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夜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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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安莹走后许久，慕舟和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呼出一口大气。
“瞧你这性子，下起毒来没见心软，怎的这会儿子脚软了？”又是一道女声响起，只是这一次，声源是在窗外。
慕舟和“蹭”的站起了身，目光不可置信的往窗口投去。
“奕欢？”是的，她可以认错任何人的声音，却绝不会认错她的。
只是，奕欢明明不会来的。
几步走至窗前，推开。
只见外面空空荡荡，唯有枝叶的影垂落。
果然，是她日有所思。
“呆子——”叶楝无奈的嗔了一句，从屋顶落下一道墨色身影。
贴身的夜行服衬得她身姿绰约，体态婀娜。
她望着慕舟和呆滞的眼神，蹙起眉头，睨了她一睨。
慕舟和惊醒，暗暗在自己胳膊上掐了一掐，真实的疼痛感顿时让她两眼一红，心中却是欣喜万分，这是真的！
赶忙侧开身子，让叶楝从窗口进来。
“奕欢，你怎的来了？”慕舟和乐得眉开眼笑，紧巴巴的黏在叶楝身侧问着。
叶楝深吸一口气，径直走至木椅前，坐下，“来瞧瞧慕神医下毒的手法。”
慕舟和“嘿嘿”傻笑了两声，眉头一挑，得意的表情如同一个受了表扬的孩子般，“哪有什么毒，我就是诓她一诓，谁知道如此好骗。”
“你——”叶楝语结，一双深邃的眸久久凝视着面前干净清澈的女子。
一年不见，她当真是变了不少。又或许，她从未了解过慕舟和。说到底，也不过是日夜相处了几日而已阿。
慕舟和被盯得不好意思，默默低下了头，双手食指不断的交错画圈。
“你从城西带回来的那人，可有救？”忽的听见叶楝问她。
慕舟和抬头，奕欢怎的知道自己救了个人的事情？眼睛亮了一亮，她还是在关心自己的。
当下便是点头，“能救！”
叶楝怔了一怔，旋即释然的笑了。是了，不说慕舟和是绝命医仙慕流熙的弟子，仅仅是她自身，想要救一人还不简单么？
那一笑，慕舟和只觉得春暖花开，眯了眯眼，自己的嘴角也跟着上扬。
“若是——”叶楝忽的顿了顿，“数百人都如此，你可能救？”
这一问，慕舟和的笑意僵住了，一个王惠就让她现在都一阵阵的虚，数百人不得把自己活活耗干？但若是奕欢要救，她又点头，“你要救，便能救！但，”话音微微一顿，“怎的有如此多？”
“呵，”叶楝心中先是莫名一暖，随即又淡淡一笑。
慕舟和只觉得这笑里隐藏了太多无奈与悲凉。
“数百人是少数。”已经被发现的尸体，都该过百了吧。
“奕欢——”慕舟和张张嘴，她此刻只觉自己无比愚鲁，连一句安慰的话语都说不出来。
叶楝起身，走到慕舟和面前。她比慕舟和要稍高些，身上那君临天下的气势带给慕舟和压迫感。
蹙了蹙眉，伸手，捏住慕舟和的下巴，让她略略抬头。
四目相对，那清澈见底的眸令叶楝挪不开目光。细腻柔软的触感让她发怔，她蹙了蹙眉，语气利落而淡漠，“为何总要帮我？”
是啊，为何呢。无言昨夜来了，说慕舟和睡得极深，他如何都唤不醒。
念起慕舟和为陆鸣江施针后的倦色，无论如何都放不下。所以今夜亲自来了。
听见她说，“你要救，便能救”时，心里的重重的堡垒城墙有些崩塌的趋势。
鱼沉谷里，没有纷争没有计谋，所以慕舟和救她，情理之中。
可此地是江湖。
明明脸上尽是惫色，想来救一个王惠耗费她太多功力。可她还是选择站在了自己身后，没有犹豫，就算答应的结局是她会受伤。
叶楝真想撬开慕舟和的脑子，剖开她的心，看看到底是怎么长的。她没有自己的想法吗，不会在意自己会不会难受吗。
慕舟和的脸上浮起两抹红霞，晶莹欲滴，让她出落的更香艳、美丽，她很轻，很柔的说：“因为你是奕欢阿。”
哪里有这么多的为何呢，因为面前的这个人是奕欢，所以她想要护她帮她，也愿意护她帮她。
“奕欢只在鱼沉谷里出现过，身在江湖的，是叶楝！”叶楝语气一沉，颇有几分烦躁，“你如此，不值得！”
慕舟和眯了眯眼，脸上徐徐露出一抹笑意，“奕欢，世间大多的事，没有值得不值得，只有愿意不愿意。”默了一默，抬手，立出三指，“我慕舟和愿立誓，永远不与奕欢对立，也永远不会——唔——”
话还未说完，叶楝便挡住了她的嘴，“你记着便好，起什么誓！”
慕舟和抬起手，欲要抓住那双拨动她心弦的柔荑，刚刚碰及，却又触电般的逃离。
后退几步，粉嫩的两颊顿时火烧火燎起来。
叶楝不明所以，却对于慕舟和胆胆怯怯的样子分外不满。
眼睑低垂，是两个人的无言以对。
“你很怕我？”叶楝没由来的烦躁起来，这个女子，没见她惧过什么，怎的如此惧着自己。
难道自己当真这般可怕？
上前几步，慕舟和便往后退几步。
直到“砰”的一声靠在了门上，退无可退。
“奕欢——”慕舟和抬头，一双水盈盈的桃花眸，软糯的声音叫人迷恋，留恋。
叶楝的脑袋轰的一声，像是一眼深井突然被丢进了一块巨石般。她为何会觉得慕舟和的唇分外饱满晶莹，如同那待人采摘的樱桃，可口无比。
渐渐凑近，慕舟和身上若有若无的药草香就像是摄人心魄的罂粟，叫人无法自拔。
看着那张心心念念的颜越来越近，慕舟和甚至连呼吸都停止，粉拳紧紧攥住衣角，下意识的阖上了眸。
睫毛微微颤动，长而浓密。
叶楝一直以为慕舟和的眼睛已经足够美丽，璀璨明亮如骄阳星辰，澄清透澈更胜涧溪泉眼，不想她阖上眸子的时候，是给人如此静谧的感觉。
眉宇之间是倦怠清冷却不觉得凉，只是静静的，悄悄的，宁谧而恬然。
她看的有些痴了。
“姑娘——”
柳儿的一声轻唤让叶楝惊似的后退，神色一番阴晴变幻。她这是怎么了。
“姑娘——”见房内没动静，柳儿又唤了一唤。
“柳儿等我一等——”慕舟和才刚出声，却发现自己就在门口。朝叶楝的方向望去，却已经是空空如也。
唯有那窗叶抖了几抖。
开门，柳儿正端着糕点嘟嘴看她，“姑娘莫不是又睡了，叫柳儿一番好等。”
慕舟和腼腆的笑笑，却不多说。她心里犹如倒了一罐蜜，甜的紧。
“姑娘没用晚膳，柳儿怕姑娘夜里犯饿，便让厨房做了些糕点。咦，”柳儿絮絮叨叨的把糕点放在桌上后，转身却见慕舟和从眉眼中溢出的笑意，“姑娘是不是哪里病了，怎的脸如此红？”
“许是屋内有些闷热了。”慕舟和寻了个不着边际的借口搪塞着。
柳儿倒是信了，打量四周，不由奇怪，“窗都开着哪里会闷热——”
“窗才开不久——”慕舟和解释的不慌不忙，“柳儿做了些什么好吃的？”
“哦——”柳儿也不再多纠结，说着，“椰汁糕，姑娘常常，清甜的很呢。”
慕舟和喜甜的紧，一听是椰汁糕，又是一乐，“柳儿倒是越来越会体贴人了。”
椰汁糕制成了莲花状，偏偏莲瓣上还有点点橙金色的颗粒点缀。
捻起一朵莲，朱唇微张，咬下一口，竟是桂花！
“还不到八月，怎的会有桂花？”慕舟和诧异。
柳儿得意的笑笑，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
慕舟和见这样也不继续追问，继续吃她的椰汁糕。
“姑娘好生无趣——”见慕舟和那毫无求知欲的态度，柳儿心中刚升腾起的成就感瞬间就被熄灭。“这是上年的桂花，厨房的李叔特意采来腌在蜜里。制这椰汁糕时添了些进去。”
“原来如此——”慕舟和恍然大悟，如此简单她竟没能想到，“对了，那药，王惠可服下了？”
柳儿点头，扬了扬眉道：“柳儿办事，姑娘还不放心么？”
“那他可有什么反应？”慕舟和又问。
“唔——”柳儿琥珀色的瞳仁转了一转，捋了捋发梢，似在思索，又似是在组织言语，那认真的模样倒是俏皮的紧。
“除却呕出黑血外，好像并没有什么其他反应。倒是他身上的那些伤——”柳儿默了一默，脑海里又浮现出挑开血痂时见到的情景，不由抖了抖发寒的身子，“血痂下竟全是蛆虫。”
她想是这一生都不能忘却当时的样子。王婶在一旁以泪洗面，她内心怕的要死，却还是硬着头皮，为王惠清洗了所有的伤口。
王惠倒也生的颇端正，眉是眉，眼是眼。
“唉！”慕舟和幽幽一叹，她忽然发现，自她出谷后，便时常叹气。
这并不好，叹一声气，内里蕴含的无可奈何是多么悲戚和苍白。
“姑娘，王惠能好起来吗？”柳儿忽然问。
慕舟和怔了一怔，注视着柳儿，却瞧得柳儿发羞，莞尔一笑，“能，他会好的。”
得了慕舟和的这句话，柳儿就好似吞了颗定心丸一般，又恢复了往日里俏皮灵动的样子。
奕欢说，至少还有数百人，像王惠这般。只是他们都没有王惠的好运气，遇到能救他们于痛苦和水火的人。
那些人，到底想做什么。如此大规模的下毒，施/虐，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夜暧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