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流浪记》追魂

6、第6章

　　这是怎么了？上本科的时候也没见父亲身上有啥大问题，怎么一下子就病成这样了。
　　也就四年的时间，父亲原本健康的身体怎么就变得如此脆弱了？甚至脆弱到就要离我远去，而且是永远？
　　林小北感觉自己心里阵阵发凉。
　　看着窗外灰蒙蒙让人越发沉闷的天空，一丝悲凉慢慢爬上心头。
　　试问这苍茫大地，生活究竟是为了什么？父母千辛万苦养育子女，望子成龙，蹉跎了岁月苦了自己，到头来换来的却是病痛缠身，面目苍老。
　　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带着低沉的心情，林小北看着鱼缸里自由游翔的小鱼，感觉他们都比自己过的好，至少每天无忧无虑。
　　或许，他一直都只是在雾里看花、水中望月，却永远也触摸不到幸福的脸。
　　林小北如此无奈的叹气。
　　“你还好吧？”
　　雪妃不知什么时候开门出来的，冷不丁的紧紧将林小北抱住，脸颊紧紧挨着他的后背，柔软的身子让得林小北冰冷的心感到一丝温暖。
　　多想，这一刻可以停留很久。
　　或者说，是一辈子。
　　温暖，幸福，没有太多的杂念。
　　“没事。”
　　他能说他有事吗？他是男人，顶天立地的男人，再大的事都要挺起腰杆扛着。
　　林小北如此鼓励自己！
　　“你休息一下，我出去给你买吃的。”
　　林小北轻轻推开雪妃的手臂，尽管心里是那么的舍不得放开手。
　　有些感情，明明想要，却又不得不固执的选择放开。
　　看着雪妃美丽的脸蛋，林小北微笑着说道。
　　不等她回答，林小北便转身出了房门。
　　林小北出了门，穿过暗暗的楼道，打开一扇小木门，来到了属于自己的一个安静角落，宿舍楼的顶层。
　　这里很少有人来过，地上满是多种废弃很久的矿泉水瓶、废纸等各种垃圾，一片狼藉，不忍多看。
　　每当风出来时，总能闻到阵阵熏得让人想吐的臭味。
　　站在顶层，可以看见不远处的高楼，正矗立在浩瀚的天空之下，阳光经过玻璃的折射四处乱飞，显得有些刺眼。
　　林小北蹲在栏墙上，点了一支烟，猛吸了两口，看着不远处的高楼发呆。
　　四年前，怀揣着大义凛然的梦想，斗志昂扬的来到山城市，幻想着走出校门后的各种风光。
　　现实却是，付出了青春却依旧找不到努力的方向，每天说不清道不明的活着。
　　烟头烧到手指的那一刻，林小北被疼痛感刺醒，扔到烟头，犹豫半天，从兜里掏出李川的名片，想拨通号码才发现出门时忘了带手机。
　　李川，是他初中同学，那时，李川是年级里的扛把子，成天喜欢呼朋唤友，逃课上网。李川坐林小北前桌，林小北偶尔会帮李川做作业，所以两人关系不好不坏。
　　也正因为如此，林小北在学校从未受过欺负。
　　林小北前段时间在一家咖啡厅给美女拍照时，偶遇了李川。
　　李川留着黄色短发，一脸笑呵呵的拉着林小北天蓝海北的聊，分别时给了林小北一张名片，说是有事方便联系。
　　李川，贷款公司区域经理。林小北看到名片后的第一反应便是，水钱公司的。
　　可是，现在，他不得不找李川。
　　又抽了一支香烟后，林小北站起身跑到小区小卖部拨通了李川的电话。
　　“喂，李川吗？我是林小北。有空的话出来聚聚。”林小北平静得不能再平静的语气下，掩藏着心里的无奈与伤痛。
　　“哦，是小北啊，哈哈，你找我啥时都有空！你说地点，我马上过去！”电话那边传来李川乐呵呵的回答，却让林小北感到更加难受。
　　“就在沙坪区的幸福广场这边，我在辛德瑞咖啡厅等你。”
　　林小北说出了地址，李川爽快的回答他能找到。
　　估计李川也没想到林小北会这么快就跟他联系，见到林小北的时候难免还是有些好奇的表情。
　　辛德瑞咖啡厅，林小北和李川，两杯最便宜的咖啡。
　　没办法啊，给阳洋买过午餐和水果，林小北身上就剩可怜的50块钱了。
　　“李川，你来山城市多久了啊？都经理了，不错嘛！”
　　林小北故作高兴的喝了口咖啡，笑着说道。
　　对面的李川，这会倒是穿的像那么回事，棕色休闲外套加一双蜘蛛网的黑色皮鞋，手腕上戴一快卡西欧高档表。
　　尽管猜到他的身份，林小北还是违心的奉承了一句。
　　“过奖了啊，小北，你我兄弟不说这些寒暄话，你肯定能猜出我们公司是做什么的。”
　　“我初中毕业就来山城市打拼了，现在跟着老板做贷款混口饭吃。你呢？说来听听！”
　　李川微笑着喝了口咖啡，稍显圆形的脸上不满笑容，瞬间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
　　呵呵，贷款公司，不就是放水钱的嘛，说的这么冠冕堂皇，林小北心里很不屑的看了李川一眼，苦笑着喝了一口咖啡，对李川说道：
　　“我啊，就一个穷的叮当响的无业有名。”
　　“比起兄弟你，差远了！”林小北客气的看着李川，平静的说道。李川刚喝完一口咖啡，两只眼睛飞快的转了一圈，看样子也知道是在猜想林小北的心思。
　　“怎样，一起喝点小酒？我请客。”林小北喝掉剩下的咖啡，满脸容笑的看着李川。
　　李川放下杯子，一脸笑容的说道：
　　“哥们你想喝酒我随时奉陪。不过呢，这顿饭我请。”要说真要花钱请客，林小北也不会在自己身上只有50块钱的时候请别人吃饭，可是正是吃饭的点儿，林小北怎能不有所表示。
　　像李川这种经常混江湖的人，已经明了林小北将给他带来好处，他能不主动付饭钱吗？既然林小北已经有意向他借高利贷了，宰他一顿饭钱比起那高额的利息简直不值得一提。
　　仁和酒家，幸福广场北角的一家有名中档餐馆。
　　不是林小北丢下雪妃不管，而是他能猜到此刻的她一定在睡觉。
　　同样是混迹网文界的人，尽管等次不在一个层面。但是熬夜码字却是一样的，或者说是职业习惯。
　　更何况雪妃她一般都是下午睡觉，晚上才码字，她只是网文界的夜下独孤求败中的一员。
　　“来，李川，为咱10年后的重逢干杯。”林小北给李川倒了一杯白酒，自己则端起酒杯先干为敬。
　　看着林小北这架势，李川也不示弱，一口把杯里的二两白酒喝了个精光，然后瓶口朝下拿着杯子抖了抖，微笑着看了林小北一眼。
　　好酒量，不愧是混江湖之人，谁没点酒量随身。
　　接着喝了三杯，林小北借着酒劲鼓足勇气说出了今天的目的。
　　酒壮英雄胆就是这么个理儿，有些话需要借助酒才能说出口。
　　不是真的酒后胡言乱语，只不过酒后才有勇气。
　　没这二两白酒下肚，下面的话林小北真的难以启齿。
　　“李川兄弟，你们那个贷款公司利息如何，有小额贷款吗？”给李川夹了一块红烧肉，林小北试探性的问道，同时又将李川的酒杯满上。
　　一看林小北终于提到贷款的事情，李川尽管脸色高兴了几分，却又装着不着急的样子，尽管他的心里肯定高兴的不行。
　　“我们公司各种贷款都有，不过利息呢要比银行高一点，但是不需要抵押，只要你提供身份证复印件就行，不过呢，小额贷款是利滚利。”
　　“10万以下为小额贷款，半年期利率20%，半年至一年的利率是24%。怎么，你有朋友需要贷款？”
　　李川喝了半杯酒，特精神的看着林小北，林小北可以明显感觉到李川的眼睛都快冒红光了，被金钱欲望燃烧出来的。
　　天，果然是高利贷，这都快赶上同期银行利率的四倍了，可想着躺在床上饱受病痛折磨的父亲，林小北现在却又别无选择。
　　“不是别人需要，是我需要。”林小北又喝了一杯，平静的说道。
　　“你......你要贷款？别逗我了，兄弟！你怎么会缺钱？”李川一听是林小北要贷款，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对，是我，有急用。你帮我处理一下，我要5万，半年期。”
　　“来，我敬你。”
　　看着一脸复杂表情的李川，林小北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他笑自己，曾经以为上了名牌大学就可以风光无限，就可以朝着自己的梦想起飞。而出了校门的他，还不如一个放高利贷的初中同学混的好。
　　突然间，脑海里很自然的想起了一位作家写过的一句话：梦具有一种荒诞的真实性,而真实有一种真实的荒诞性。
　　这说的或许就是现在的他。
　　“好，这是包在兄弟身上。来，干杯！”听了林小北的话，李川只是看了林小北，也没再多说话，顺手给林小北倒了杯白酒，他自己则先干为敬，脸上露出喜悦的神色。
　　有钱赚的事情，他能不高兴么？
　　与李川作别，林小北洗了个冷水脸，对着镜子看着里面那个神情有些憔悴的自己笑了笑。
　　或许，这才是我的前半生，被生活逼着面对一个个艰难挫折，却还要装出我活得很精彩的嘴脸。
　　林小北对着镜子傻笑，心里默默的苦笑。
　　如果说有邪恶的伪君子，那么我就是一个还算有点善良的伪君子。
　　整理了下心情，蹲在厕所抽了半小时的烟，林小北跑到街上买了份老农民麻辣烫和一杯草莓奶茶，径直朝住处走去。
　　回到住处，林小北找遍整个房子也不见雪妃的影子，桌上留着一张纸条和一张银行卡：
　　大少哥哥，我走了。
　　我来就是想证明一个结论，现在我知道答案了，谢谢你。
　　不管什么事情，都要记得坚强。不管什么时候，雪妃都会在你身后守候你。
　　只要坚持，梦想总会有实现的那一天，雪妃相信你。
　　一张银行卡，希望能帮到你。祝叔叔早日康复。
　　雪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