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六回（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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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然而林韵的马车猛然裂开了，车壁却软绵绵着了地，比棉花还轻，象有一只无形的手托着。车上站着三个人，三个应该已死的人。她们换了宫装，蒙着面纱。段晟穿着原来的白色儒服。
李景诧异道：“二弟，是你？伤好了？”
段晟温文尔雅的笑着，没有回答，他只凝视着一个人。
所有的人都凝视着一个人。
寒月仙子袅袅飞起，白衣胜雪，仙袂飘飘，凌空顿足，转身落在院中高高的月桂树顶，就像姑射仙人，俯瞰天下芸芸众生，绝美但也绝冷。她借力而站的那一小片叶子，竟晃也没晃动半分。
“寒月仙子！”其实不用李景惊呼，每个人也能猜出她是谁了。但听到这个仿佛带着魔力的名字，他们的心还是止不住砰砰乱跳。
林韵趁机褪下外裳，披上轻纱。她立即也成和霜飞一模一样的服饰，她本来就是漪寒宫门人。她飞燕掠波般的纵至霜飞身旁，也像她一样高傲的昂立着。
韩天如狠狠捶了两下脑袋，懊恼道：“我本该看出来的。”
世上有很多“本该”值得懊悔。但过去的永远不能挽回。所以美好的事物才倍加值得我们珍惜。
林韵好象变了个人似的，说起话来优雅而冷淡：“夺魂索命，龙泉剑在我这里。”
夺魂童子讥诮道：“我不信。”
林韵二话没说，左足一勾，轼木盘旋摔出，右足再挑，轼木向天横飞而去。
难道龙泉宝剑就在这不起眼的木头中？
夺魂索命一念及此，双双纵跃，便欲先得为快。
段晟只比他们快了一步，但这已足够。他抄木在手，暗运内力，木毁剑现，毫不迟疑，拔剑出鞘，凌空下击。
夺魂索命方与木屑奋斗完毕，抬头间一道森然的冷光带着绝世的霸气扑面而来。好一柄剑中之皇！
姜不愧是老的辣，乍变当前，夺魂索命忙使千斤坠，与此同时，碗囗大的银环从袖中成串飞出，叮当相撞，声音悦耳，却不知已有多少人命丧在这夺魂索命环下。
段晟成竹在胸，宝剑一抖，快如疾风，轻如飞絮，织起一道漫天铺地的密网。夺魂索命环根本无从突破。
夺魂童子抢先落地，十指连拨，银环倏来忽往，矫如翩龙，变化更是莫测。
段晟毫无惧色，右手一抖，剑花错落，剑气纵横，连绵的招式犹如长江黄河般滔滔不绝，但快得连他的影子都看不清。
夺魂索命突然傻了，呆若木鸡的站着。漫天飞舞的银环纷纷坠地。
段晟没有乘胜追击。龙泉剑停在了夺魂索命胸前两尺，剑尖微微颤动，犹自发出逼人的光芒。
夺魂童子颤声道：“你是漪寒宫的人？”似乎连站都站不稳了。
段晟迟疑着望了李景一眼，点头道：“漪寒宫座下左护法段晟，见过两位前辈。”
他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短短的一天未见，竟做了漪寒宫的护法！李景觉得自己要发疯了。
其余的人也觉得自己疯得厉害，江湖上什么时候出来一个“漪寒宫”，能将段晟收揽旗下，又能将大名鼎鼎的夺魂索命吓成呆瓜？只有韩天如暗暗冷笑了声，并不接口说话。他倒要看看如此大张旗鼓出场的寒月仙子究竟准备耍什么花招。
夺魂索命对望一眼，心意已决，道：“既然漪寒宫和无名山庄都要插手龙泉宝剑，我二人自当退避三舍。请代我等向宫主问好。”也不招呼属下，转身就走。他们的背影看起来突然老了好几十岁。
段晟不料一剑之威，竟然至斯。他哪晓得夺魂索命二人当年就险在此招下送命，四十年来，余悸犹在。
寒月仙子见他们提及师父，不能再保持静默，微微欠身道：“家师已于六年前仙去。”一丝黯然闪过她的眼角。
“啊？”却是三人同时惊呼出声。夺魂索命摇摇头，一言不发的走了。剩下的黑衣人匆匆跟去。韩天如猜过这个结局，但听得寒月仙子亲口承认，依然觉得震惊无比。不管那个人是不是自己的杀父仇人，作为武林神话，她毕竟是值得尊敬的前辈。原来，每个人还是逃不过生老病死的。
寒月仙子飘落在地，朝郑盘山点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瞥向李景的眼神却是凌厉的，李景理亏，心里一阵发毛。他答应寒月仙子将一封据说能保西夏子民平安的信送至金主完颜阿骨打手中。路上碰见郑黥，便结伴而来，耽误了好些时光。好在他也是明白事理的人，知晓孰轻孰重，立刻解开缰绳，纵马而去。
寒月仙子一拂衣袖，扬长离开。韩天如本来盯了她半晌，思谋着说些什么客套话过过场子。谁知她居然当他不存在！即使不算上一辈的恩怨情仇，他们俩也算交过数次手，半个熟人。他虽每次处于下风，但她可总被韩天如气得说不出话来，口头上讨不了好去。
韩天如见她就要没入浓浓的夜色中，来不及思索，如离弦的箭，直冲过去。一面飞奔，一面兀自叫嚷着什么。行了十来里路，竟连她的倩影都失却了。他头脑灵光一闪，收住脚步，大声讥笑道：“想不到我韩某人一出场，竟能将大名鼎鼎的漪寒宫主吓成缩头乌龟。嘿嘿，可喜啊可贺。”
树后现出一蒙面少女，不是寒月仙子是谁？她冷哼道：“本宫怎么会怕你？”
韩天如激将法成功，大喜过望，乐道：“你就是怕我缠上你才躲起来的。”
“无赖！”寒月仙子银牙一咬，蹦出这两个字。
韩天如面不改色心不跳，哈哈笑道：“我们是亲戚。你这么骂我，不怕损了自己的阴德？”
“亲戚？”寒月仙子冷冷的说，“你母亲未逐出门墙前，我可以算是你师姑。现在么……”
韩天如接口道：“现在么，我叫韩天如，你叫寒月仙子。开头都有个韩字，难道不是一家人？”
寒月仙子哪里想到他绕来绕去，用了这么个不攻自破的逻辑来讨自己便宜，微显愠色，低喝道：“让开。”
韩天如猜到寒月仙子定有要事要办，偏是不让，而且索性往地上一坐，翘起二郎腿，悠哉悠哉。寒月仙子知道一时三刻无法摆脱他，但她要去确定的事，机会难得稍纵即逝，只得无奈道：“你起来。我们一起去。”又不忘补充了句，“废话少说。”
“那我说有用的话，行不行？”他说是这么说，却住了口，不再多言。寒月仙子赞许的瞄了他一眼，韩天如正巧冲她龇牙咧嘴的做了个鬼脸。她摇了摇头，再摇了摇头，毫无办法。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六回（上）
