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辛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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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莹此话说的颇有些值得推敲之处，但她为何如此做，慕舟和忖不明白。若说是为了所谓的师门之谊，师父甚至不承认她这个弟子，事实上也从未教过她什么。而若是为了别的，这个“别的”是个什么，真是叫人生疑的。
“七长老既是神医门长老，为何还要帮着我等这些外人呢？”一直沉默的云兮忽的出了声，察觉到慕舟和询问的眼神，微微一笑，淡然依旧。
这时，暗沉的天色里，蓦地划过一道亮紫色的闪电，却不闻雷声。慕舟和蹙了蹙眉，大约是有一场暴风雨要来了。但她长年生活在南方，夏季多雷雨，是以也有些见怪不怪。
云兮却是望着那束一闪而过的闪电，若有所思的表情。她太会隐藏情绪与想法，以至于慕舟和总也看不透她内心的真实想法，只依稀觉得那神情意味的并不太好。她是天机子，素来知天命，勘天机，有着常人无法比拟的敏锐直觉。
“云兮姑娘有所不知，”安莹娇笑一声，可笑意不曾蔓延进眼底，反倒有一丝冷厉，“神医门内，长老之位为世袭，交由下一届嫡出之人，或是弟子或是子女。我娘，即是上任七长老。十七年前，修罗鬼只身一人闯我门里，大开杀戒，以致死伤无数，我娘便是其中之一。”忆起往事，安莹却没有分毫悲恸，她想她大约是个绝情的人，也不是个孝顺女儿。
慕舟和对这修罗鬼也是有些好奇的，那的确是个传奇人物，敢只身一人独闯一个门派，那是何等的气魄和胆量。所谓江湖之人的豪放不羁，也不过如此吧。她端坐了坐，估摸的寻了个舒适的姿势，一手托腮，一手随意的摆在石桌上，指尖轻轻敲打桌面，饶有兴致的问道：“这与云兮所问可有联系？”
“娘会死，我并不怨修罗鬼。说到底，除却她自身能力不够以外，也是那些所谓的同门见死不救罢了。”安莹勾了勾嘴角，自嘲的笑笑，“因此神医门于我来说，可有可无，这七长老之名，姹女之位，谁爱做谁做去，我并不稀罕。你们对于神医门来说，是外人，我又何尝例外了？”
“竟是如此，那这么说来，修罗鬼当真是存在的——”慕舟和一边点头一边自语，叫云兮忍不住睨了她一眼。修罗鬼一事，她只与慕儿提了三言两语便一笔带过，可现下看来，她怎的像是十分清楚。莫不是——当下有些不悦，她疯了么，连此事都要告诉慕儿，那般后果，她当真是丁点也不放在心上。
“那，冰灵诀也是真了？”慕舟和并不知云兮心中所想，继续问着，难得好运气的遇到个内幕人士，她得好好问个详细。
“冰灵诀”三字在江湖上真正有地位的人耳里，好似一个禁忌，无人会提及，却也无人会遗忘。是以，安莹闻及此三字时，也是面色微变，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的确存在，只是——”她默了一默，“它于十七年前被毁了。”按理来说，十七年前她也不过尚在襁褓，此事又被门内列为机密，本不该被她知道。可她娘为此而死，针火又对她极尽包容，是以在她再三追问之下，也是对当年的事了解了大半。
“毁了？”慕舟和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怎的就毁了呢？”
“慕儿，”就在安莹想回答慕舟和时，云兮打断了她。但见她伸手握住慕舟和的手，微微一笑，“忽的想起来，方才踏雪似乎有事寻你。”
“唔？”慕舟和挑了挑眉，踏雪寻她，寻梅怎的不曾告诉她，可云兮一本正经又不像逗弄她的神态，当下站起了身子，“我去瞧瞧，失陪。”侧身对着安莹稍一点头后，便往着踏雪所在之处走去。
直到过了片刻，她的身影消失在二女视线里之后，云兮不动声色的舒了口气，却听得安莹银铃般爽朗轻快的笑声，“云兮姑娘这又是何故呢，莫不是这冰灵诀一事不能叫师姐知道？”
云兮端了茶杯，徐徐然以杯盖拨开漂浮的茶叶，轻抿一口，缭绕的热气模糊了她的脸，叫安莹愈发看不清晰，“慕儿良善，这些陈旧的江湖恩怨，安姑娘还是莫要与她说道了。”放下茶，她带着一抹友好笑意同安莹说道。
这事，本也就是慕舟和问起，安莹顺口而答。说与不说，她不甚在意。可云兮竟会为了此事支开慕舟和来敲打自己，倒叫安莹起了分好奇之心，“师姐不能永远活在你们的保护之下，她该学着自己成长，况且，”她话音微顿，目光在不远处扫了一眼，未发觉人影后，才续道：“师姐有独挡一面的本事，她不该永远活在你们为她编织的美好的梦里。”
云兮闻言，默了片刻，似有所悟般的点了点头，才道：“云兮受教了。”
“但我还是有些好奇，你们究竟都隐瞒了师姐什么呢？”安莹玩味的自语着，对于小师姐慕舟和，她还是颇有好感的，的确良善单纯，也带着一丝少女特有的狡黠顽皮，活脱脱像极了那人。“她，可知道？”忽的问了一问。
云兮轻笑一笑，“安姑娘说的这个‘她’指的是何人，恕云兮不知。”
“踏雪煨了祛暑甜汤，”还未等安莹再开问，慕舟和端了三碗甜汤款款而来，“虽不是什么珍贵材料，味道却还是不差的。”在丹阳如今面临的环境下，还能把生活打理的这般有声有色的，怕也只有踏雪才能做到。这余下的几人，无论慕舟和云兮，亦或是寻梅，都不是会料理生活的人。“方才，你们又在说些什么？”慕舟和看看云兮，又瞧瞧安莹，她们两个人似乎有些投缘，没自己在场的时候总能聊出几分滋味。
“师姐。”安莹的目光再一次的在四周扫了一眼，从怀中摸出一张纸来，递予慕舟和。
“安姑娘有话，但说无妨。”云兮淡淡的说道，“客栈之外，云兮不敢保证，但此地，隔墙必定无耳。”从方才开始，安莹总要若有若无的环扫四周，她便有所察觉。莫说她，仅仅是客栈里那位，便有着一群隐卫护在四周，神医门的人想要偷听些什么，还真不是太轻易。
慕舟和垂首看了一眼那张纸，纸上寥寥数语说的却是清楚明白，“你愿意帮我去救那些人？”她看着安莹，如何都有些感觉不真实，这好处来的也忒轻巧些。
安莹点头，云兮的话叫她稍稍放心，但她仍是降低了一分语调，“若是师姐想救，我会帮忙。但——”
“你有何条件？”慕舟和见她沉默的样子，思忖着说道，“绝命十三针，未得师父之命，我也不可随意外授。”
安莹却是摇头，“我想事成之后，师姐可安排我与师父见一面。”
慕舟和叹了一口长气，叹完后，她倒有些想不通自己为何会叹气，“我与师父，也是不常见面的。此事，怕也是难以应承下。”
“师姐大约是需要我帮忙的吧，”安莹忽的笑了，“就算如此，也不愿说些谎话瞒瞒我？”
“这个——”慕舟和怔了一怔，老实摇头，“我不曾想到。”
“有趣儿有趣儿，”安莹连连摇头，一手扶着那水蛇般的柳枝蛮腰如何也止不住那盈盈笑意，真不知那人年轻之时，是否也如此，老实又木讷，像是只软绵绵的包子，偏偏叫人心生喜爱，总想要捏上一捏，“师姐真是个活宝贝。”
云兮轻咳一声，不愿再看安莹如此笑下去，“安姑娘，莫要嬉闹，你的时间怕是不充裕吧。”
“好好好，”安莹妩媚的瞥了云兮一眼，这人，也是有趣的紧，分明对师姐情根深种，偏又不愿道明。再瞧师姐，似乎还蒙在谷里全然不知。她许久都不曾见过这般复杂却又简单明了的关系了。可云兮姑娘，仿佛有些不悦了。当下敛了大半笑意，只留一分，勉强正色道：“失刺孙派弟子尾随于我，所以还烦请师姐同我演上出戏。这是百草堂的草图，师姐若有仔细的计划，便派人去百草堂买上一副四逆汤，我便明白了。”
慕舟和接过安莹递来的小卷纸轴，摊开一看，当真是百草堂三进院落的图纸，图纸上还标记处了关押之所，以及一些门内弟子巡逻换岗的时辰，“多谢！”她大致扫了一眼后，便收了起来，对着安莹抱一抱拳，犹豫着问道：“说起来，被你们扣下的和尚——”
安莹莞尔一笑，露出两个不太显眼的梨涡：“早便知是师姐的朋友，虽不能放其离开，却也未曾怠慢，师姐宽心便是。”
慕舟和本不担心和尚的安危，单以他的功夫，想要吃亏是不太容易。只是，说到底还是因她丢下了和尚，心里有些内疚。得了安莹的话，才略略放下心，又把话转回了方才的正题：“不知你要我陪你演什么戏？”
安莹神秘的笑笑，并未届时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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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长老进去都一个时辰了，莫不是——”
多福客栈的正对门，本是处书馆，后踏雪他们在其门口支起了基础小棚以放置药草，此时书馆的屋顶处，伏了两个并不起眼的人。其中一人，正犹犹豫豫的同另外一人说道着。
“别出声！”被那人唤作师兄的人瞪了师弟一眼，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师弟在门内资历尚浅，是以还不曾意识到这客栈里是有多么藏龙卧虎。可他作为师兄，定要承担起照顾师弟的责任，想到此，他颇为老成的脸上露出一副责任重大的无奈之感，偏又极为愿意承起这担子。
“师姐，你当真如此无情？”二人远远便听得自家那脾气糟糕的七长老气急败坏的嚷嚷之声，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脑袋。
师兄想起自己二人尚在屋顶，不需如此惊惧，于是又不动声色的往前冒了冒脑袋，白了不懂事的师弟一眼，小声道：“怕什么，七长老又不会吃了你！”
话音刚落，耳畔隐约间又飘来句轻袅袅的话来：“我鱼沉谷向来一脉单传，安姑娘还是莫要叫我师姐了，担当不起。”听起来礼让有加，可偏却不卑不亢。这让师兄不由抻了抻脖子，欲要看看这说话之人。
师弟见状，有样学样，脖子亦是抻了一抻，还不待他探出眼睛，便被师兄一掌按了回去：“师弟，谨言慎行！”他摆出师兄的架子，严厉的教诲着。
师弟自以为是哪里犯了错，当下不敢再动，老实的呆在原地。
“师姐你——”安莹气结，语塞当场，一手指着扬起下巴斜斜睨她的慕舟和，眼里却有些笑意。
慕舟和“冷冷”笑了两声：“安姑娘既是神医门的七长老，又何必非要来当我这区区小女子的师妹呢，岂不纡尊降贵。”
安莹气的手都在发抖，指着慕舟和“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名头来，最后只得甩下句：“你等着！”便拂袖离去。
“师兄，如何？”见师兄看的全神贯注，津津有味，小师弟耐不住好奇心，趁着师兄并未注意他，终于成功的冒出了脑袋，却只见得了最后一幕，“七长老似乎是没讨着好？”
师兄若有所思，敷衍的点了点头，应着他，“嗯——”
“可这姑娘究竟是什么人，竟让七长老一而再再而三的往这跑？且——”小师弟又瞄了眼慕舟和，“眉清目秀，肤滑肌白，天姿国色也。”他搜刮出了腹中几个妙词对着慕舟和好一通形容，可如何也觉得不甚恰当。
而正一派悠然的立在客栈门前的慕舟和，佯装无意的扫了一扫四周，当真瞥见两抹一闪而过的衣料，勾了一勾嘴角，慢吞吞的理了理衣袖，回屋诊治她的病人去了。
“神医，你救救我，我不想死——”刚蹲下身子，慕舟和就被几人分别从几个角落拽住了衣角，当下有些受力不平衡的摇摇晃晃了一把。
慕舟和连连点头，轻声说着：“先莫急，待我再为你们把一把脉。”
那几人仍是不放心，可还是犹犹豫豫的撒了手，不然，慕舟和腾不出空余的手来为他们治病。搭上脉，王惠候在一侧贴心的递上了本册子。上面大致记载了每人的病症脉象，是和尚记下的，看见那字，慕舟和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都说和尚琴棋书画诗酒歌赋样样精通，这字，好是好，就是潦草了些，看来他当是记录此册的时候——着实有些不耐烦了。
慕舟和自是不会这般劳累自己，她自有自偷懒的法子。此刻，她说一句，王惠提笔记下一句。这短短几日，他的书法就有了长足的进步。
就目前的状况来说，慕舟和所开之方是切实有效的。利水渗水，以至于客栈附近大大小小的茅厕，几近爆满。王惠同寻梅三令五申，不得肆意方便，才免于客栈陷入被污秽掩埋的不堪后果。
“神，神仙，姐姐。”慕舟和惯性的搭上一脉，忽的听见一稚嫩的声音微微弱弱的传来。
竟是那日所救的小乞丐，为了方便照顾，喜空王惠二人把他也给一同搬了下来。而此时他以有了些神智，只是身子还虚弱的很，身上的肿也消了不少，双目之中的赤黄退了大半。旁人都有家人照拂，他是孤儿，是以平日里踏雪寻梅都对他照顾有加，毕竟，他是自己亲手救下的，总归有些不同。
“嗯，小健好些了吗？”小乞丐没有名字，他们又总不能“小乞丐”“小乞丐”的叫着，便起了小健这个名字，寓意身体康健。
小健有些艰难的撑起身子，在这么多病者堆里，他是那么的瘦骨嶙峋，慕舟和有些心疼的扶起他，让他靠着墙。
“多谢神仙姐姐救了小健。”小健虚弱的说着，声音几不可闻。但比起初见时，倒是好上了不少。
慕舟和笑了笑，捏了捏他单薄的小脸：“傻孩子，姐姐不是什么神仙。姐姐呢，同小健一样，只是个普通人。”
小健很认真的摇头，笃定道：“姐姐是小健心里的神仙。”
“姑娘，你先为我等看看病吧！”还不待慕舟和再说话，这一旁便有人看不过去了。小健平日里颇受照顾，他们也还寄人篱下，也不便多说。可这神医姑娘如今为了他忽略了他们，自有人心里过不去了。
人，在生死面前，往往会暴露出最丑陋的一面来。
“姐姐去吧，小健能自己照顾好自己。”小健贴心的说道，为了使自己的话更有信服力，还欲挺挺那薄如蝉翼的胸膛，可还是无力到瘫在了一旁。
慕舟和也不嫌小健身上脏，再一次捏了捏他的脸颊。脑海里，忽的浮现出赵榆揉自己长发时的情景，缩回了手，怔怔的出了片刻的神。
奕欢，奕欢，她该去了哪儿呢。
“慕姑娘，慕姑娘，劳你为我孩子先看看吧！”一个农妇自慕舟和身侧冒了出来，拼命的摇着她的肩膀，哭喊道。
“这位夫人，莫要这样，夫人——”王惠见状，急忙阻止，可为时已晚。慕舟和的思绪已被她唤了回来，她蹙了蹙眉，并未多说什么。只跟着那农妇至了她的孩子身边。
那孩子不过七八岁的年纪，正把玩着一个泥人不亦乐乎，慕舟和蹲下身子，伸手扣住了他的脉，孩子突然间吃痛，欲要缩回手，可却被牢牢扣住，当下用另一只手去掰那令她不能动弹的莹润玉手。刚一触及，慕舟和便撒了手，“这位夫人，令郎的病并不太严重。”
“怎会！”那农妇还不待慕舟和多说，便叽叽喳喳的说了一大通自己的推论，末了不由分说的拽住了慕舟和，“我不管，你得先给大郎看好病，不然——”她顿了顿，“不然俺就不叫你给其他人看病！”
此言一出，顿时便引起周围人的不满。
“乌婶儿，你怎可如此！”
“乌婶儿，你家大郎能吃能睡，到底有没有病！别是为来混吃混喝的吧！”
“你……”
一时之间，谩骂之声来自或是来自病者，或是来自病者家人，本就嘈杂的大堂再一次变得闹哄哄起来。
慕舟和一言不发，只挣开了乌婶儿的手，继续为下一个人把着脉，做着她应该做的事。
挨个儿把脉把下来，便是傍晚时分。慕舟和扫了还是闹闹腾腾的诸人，包括方才缠着自己的乌婶儿，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应付性的说着：“诸位的病有了些起色，我会针对性的调整些用药。诸位，便莫要再争论了。”
可她的话显然是未有效用，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利益作出努力，或是看病的先后，或是别的什么，谁也不甘落后，尤其此地女子居多，更是会为了琐事便争个不休。
当然，也自有能体谅慕舟和难处的，譬如那夜来此偷食物被她扣下的大婶。她的孩子熬过了一劫又一劫，她是晓得感恩的。
“王惠，方才我说的，你可都记下了？”慕舟和揉了揉发胀的脑袋，不无倦怠的说道。
王惠立得笔笔直直，“记下了。”
“你去吧。”慕舟和摆了摆手，便朝着后院走去。可人还未动，乌婶儿又拽住了她。
“慕姑娘，此地也太过简陋，大郎从小不曾吃过苦，可否让我们寻间客房住下？”她话中是询问，可行动上却没有半点犹豫，拉着七八岁的大郎抬步便是要往楼上走。
王惠想要阻止，可慕舟和却给他递了个眼色，“由她去吧。”
看乌婶儿的架势，无论她同意不同意，都无甚大用。对付胡搅蛮缠的人，还得需些特殊手段才是。
这客栈的客房，也不是说不叫他们住。可小小的客栈，客房总共才那么十几二十间，人却有那么多。给了这个顾不上那个，倒不如一起安置在一处，也方便他们一齐照看。
而底下的那些人都没有说话，只看着乌婶儿打头阵。她失败了也便罢了，若是成功了，他们也纷纷效仿，能换个好的住处，谁愿意日日席地而卧。纵然是夏日，也忒寒碜了些。
话说回乌婶儿，但见她气势汹汹的牵着大郎上了楼，仅差这最后一级台阶时，却止住了脚步。
“何人嫌此地简陋？”这个女子，淡淡的轻巧的倚着扶手，随意的往那里一站，竟叫乌婶儿的泼劲儿无处撒出。
她往前走一步，乌婶儿便是往后退却一步。楼梯总共不过两人宽，大郎又是个吃好喝好的壮实孩子，一下子，显得有些拥挤起来。
“若是嫌的，爱走不留。”赵榆又是淡淡的道了一句。
她只出去了不过几个时辰，回来就瞧见这一幕，当下有些不悦。那呆子也是，软糯的包子性格任人揉捏也不知反驳，她倒是忘了，平日里欺慕舟和欺的最多的可是她赵榆自己。
“俺——”乌婶儿一下子没了气焰，像是个护犊子的老母鸡似得把大郎护在身后，“俺只是舍不得孩子受苦——”
“把诸位统一安置在大堂，也是无奈之举。”赵榆的目光在乌婶儿的身上一扫而过，却叫乌婶儿顿时犹如芒刺在背，她稍默了默，把目光投落在大堂，并不针对某一个人，却叫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得到了重视，“如此，若是哪位的病情有变，也方便及时察觉。而住在客房，环境的确是好，却并不一定照看的周到。如何选择，权看诸位。如有人坚持，寻他即可。”赵榆说着，指了指王惠。
慕舟和几乎要臣服在奕欢的衣袍之下，那睥睨众生的气质叫她迷恋，雍容清冷的姿态令她不可自拔。她当真是爱她爱的紧。
一时之间，这从未安静过的大堂，竟是变得静悄悄起来。
赵榆甩下那句话之后，就是自顾自的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而在她消失了一会儿之后，才有人敢壮着胆子小声说话。
“这位姑娘说的的确是阿——”
“她是何人，怎的之前从未见过……”
慕舟和挑了挑眉，对王惠嘱咐几句后，便甩去了一下午沉闷的心情，迈着轻快的小碎步去找她的奕欢了。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她们不过半日未见，可她却觉得岂止是隔了三个秋，三十个秋都不止。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辛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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