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x》飒翂然

1、冷夏

　　一、

　　叶蓁最后一次见到冷夏，是在大学毕业六年后的那个夏天。

　　那时候29岁的叶蓁已经是一家外企公司的业务经理，年轻有为，风度翩翩，前途无量，却一直保持单身，这固然和他冷酷高傲的个性有关，但真正的原因是，他嫌麻烦。

　　“像我这种混蛋，就应该孤独终老的吧。”他经常这样自嘲地说。

　　曾经有一个人，愿意跟随他一辈子，可惜被他轻易放过了。

　　“你会后悔的。”那人离开的时候这样说，而那个人就是冷夏。

　　那么自己后悔吗？叶蓁晃晃头，这么无聊的事情，他才懒得去想。

　　直到有一天，他在街上遇见一个女人。“Jessy姐？”他有些惊讶的扬眉。那是冷夏的表姐，也是他们大学时的学姐，强悍的女人，曾经统领整个学生会。

　　Jessy见到他也有些惊讶：“叶蓁？原来你也在这个城市？这么多年没见了啊……”

　　叶蓁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当年冷夏和他的矛盾虽然没有跟任何人说，但却出乎意料的尽人皆知，而且自己永远是被指责的那个。不怪小夏，是自己混球。“小夏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快三十岁的人了，应该已经有老婆了吧？”叶蓁努力挤出一副笑容。

　　“难得你问起他。”Jessy姐的面容有些黯然，“我知道跟你说这个也没用，可是……小夏病了。”

　　“病了？什么病？”叶蓁脑子里轰的一声。

　　“是很奇怪的病，他忘记了很多事情，连我们都只是间歇性的记起来，谁知道某一天他会不会完全失忆。”

　　忘记了啊……忘记倒也好。自己不就喜欢选择性失忆吗？如果真的忘记，只能说明不是非常重要吧。叶蓁这么想着。“他这样有多久了？”

　　“快一年了吧。他在这里看病，父母都不在身边，一直都是我在照顾他。”

　　“这样……辛苦你了……”叶蓁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叶蓁，”Jessy有些犹豫着说，“我知道你们俩当年的事，可是能不能请你考虑一下，去我家看看小夏？”

　　“为什么？他不会记得我了啊……”

　　“他记得。”Jessy答得斩钉截铁，“直到现在他还经常提起你的名字，你是唯一一个能够让他清晰记住的人。”

　　叶蓁闻言心里微微一震。白痴，干嘛要记住我这个混球，忘记我当初是怎么对你的了吗？

　　“毕业之后我们没有你的联系方式，小夏连他自己MSN密码都想不起来，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你。”Jessy说着便有些哽咽，“请你务必抽空来一下，医生说他大概活不过今年夏天了。”

　　叶蓁愣愣的从Jessy手中接过地址，脑中一片空白。小夏要死了？开玩笑的吧？

　　二、

　　叶蓁认识冷夏是在大学一年级的公共课上。那节课无聊之极令人昏昏欲睡，自己在教室后排的角落里捧了一本奇幻埋头苦读，却听见旁边一个声音道：“兄弟，你也看紫川啊？”

　　叶蓁抬头，正撞见冷夏那一双含笑的黑眸。

　　认识之后，两人继而发现，他们不但是同乡，而且爱好也惊人的相似，篮球漫画奇幻武侠摇滚旅行还有……美食。叶蓁满意的发现小夏并不讨厌自己狂妄偏执的个性之后还发现，这个外表清秀温和的家伙其实也是蛮邪恶的呢，也会发明一些损人的鬼点子。而这很对他胃口。

　　随后两人便像连体婴儿一样整日粘在一起，一起听歌打球上网翘课买杂志追连载吃牛肉锅……大学的死党不就应该是这样子嘛。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叶蓁发现自己对冷夏的感觉不仅仅像死党那么单纯，他开始喜欢玩弄小夏那柔软的头发，喜欢捏他的脸颊，还有其他一些不痛不痒的身体接触。

　　自己是gay，这他4岁那年就知道了，可是小夏不是。他说过他曾经暗恋一个女生三年。而且他迟钝的很，完全没发现叶蓁看他的眼神跟以前不一样。

　　有一次两人又凑在一块儿嘲笑叶蓁上铺那个兄弟刚染的黄毛像枯草一样难看，叶蓁顺手抚摸了一下小夏半长不短的头发，不经意道：“还是老婆头发好。”

　　小夏闻言一愣，却没有反驳，只是微笑了一下，像是默认。虽然不能说明什么，但这依旧让叶蓁心里甜蜜了良久。

　　还有一次两人一起翘课跑到别的城市去看篮球赛。那天下着鹅毛大雪，回程的时候已是凌晨。小夏困的不行，就靠在叶蓁的肩膀上睡了。叶蓁心里迷惑的很，小夏似乎并不排斥与自己的身体接触，可这种感情究竟是友情还是其它的什么东西？他不想给小夏带来困扰。能够像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那一晚回到宿舍已经是凌晨三点，宿舍门关了，怎么都敲不开。叶蓁可不想成为冻死在大学宿舍门口第一人，无奈之下只好摸去小夏的住处。

　　小夏不住校，跟几个兄弟在外面租房子。开门的时候他朦胧着一双睡眼，头发没有打理，像大栗子一样毛茸茸成一团，一袭Paul Frank的睡衣，泰迪熊一样可爱暴了。叶蓁抱着双手，像往常一样朝他龇了龇牙：“小子，在你这里挤一夜如何？”

　　小夏手忙脚乱的把他让进来，翻出睡衣让他换上。叶蓁有轻微的洁癖，不喜欢跟人同榻而眠，于是说你睡你的，我在椅子上凑合一下就好。

　　小夏低了头说，我的床大，我睡觉很老实，不会碰到你的。叶蓁看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也就同意了。

　　小夏睡觉真的很老实，靠着墙根，一整夜连身都不翻一个。叶蓁却一个人看着天花板发了大半夜的呆，这小子究竟明不明白啊？

　　很快到了2月16，叶蓁的生日。小夏竟然邮购了他早就想要的库拉皮卡手链，还烤了蛋挞拿到学校给他吃。

　　叶蓁嘲笑他说一个大男人怎么婆婆妈妈的跟怀春的小女生一样，但还是把蛋挞吃得干干净净。

　　而小夏只是看着他安静地微笑。

　　小夏烧饭的手艺很好，真的跟贤妻良母一样。叶蓁总是说谁嫁了他那真是祖上积德，小夏总是很不屑说，老子可是单身主义者啊，谁要女人那么麻烦的东西。

　　两人便一直这样打得火热，直到后来真正的矛盾爆发。

　　三、

　　水瓶座的叶蓁最讨厌别人干涉他的自由，也总是喜欢跟人保持若即若离的关系。而冷夏，很明显走的太近了。双子座的冷夏由于性格温和的缘故总会有意无意的迎合叶蓁，而这在叶蓁眼里，逐渐便成了没主见的表现。

　　大一那年夏天，冷夏要买火车票回家，便问叶蓁要不要一起走，叶蓁随口便答应了。之后过了一段时间，谁也没再提这事，可突然有一天，冷夏告诉叶蓁，票买好了。

　　叶蓁一下就火了：“谁说我暑假要回家了？”

　　冷夏很委屈：“不是早就说好了的嘛！”

　　叶蓁很不耐烦：“说好什么了？我告诉过你我想什么时候走吗？”

　　冷夏也有点生气：“你夏天留在这里也没事，干嘛不跟我一起走？”

　　叶蓁更是火大：“我走不走跟你没关系！我最讨厌别人自作主张的替我拿主意！”

　　“你若是不想走，就当我没买这张票，也不用给我钱……”冷夏见他真的生气，话便有点软了。

　　可叶蓁还是很生气：“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而是你干涉了我的自由！”

　　冷夏看了他一眼，丢下一句“随便你好了”，就转身离去。

　　过了很久两个人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再后来冷夏向叶蓁道了歉，两人一起回了家，可这件事却永远成为两人的心结，再也无法恢复成以前那样了。

　　整整一个暑假，叶蓁都没有联系过小夏，没有回过他的邮件，甚至连自己手机号都没告诉他。他只是忙于跟自己的高中同学聚会喝酒打球战牌，完全没有闲功夫理会想要跟他和好的小夏。

　　水瓶就是这样，喜欢暧昧的关系，一旦对方靠得太近，便想要保持距离了。

　　“这是为他好，离我太近的人最终都会受伤害。”叶蓁那时候总是这样寻找理由自我安慰道。

　　开学后他在校园遇见了冷夏，本想装作没看见，没想到冷夏不但不避讳，还迎面走来拍了拍他肩膀，笑着说：“家伙，发型变帅了嘛！”

　　原来这小子选择性失忆的本事不比自己差。

　　叶蓁见他没有提起从前的事的意思，也就顺水推舟的重新接受了小夏。

　　大二了叶蓁也跟几个兄弟在外面租房子住了。由于跟小夏时间表不一样，更多的时候只是两个人在MSN上瞎扯，几个星期不见一面。可是小夏还是想方设法的找机会往他身边凑。

　　比如某次叶蓁顺口说自己上火嗓子疼想吃冰糖鸭梨，小夏第二天就提了饭盒送到他家。

　　比如某次叶蓁该死的政治论文第二天要交了却只有个题目，小夏便翘课帮他想论点写提纲。

　　比如某次叶蓁生病了想吃肉丸子，小夏就颠颠地买了东西跑去他家里给他做。

　　由于总往叶蓁家里跑，叶蓁的室友们渐渐也跟冷夏熟络起来，喜欢他的程度甚至超过了喜欢叶蓁。这点让叶蓁有点不爽。

　　四、

　　这样混啊混的混过了大二上学期，很快便又到了叶蓁生日。

　　几个兄弟自然免不了出去吃饭喝酒，小夏也跟着去了，还带去一个漂亮的水果芝士蛋糕，让叶蓁倍儿有面子。酒足饭饱吃蛋糕的时候那些家伙还吵着给他点蜡烛唱生日歌，几个大男人在饭馆里唱生日歌成什么样子啊，叶蓁脸上可挂不住，推三阻四的不让唱，最后大家决定带着蛋糕去KTV。

　　叶蓁唱歌倒是不跑调，就是声音低沉了些，他那些兄弟的嗓音就有些惨不忍睹了，就算声线不错也会五音不全。直到话筒传到小夏那里。

　　冷夏的声音竟然出乎意料的清朗，虽然音域稍嫌不够宽，但听起来让人觉得很舒服。他唱着一些温柔又不肉麻的情歌，理所当然地成了当晚的麦霸。

　　几个喝多了的兄弟就在小夏柔柔的声音里打起了酣，把座位全霸占了。小夏唱完了没地方坐，便靠着墙根站在叶蓁的座位旁边。叶蓁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居然拍拍大腿说：“坐这里？”

　　小夏一扬眉：“坐就坐。”接着便毫不客气地坐了上去。

　　小夏很瘦，身子很轻，就算是一条腿也能承担他的重量。叶蓁不得不承认自己有时候挺喜欢他的，若是离得太远固然会不舒服，可当他走近的时候，自己却不由自主地想要逃开。大概是还没做好开始一段正式关系的准备吧。

　　中途小夏送了叶蓁生日礼物，是一枚哥特风格的指环。叶蓁套到左手中指上，正合适。

　　后来小夏唱了一首王菲的我愿意，叶蓁听得心里不是滋味，便假装一个不小心过了这首歌。几个兄弟还挺不满意：“怎么回事你？人家还没唱完呢。”

　　小夏依旧只是微笑：“没关系没关系。”

　　散场后已是凌晨，大家各回各的家，唯独小夏住得很远。太晚了没有公车，穷学生又没钱叫出租，叶蓁的室友倒很热情：“小夏来我家吧，来跟叶蓁挤一间屋。”

　　小夏表情复杂的看了叶蓁一眼：“可以吗？”

　　叶蓁忽然觉得有些悲哀，一时心软便答应了。

　　到了家小夏变得有些拘谨，好像生怕触怒叶蓁的样子。他在客厅里探头探脑：“我可以睡这张沙发吧？”

　　叶蓁冷冷的抛了他一个白眼：“不洗澡不准上床！”

　　小夏一愣，随即便乐滋滋的钻进了浴室。

　　那一夜两人聊了很多以前的事，很多开心的回忆，但都很默契的没提那次矛盾。小夏依旧很老实的缩在床边，竭力不去碰到叶蓁。而叶蓁，倒也乐得宽敞，也懒得去想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小夏。

　　第二天小夏一早就轻手轻脚的走了，没有吵醒叶蓁。

　　当天晚上两人在MSN上遇见。冷夏莫名其妙的抛过来一句话：“我忍不了了。”

　　叶蓁心里咯噔一下，暗说：“来了！”但还是装傻道：“什么东西啊？”

　　冷夏直截了当的来了一句：“叶蓁，我喜欢你。”

　　叶蓁冷冷一笑，说：“So？”

　　冷夏似乎有些黯然：“你早就知道的吧？”

　　叶蓁叹了口气：“我不傻吧。”

　　冷夏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那么我对你来说仅仅是朋友吗？”

　　叶蓁想了想，说：“还不至于那么单纯。”

　　冷夏心里藏不住话，有什么说什么，也不喜欢撒谎骗人。这一晚两人扯了很久，叶蓁说你不是暗恋过一个女生三年么，好好的干吗不做你的straight boy，赶什么潮流玩什么homo。冷夏就说我搞不好就是bisexual。叶蓁说我这个人很混球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早晚你会伤得很重。冷夏就说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最后叶蓁说不过他，只好说我凡事不喜欢强求，顺其自然最好。

　　冷夏便软了下来，说好吧我会等你回心转意。

　　叶蓁说，难道等我几十年啊？他想这已经是委婉的拒绝了。

　　冷夏微笑，顺其自然不是。

　　之后叶蓁就开始躲着冷夏。他并不是觉得怕耽误别人的青春，而是觉得麻烦，总有一个自己不想见的人在周围晃来晃去多不爽。

　　叶蓁同屋的一个兄弟似乎看出了端倪，问他：“小夏最近怎么不来了？你们吵架了？”

　　叶蓁无聊的一摆手：“被我吓跑了呗，这还不正常。”

　　那兄弟叹了口气说：“你小子难道真的打算打一辈子光棍儿啊？”

　　叶蓁一挑眉：“有什么不可以的？”

　　“你装傻是吧？”那兄弟也有些不耐烦，“难得碰见个对你这么好的人，干吗不留住他？你明明对女人没兴趣的。”

　　叶蓁沉默了半晌，道：“小夏不是gay，这个我清楚。”

　　那兄弟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拍拍他的肩膀，叹息道：“好自为之吧臭小子。”

　　五、

　　二月底天气依旧很冷。

　　那天几个人跑去看刚上映的美国大片，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兄弟又叫上了冷夏。之后他便跟着叶蓁他们回家打牌。

　　叶蓁在自己房间上网，冷夏在他身后百无聊赖的翻着一本杂志。隔壁房间打牌的吆喝声渐次传来，但却仿佛来自于另一个世界。

　　叶蓁知道，冷夏的心思百分百不在书上，可自己偏偏懒得理他。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在沉默中流逝。

　　什么叫做我在你身边你却不知道我爱你，现在想来冷夏当时的心情恐怕就是如此吧。

　　后来叶蓁想睡觉了，转身看到冷夏靠在自己的枕头上也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便重重的踢了一脚床垫：“滚到隔壁睡去！”

　　冷夏翻身坐起，一双黑眸清醒无比：“你讨厌我是吧？”

　　叶蓁皱眉：“你想说什么？”

　　冷夏低着头不看他：“你若是不想看到我，我可以从你面前消失。”

　　“无聊。”叶蓁有些不耐烦，“你到底想说什么？”

　　冷夏似乎有些哽咽：“你在躲着我，而我似乎又没有什么理由跟你见面。这样下去就真的会慢慢疏远，恐怕就跟普通朋友一样了啊。”

　　叶蓁冷冷地道：“那你还想怎样？”

　　冷夏猛地抬头看着他，神情复杂，良久才道：“我明白了。”

　　叶蓁一边赶他下床一边收拾被褥：“明白了？明白了还不闪人？”

　　冷夏很固执：“让我抱你一下，然后我不会再打扰你了。”

　　“好吧好吧。”叶蓁心想抱完了赶紧走老子好睡觉。

　　于是冷夏慢慢走近他，伸手环住他的脖颈，把脸埋在他的肩头，停留了大概一分钟的样子，然后头也不回的推门离去。

　　门关上的瞬间，叶蓁似乎听见他轻声说了一句：“你会后悔的。”他晃了晃脑袋，以为自己听错了。

　　大概是听见门响，同屋的兄弟探头进来问道：“小夏走了？”

　　叶蓁没好气地答：“你不是看见了么？”

　　“你们吵架了？”那兄弟锲而不舍。

　　“我会做那么无聊的事么？”

　　“那他为什么哭了？”

　　“鬼才知道。”

　　“真是……”那兄弟挠挠头，“这么晚了他有车坐么……”

　　叶蓁抬头看表，凌晨，一点一刻。

　　这是他之前最后一次跟冷夏说话。大学生涯剩下的两年半里，他们极少见面，即使碰见了也不打招呼。然后是毕业，彼此就都失去了联络。

　　六、

　　叶蓁开着车。这么多年他从未想起过冷夏，而此刻，从前的事情却潮水一般的涌上心头。有些事他以为自己早就忘记了，没想到却依旧记忆犹新。可是故事里的那个少年，他就要死了。

　　如果能够重新选择，他会想要留住冷夏吗？叶蓁不知道，也懒得去想。

　　2点三刻，他按响了冷夏家的门铃。

　　Jessy给他开了门：“谢谢你能来。”

　　叶蓁轻手轻脚的走进客厅，看见冷夏坐在沙发上，旁边还有另一个男人。

　　冷夏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依旧是半长不短的头发，清秀纤细的眉眼，只是人比以前还要消瘦，脸色也略显疲惫。

　　他手里翻着一本相册，朝旁边那人微笑着说：“姐夫，你知道吗？有一次我陪叶蓁去买东西，牙膏牙刷洗衣粉卫生纸的买了一大堆，临了那家伙接了个电话，便被人叫走了，剩下我一个人把一大堆东西送回他家。我当时真的很窝火，可是那小子送我到车站，还搂了我肩膀一下，我一下子就变得很开心了。”

　　冷夏的脸色此刻温柔如水：“我想我那时大概真的很喜欢他吧。”

　　叶蓁看着他苍白的脸和满足的笑容，忽然觉得眼睛有点湿。他走到冷夏跟前，弯下腰拥抱了他：“你好，小夏。”

　　冷夏温顺的接受了这个拥抱，安静地朝他微笑：“你好。姐说过你要来。”

　　叶蓁的眼泪一下子便下来了，他哽咽着问道：“小夏，小夏，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叶蓁啊……”

　　“我当然知道啊。”冷夏依旧微笑，他抬手轻轻擦干叶蓁脸上的泪水，柔声道，“我这辈子最爱的那个人，也叫叶蓁呢。”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