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同人/九穹云歌》影涯雪

34、第 34 章

　　因叶孤城还昏昏沉沉地睡着，众人便都留在外厅等候，西门吹雪负手站在窗前，其余的人围着坐在桌旁。已经入秋了，南海的空气中也少了一点炎热，多了一分清爽。萧娴解下身上的白绸披风，接过石允桐递来的药丸服了，药苦得很，但她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
　　陆小凤见了，很诚心地说道，“石公子医术惊叹实在是让人佩服，比西门吹雪也不遑多让。”
　　“过奖。”石允桐很平淡地说，一面收好药瓶。
　　“叶孤城…之前也是石公子救回的吧？”
　　石允桐点了点头。
　　“那我斗胆问一句，不知石公子是哪位神医门下的高徒？”
　　“学医不过自己兴趣，并未拜师。”石家收藏了不少医书，全部都带到了翀灵岛，石允桐将这些书一一看完，便是想不精通医术都难。心知陆小凤想问什么，他又沉吟了一下，“我祖上是前朝的将军，并不是神医。”
　　前朝的将军？陆小凤几人都愣了一下，这才明白石允桐之所以成为叶孤城的心腹还有这一层原因。花满楼想了想，“我想起书上记载过，前朝唯一一位得以封侯的将军便姓石，而石家出过不少将才，天下兵权有五分都在石家，只是前朝覆灭后…后来这一家族就下落不明了。”
　　“原来你们也到了南海。哎，为什么你们都来南海呢？”司空摘星忍不住问道。
　　“机缘吧。”石允桐说着看了萧娴一眼，微微点了点头，“祖上在南海遇见了永欣郡主，就是拙荆的高祖母。那时郡主已经嫁到翀灵岛，虽说是女子，到底也算是旧主子，石家的人便都来到翀灵岛，至于遇见君上这一支嫡脉，那就是之后的事了。”
　　萧娴垂下眼，初时皱了一下眉，片刻后方舒展开来。
　　叶孤鸿看着萧娴愣了一愣，他并没有听说过永欣郡主，也不知道什么石家。事实上在世人知晓叶孤城是前朝遗族前，他完全没有将自己的身份和皇室扯上关系。他看着萧娴，有些小心翼翼地问，“你…真的…是我的姐姐？”
　　萧娴点了点头。她长了叶孤鸿一岁，虽然和这一支的人从未谋面，但有些事没有人可以否认，这声“姐姐”也是她该当也当得起的。
　　陆小凤见状很是开心。虽然这些人并不同姓，但他们却是真正的亲人，如今终于团聚，这难道不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吗？他险些就要人送好酒来庆祝。
　　但萧娴和叶孤鸿的反应则颇耐人寻味。萧娴的神情只能用平静和冷淡来形容，她靠在椅背上，几乎没有看过叶孤鸿一眼。而叶孤鸿则一直盯着萧娴，嘴唇不时动了动，只是一直没有把话说出来，神色万般迟疑。
　　倒是西门吹雪突然转过身来，看了石允桐和萧娴一眼，“你们一直不肯说出辰息就是叶孤城，是担心我会杀了他？”
　　萧娴的脸色立时有些变化，石允桐面上也多了一点凝重，不过人还是很镇定，“那么西门庄主能否给个明白话，你还会不会杀他？”
　　“我为什么要杀他？”西门吹雪不答反问。
　　“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石允桐也是毫不犹豫地说。
　　西门吹雪一时倒也沉默了。莫名其妙的理由？他知道石允桐指的是什么，而那些在他看来绝不是莫名其妙的理由，不过不屑于反驳而已。但有一点他不能不在意，“我不会杀他。”
　　“如果‘天外飞仙’重回人世呢？”
　　“我说了，我不会杀他。”
　　“如果他要这个天下呢？”如果他要谋逆弑君，西门吹雪还会不会出剑？
　　西门吹雪有些奇怪地看了石允桐一眼，“他想要这个天下吗？”
　　谁知道呢？石允桐无所谓地笑了笑，“那我也明白把话告诉诸位，我不会让君上死在南王父子愚蠢的阴谋中。偷天换日，说得倒是简单，拿白云城要挟君上出手，事成之后头一个就拿君上开刀，南王父子实在把梦做得太美了。不仅如此，我也不会允许君上作为一个胜利者却要死在失败者的剑下。胜者死，负者生，这也是一种对剑道的侮辱。”见陆小凤一副要插话的样子，石允桐横了他一眼，“我只论事实，不看成全。”
　　陆小凤动了动嘴唇，也只好不说话了。
　　西门吹雪这时倒很认真地看着石允桐，“这是你的真心话？”
　　“西门庄主以为这是一个借口？”
　　“你应该知道，我要留下叶孤城，不会让任何人带走他。但我不追究你，第一，因为你救了他，第二，因为你方才说的话。”
　　石允桐被这话弄得一愣，也无心去想西门吹雪所谓的“追究”。西门吹雪要留下叶孤城？西门吹雪现在还想要留下叶孤城吗？他想留下什么样的叶孤城？
　　“那你们为什么要连我也瞒着？他也是我的哥哥！”叶孤鸿突然近乎于咆哮地说道。
　　“为什么要告诉你？”萧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是他的弟弟又如何？”
　　又如何？叶孤鸿又动了动嘴唇。他是叶孤城的弟弟，他有权力知道叶孤城还在世的消息。又如何？如果他知道，他就不会成为白云城主，就不会在实质上硬生生从叶孤城手中抢走白云城。又如何？如果他知道，事情就会有很多新的可能性。但看着萧娴的眼睛，叶孤鸿却不知该怎么把话说出来。
　　因为他明白萧娴的意思。他是叶孤城的弟弟又如何？在过去的十几年里他根本没有回过白云城，对于这座城池而言，很长的时间里他都是一个无关轻重的陌生人。他没有为白云城操心过，他没有为叶孤城分忧过，他甚至连自己的身世都不知道。他叫叶孤鸿，和兄长的名字仅有一字之差，但他们之间的关系太过生疏。相比之下萧娴和石允桐才是叶孤城的左膀右臂，论血缘，他们不是和叶孤城最近的人，或许也不是最明白叶孤城的人，但他们是陪伴叶孤城最久的人，也是有能力把叶孤城从死亡边缘拉回来的人。
　　所以有什么必要把叶孤城未死的消息告诉他？何况叶孤城根本就不记得他这个弟弟！
　　叶孤鸿歪在椅子里，顿时显得垂头丧气。
　　陆小凤见状连忙把话题岔开，“那叶孤城醒来之后就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不记得白云城了？不记得‘天外飞仙’了？不记得紫禁之战了？那他除了你们两位，还记得什么？”
　　“很多，比如他是前朝皇室的嫡脉，比如复国是他的责任，还有翀灵岛和望辰宫。”石允桐淡淡地说，“或许现在君上已经想起了一些事。”
　　“哦？”陆小凤很有兴致地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石公子指的是那封信。”花满楼代为回答。
　　那封给叶孤城的联名上书，西门吹雪心中动了一下。按理说辰息对那封信有如此强的反应，极可能是因为记忆被唤醒。那叶孤城究竟想起了什么？西门吹雪清清楚楚地记得叶孤城醒来时眼中的神色，和辰息并没有两样，清冷，淡然，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在眼里，也好像已经看尽了尘世中的人和事。看了，其实是不看，不看，其实早已看穿。这是属于叶孤城的眼神，同样也是属于辰息的眼神，仅靠这一点，西门吹雪无法明晰现在的叶孤城。
　　大概就算真的想起了什么，也与紫禁一战，与西门吹雪无关。
　　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西门吹雪算了算时辰，估摸着叶孤城应该醒了，他便往卧房走去。萧娴和石允桐几人见状也连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