际。
　　“他是为白云城主而死，所以无怨无恨。他也相信他不会白死，他的生命因为这件事而有了不同的意义。”叶孤鸿也走到了窗边，只是看着叶孤城，“大哥，你是明白的，对不对？”
　　叶孤城很明白，也选择了接受眼前的事。待叶孤鸿离开谈蕴阁后他就盘膝坐在了榻上，凝神修习内功。这一次回到白云城后他就察觉到自己的内力精进了一层，但这种感觉时有时无，几次试探也无法确定真假。双手交错在胸前，浅红色的光芒在指尖若隐若现，时而转为深红，时而渐渐变淡。大约半个时辰后他以腕部为轴，双手划出九个交错的圆弧，睁眼的同时中指扣住拇指轻轻一弹，两道从指尖弹出的红光相撞而散。
　　还是之前的样子，叶孤城皱了皱眉，心知内功的事从来都是急不得的，何况修为到他这种境地，能否再上一层有时还得看天意，他慢慢舒了口气，刚拿起九穹剑，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站在门外的是西门吹雪，手里拿着乌鞘古剑。
　　“西门庄主？”
　　“随我来。”不由分说地引着叶孤城到了城主府后的一处空地，西门吹雪抽出乌鞘古剑，稍稍指向叶孤城，“点到为止，请。”
　　“……”西门吹雪让自己来这里竟是要比剑？叶孤城显然为眼前的事一怔。从初到白云城开始他就与西门吹雪交过手，之后也因为各种缘故再度拔剑，次数并不算少。可是西门吹雪为何突然又提出与他比剑，且还明说点到为止？他不相信西门吹雪有与人切磋剑法的习惯，他只相信西门吹雪出剑必见血，他自己的血，或者对手的血。
　　有过例外么？叶孤城能够很轻易地给出答案。有的，起码对辰息，西门吹雪有过两次例外。但即便是例外，两人的交手也绝不是在切磋剑法。
　　“请。”西门吹雪重复了一遍，宝剑仍是稍稍指向叶孤城。
　　叶孤城收回思绪，看了西门吹雪很久，右手的指尖突然拢入了袖中，轻轻一动就扣住了九穹剑的剑柄。一声长吟，宝剑裹着一股剑气冲天而出，剑尖指向了西门吹雪的乌鞘古剑。
　　西门吹雪眼中瞬间一亮，脚下一动，整个人迎着那股剑气凌空而起，回身时横剑一划，浅蓝色的剑光与那股剑气撞在一处。
　　两个人都在半空中展开轻功往后一退，同时手上剑势不断变化，剑芒和剑气交错在一起。虽说是点到为止，两人心中没有半分轻视，剑上所缺的不过是杀气。
　　叶孤城倏地从西门吹雪身边一掠而过，在多踏出一步时仰身避开剑芒，足尖轻轻在乌鞘古剑上点了一下，借力而起，再以九穹剑拨开了如同迷雾般的剑气，居高而下地俯视着西门吹雪和他的剑。而西门吹雪也很快往后一退，旋身中一剑划出逼开了叶孤城，轻轻一抬眼，两剑再度相遇，发出了不绝的龙吟。
　　然而此时变故突生。西门吹雪一剑再出，这一剑并无特别之处，可剑光还未散去，他就惊讶地看见叶孤城从半空中跌落，连忙伸手拉住了他，所幸两人都避开了剑气，并没有受伤。
　　“叶…”一转头就看见叶孤城显然失神的目光，西门吹雪一怔，收起了剑，声音中含了一丝急切地问道，“你怎么了？叶孤城？叶孤城！”
　　为西门吹雪的声音恢复了神智，叶孤城双肩颤了一颤，“…西门庄主？”
　　“你怎么了？”看着那人眼中不再失神，西门吹雪也放下了心。
　　怎么了？叶孤城的眼中在瞬间又有了一丝变化，不过很快平复下来。怎么了？他方才是怎么了？他眼中忽然生出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事。”
　　叶孤城又想起了一些事？西门吹雪一惊，“想起了什么？”
　　叶孤城轻轻叹了口气，“我第一次习剑时的事。那是我第一次拿剑，也是家父唯一一次在我面前出剑。家父在武学上的造诣并不高，虽然会点武功，他根本算不上一个剑客，只能说是白云城的王者，后来做主南海的枭雄。现在想来那时他的剑光…”与西门吹雪方才的那一剑相似，却远不及这般强大。而在那清浅的剑光散去后，他亲自将一柄孩童用的剑交到了年幼的叶孤城手里，告诉他手里握着的不是一柄剑，而是白云城的生命，是上万条普通百姓的生命，他如果保护不了这些人，就不配活在世上。
　　那时他还不明白这句话的分量，只是一字一字的记在心里。是什么时候开始懂得这背后的含义呢？似乎就是在不知不觉中，这句话成了他生命中唯一的准则。
　　又想起了和白云城有关的事…叶孤城又叹了口气，虽然他曾忘记了那句话，但他应该没有违背自己的诺言吧？
　　“历代白云城主中你应该排在首位。”
　　“…庄主何出此言？”
　　西门吹雪摇了摇头，“我想看看你的剑。…我指的是剑鞘。”
　　“……”犹豫了良久，叶孤城才将剑鞘递给了西门吹雪。
　　剑鞘上九颗蓝色的宝石熠熠生辉，看在西门吹雪眼里，勾起了他嘴边的一丝笑意，“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